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幕後,是星光還是黑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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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舟誠懇地求助於這位碧衣少女夏鸝櫻,夏鸝櫻聽到他的這番話,本應是十分感激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經方才一戰,靈力用盡,倘若此時再戰一場,必然是毫無勝算的事,她就感到愧疚萬分。
“小舟,你聽我說,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敵人它實為強大,我真的無能為力了。”夏鸝櫻說這話時,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她不知道她這麽說,江小舟是否能夠明白。
自然,江小舟是明白的,當他在小餐廳內和陸熊逃出門時,突現紫黑色的龍爪堵路,他便已經猜測出,夏鸝櫻沒能成功阻撓住沐龍生……
江小舟苦色一笑,道:“我知道了,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的。”
便在這時,魔龍那催眠似的粗音,再次通過黑霧進入了江小舟的耳朵裏麵。
“江小舟,你是這場大表演的主角,所以一切的劇情,都在你的抉擇之中……”
當再次聽見那令人惡心的聲音之時,江小舟原本是生出一絲恐慌的,然而這絲恐慌卻沒有維持多久,便忽然消失。
“你敬愛的鍾姐姐,她現在就在這裏,你隻要一抬頭,便可以望見她……”
江小舟沒有抬頭,從夏鸝櫻的身邊離開後,就一直在四處尋找著什麽。
“她現在很痛苦,你一定知道的……”
這時,食堂大樓樓下寬闊的狼藉地板上,卻不見了江小舟的蹤影,徒留一棵粗壯的銀杏大樹下,攀扶著一位神情微異的少女。
“呦?江小舟,你躲起來了?那我還是直入這場表演的正題吧……”
食堂大樓的樓頂,突然出現了一位少年的身影,少年身上的藍色西裝,看起來有些襤褸不堪。
“鍾姐姐她現在很痛苦,她就快要死了,就像你父母和李婷,還有我腳下的這個矮小子一樣,就快要血肉模糊了……”
江小舟眼神微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以救她性命的,唯有你,你的性命是布滿鮮血的,而她,是美麗的,這是一件很值的事情不是麽?”
江小舟佇立在食堂大樓的樓頂,也就是五樓的頂端處,與魔龍血紅的雙眼,近乎平視!
“一言蔽之,你的死,便可以換取她的生命!”
魔龍的聲音中,摻雜著的是魔族詭術中的“噬魂”一術,這種詭術是專門用來控製心智較弱的人的,包括其思想及靈魂。
按理來說,沐龍生已經通過長期對江小舟的心智進行傷害破壞,幾近徹底崩潰的邊緣,即使他的意誌力有多麽的堅強,也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可此刻的江小舟,竟是完完全全的將他的話語當作了“耳旁風”,仿佛並未聽到分毫一般,
這不可能啊,即便是再冷血無情之人,也不該在這麽多次喪親之下還無動於衷。
此時樓頂上正在向他徐徐走來的少年,一點也不像江小舟,似乎變作了另一個人,一個冷酷無情,全身上下充滿暴戾的人。
他的眼中,沒有一切,沒有生死,沒有情感,比機器還要冰冷,比岩火還要灼人……
這是以前的江小舟,從未有過的模樣!
魔龍沐龍生怔住了許久,可他打開靈識,試圖去感知那名少年此刻身體上的力量時,卻發現他與平常人無二模樣。
“江小舟,我勸你別不識好歹!”
沐龍生索性將鍾蘭蘭再舉高了一些,舉到了自己的眼前,江小舟的眼前。
就感覺剛才自己突然對那位少年產生了一抹恐懼之感似的,便用她來自護一下。
江小舟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冰冷,凜冽,炙熱……似乎再沒有什麽詞語,可以將其真正的表達出來。
江小舟一步一步地朝著與其在同一水平線上的“魔龍巨瞳”走去,每走一步,樓頂地板上的塵埃便輕微的散開。
他每靠近一步,魔龍的心,就會隨之顫抖幾分。
他是個普通人,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不是戰俠,沒有戰俠的一絲力量,即使第三魂在他的體內,也隻是形同虛設而已。
為了以防萬一,沐龍生再次打開靈識,然後再次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力量無疑。
沐龍生徹底怒了,大聲咆哮道:“不管你在使什麽把戲,我今天都定要將你撕碎!”
