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腔忠義與鐵血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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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淩順著抄手遊廊朝著飛羽院的方向走,沒想到半路上,卻遇見也同樣朝著飛羽院走去的蕭睿淵。
    對於蕭睿淵這個孩子,除去他的身份和他拜的那位師父,趙淩對這個孩子還是挺欣賞的。
    小小的年紀在承受了這麽多打擊與挫折後還能韌性不斷,目光堅定,可見南楚鎮邊王蕭浮笙將這個兒子教育的很好;此子已然初露崢嶸,將來若是加以曆練必將成就不凡。
    所以,在拋開那些紛紛擾擾之後,趙淩還是願意對蕭睿淵露出幾分好臉色的,就算是看在楚星月的份上,他也應該在表麵上對這個孩子好一些。
    蕭睿淵看見身著太子服飾的趙淩朝著自己走過來,小小的臉上沒有露出多麽驚慌失措和驚愕的表情,反而是神色淡淡,小小的身板站的筆挺,在趙淩走近了之後,規規矩矩的向他行禮。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萬福。”看著不卑不亢的蕭睿淵,趙淩對他的欣賞又添了幾分,雙手背在身後,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道:“免禮,睿淵,太子妃既然收了你做義弟,而且讓你住進淩王府,以後見到本殿下你也可當成兄長,不必如此
    多禮。”這般寬厚的話若是尋常人聽見,必定欣喜萬分;可是聽在蕭睿淵的耳朵裏,卻是尤為尋常普通;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跟眼前之人比起來簡直雲泥之別;能住進淩王府他已經滿足,不敢再奢望
    從中得到更多。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不會讓自己成為得寸進尺,看不懂眼前形式的人。
    而且,出於其他的原因,他真的不願意跟眼前之人太過親近。
    “殿下厚恩,草民銘記,隻是草民性命如螻蟻,不敢攀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說到這裏,蕭睿淵又抬起頭看向趙淩,黑亮透明的眼睛裏寫著坦蕩與真誠,“還請殿下放心,草民住在淩王府裏必將守府中規矩,絕不會給姐姐和殿下惹麻煩。”
    趙淩聽著蕭睿淵的話,平靜的眉眼在蕭睿淵沒察覺到的時候微微跳躍了一下;他又怎麽可能沒聽出來這個孩子是拒絕了他的示好;沒想到小小年紀就能抵擋各種誘惑,還真是個有出息的。
    隻是,蕭睿淵似乎對他有幾分距離,他能親口喚楚星月為姐姐,卻在他麵前自稱草民,這個孩子,還挺有意思。
    趙淩笑了笑,道:“睿淵果然是個懂事的,好了,你是不是也要去飛羽院用膳?隨本殿下一起去吧。”
    蕭睿淵趕緊讓開步子,讓趙淩先走,跟著自己才安靜的跟在後麵,那副懂禮有規矩的模樣還是挺讓人順眼的;畢竟,這個孩子懂事一些總比不懂事好太多了。隻是,誰也沒注意到,低垂著眉眼的蕭睿淵在跟隨在趙淩身側後,漂亮的眼睛裏卻是突然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恨意,就連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就在袖子的遮掩下微微的蜷了蜷;他告訴自己,他必須要
    冷靜下來,細細的收集所有的證據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貿然行動。他是知道師父對姐姐的感情的,師父寧可自己死,都要保護姐姐,可見在師父的心裏是該有多珍惜姐姐;這樣好的姐姐,他要替師父去守護,再有,如果讓他查到那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沒
    有資格擁有姐姐。
    飛羽院的這次午膳用的十分順利,蕭睿淵從從頭到尾都表現出一副十分聽話安靜的模樣,他的這幅樣子,隻會讓楚星月更加心疼他,同時,也讓趙淩漸漸的對他放鬆了一些警惕。
    畢竟,蕭睿淵在趙淩這裏沒有丁點的不良記錄,再加上他的名門出身身份,足夠給這個孩子加分。用了午膳後,蕭睿淵就乖巧的告退,看著睿淵被下人們領出去,楚星月就坐到了趙淩的腿上,親昵的用手臂搭著他的脖子,嬌俏可人道:“你怎麽沒有問我,為什麽要將睿淵留下來?而且,瞧你這模樣,似
    乎很容易就接受了。”
    剛剛吃飽喝足,現在又是美人在懷,趙淩真覺得眼下這日子對他來說實在是最滿意的。
    伸手將楚星月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道:“那個孩子還算是懂事,而且你跟他有緣,將他留在淩王府中,也能給他一片安穩,以本殿下的能力,想要護住他,在大魏還是能做到的。”
    楚星月眨巴著眼睛仔細的揣摩著趙淩的話,她總是覺得趙淩這話裏有話,像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於是,她試探的問他,“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趙淩的眼睛裏綻放著笑容,看她:“愛妃覺得本殿下應該知道什麽?”
    楚星月最煩他這幅調調,明明什麽都曉得,卻又不肯說出來,偏偏等著她來坦白從寬。
    可沒出息的更是她自己,每次一遇見他這幅樣子她都會舉手投降,隻能在他麵前乖乖交代;果然,這天子之威還真是天生自帶,就他這幅氣度,不讓他當帝王還真是屈才了。
    “你知道睿淵的真實身份了是不是?你也知道,我為什麽要將他安排住在淩王府了對不對?”看著噘著嘴回答他話的小姑娘,趙淩自然是喜歡的,愛憐的湊到她的唇邊輕輕地親了一口,說:“我知道你心疼這個孩子,年紀小小就承受了這麽多,甚至不免將他的遭遇往自己的身上帶;月兒,你同情他
    ,想要照顧他,本殿下都可以幫你,但是本殿下不允許你亂想;要知道,你跟他不一樣,他的親人都遭受迫害離開了他,在這個世上他是孤單的,可是你還有我,將來還會有我們的孩子。”
    楚星月吃驚的看著趙淩,真覺得他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而且,這些情緒她分明都沒有表現出來,他又是怎麽察覺到的?看楚星月犯迷糊,趙淩伸手捏了捏她綿軟的臉蛋,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想什麽還能瞞得住我嗎?其實在濟州城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聊這件事了,隻是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忙,所以就耽擱下來;眼下正好趁著
    這個機會,將一切都說明白,免得你以後再瞎想。”
    楚星月真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被這個男人給吃定了,沒想到他在那麽忙的時候,還留意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她依賴的依靠在他的肩頭,跟他說著自己的真心話:“其實,在知道睿淵的真實身份後,我一度想到了自己,我一個人突然從我的世界來到了這裏,頂著一副屬於別人的驅殼,過著屬於別人生活,在一段時間我甚至是膽小的,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拆穿,害怕身邊這些所謂關愛我的人有一天會在知道真相後會全部離開我;所以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對立麵,孤獨、無助、恐慌幾乎占據了我全
    部的情緒;在看見睿淵的時候,他的眼睛告訴我,他也是這樣的。所以,不知不覺間就想要對他多一份關心,總是覺得看見了他,就像是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聽見楚星月這麽說,趙淩也是心疼的。
    雖然他沒有經曆過似她這樣的神奇經曆,可是讓一個弱女子突然出現在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生存,這對她來說,的確是殘忍的。
    “月兒,不要再多想了,你害怕的那一切都不會發生。”楚星月安心的點了點頭,說:“對,不會發生了,因為我遇到了你;能夠遇見你,是我來到這裏最大的幸運;可是,睿淵他就沒有似我這般幸運了,他經曆了家破人亡,經曆了被奸人追殺,他一路從南楚跑到了大魏,最後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離開了他,趙淩,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幫著他,還會有誰能幫他呢?我聽過消息,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可是細想,能將堂堂一座王府一夜之間盡數毀滅,他的敵人該
    是有多麽強大,所以想來想去,能夠護住他的唯一去處就是在你我的身邊。”見楚星月將話說開了,趙淩也說出自己的觀點:“月兒,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答應你,讓他留在淩王府裏,正如你所講,以他的遭遇尋常人根本保護不了他,若是我能護住他,這麽做可以讓你開心,我
    自然是願意去做的;但是月兒,你也要知道,早晚有一天我們要讓他走的。”
    楚星月詫異的看著趙淩,不明白他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趙淩也不急切,而是細細的解釋給她聽:“蕭睿淵身負血海深仇,他又是南楚鎮邊王府僅剩下的唯一男丁,你認為他會拋下所有的恩怨,不為自己的親人們報仇嗎?而且,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南楚皇室之所以將鎮邊王府顛覆,是因為有人上奏朝廷,冤枉鎮邊王蕭浮笙勾結外邦,意圖對南楚邊境不利,這才被下令輕剿;親人慘死在刀下,父親又被冤枉成叛國之人,鎮邊王府幾代人累積下來的赫赫聲威與忠心鐵血都在那一刻落得了抹殺與汙蔑的下場;蕭睿淵但凡是有點血性,他都不會任由這樣的汙名潑在鎮邊王府的頭上,讓世人對他們的一腔忠骨指指點點。所以早晚有一天,他都會離開我們回到南楚,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幫不了他了,隻有他自己走他接下來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