如果他直接將江小舟殺死,那麽江小舟體能的第三魂便又會脫體而出,然後附體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也許近在眼前,也許遠在天邊,也許還會待在這個地球上,但也許,又會出現在另外一個世界裏。
總之,要找尋到他,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這次沐龍生是真的憤怒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再顧不得其他!
紫黑的龍爪高舉空中,手中的黑暗靈力爆裂開來,鍾蘭蘭便脫離了他的爪心,恢複了由地球內部引力所產生的本身重力……
“你不是不肯去死麽,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就此消失吧!”
幾乎是在這番話道出的同一時間,江小舟一直背負在身後的右手,便突然拿了出來,與其同時展現在魔龍巨瞳之內的,還有一把泛著銀白光亮的刀刃!
不是之前的那把匕首,也不是其他的任何刀劍,而是一把短小簡易的菜刀!
非常普通。
見到此景,魔龍再次怔愣。
樓下銀杏樹旁的夏鸝櫻,身體內的靈力似乎有所好轉,趕忙打開靈識,當他看見樓頂那位少年手執菜刀之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思忖片刻後,她的嘴角泛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很美……
少年手執“菜刀”,加快步伐直奔魔龍!
此時,魔龍沐龍生的憤怒更甚了幾分,因為看見江小舟隨便找了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菜刀,就向自己衝了過來,勢要戰鬥到底的感覺。
這讓堂堂的百墓魔龍之子沐龍生,瞬間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簡直是荒唐至極!
“江小舟,這回你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惹怒我了,你知道嗎?!”
說罷,魔龍揮起巨大的龍爪,勢要一擊便將眼前這位“猖狂至極”的少年灰飛煙滅!
紫黑色的魔龍利爪,穿透稀薄的氣流,摩擦出滾燙的熱量,散發的白霧,洶洶作響。
江小舟卻是毫不畏懼,神色淡然如常,健步如飛,從未停歇。
“今天,定要將你灰飛煙滅!”
魔龍巨大的龍爪速度極快,不過半秒時間,便向著眼前的樓頂拍擊下去。
刹那之間,整棟樓閣,瞬間崩塌,化作碎塵……
雖然使用靈識看到了江小舟成功躲過了它的這一猛烈攻擊,平安無事,但夏鸝櫻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冷汗。
便在這時,她突然發現江小舟的那位“鍾姐姐”正在朝著樓下飛速掉落。
五層樓之高的地方,倘若是個普通人直接摔落下去的話,定是粉身碎骨無疑,不行,她得去救她,畢竟她好像對江小舟並不壞。
夏鸝櫻的靈識,瞬時間再次開啟,一道綠芒乍現,那片飛散於空中的廢墟塵埃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那是……
是的,鍾蘭蘭已然脫離了危險,是剛才那位從龍爪內逃脫而出的少年救了她,他的名字叫作江小舟,非常的普通。
江小舟左手緊緊地抱住了鍾蘭蘭,而右手,則是將那把他唯一的武器——“菜刀”,牢牢握死!
時間飛速流過,周遭的碎石無數,竟卻無一粒落在那少年的身上。
江小舟抱著無法動彈、也無法話語的鍾蘭蘭,卻不覺沉重。
隻是他認為,隻要他不放手,她就不會有事……
然而她也認為,隻要在他懷裏,便是安全了……
終於,江小舟和鍾蘭蘭一起,迅速往地麵落下!
鍾蘭蘭雙眼緊閉,暗中祈禱他們相安無事。
江小舟仍然是一臉淡然,即便是在如此危機的時刻裏,也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
接下來,江小舟竟是借助於半空之中的那些石塊,相繼踩踏之上,便又往落下之前的那個樓頂而去!
速度很快,一個接著另一個,然而之前的那個樓頂早已坍塌,了無蹤跡。
夏鸝櫻不知道江小舟想要幹什麽,隻知道接下來,這隻龐大的怪獸,應該會吃到點苦頭……
沐龍生睜得老大了的巨瞳,狐疑地盯看著越跑越高的江小舟,說道:“呦!不錯嘛,江小舟,看來你去年能拿到長跑冠軍,不是虛的。”
江小舟的腿部力量極好,彈跳力也異於常人,但這也隻是相對於地球人而言的。
“哼哼!不管你想耍什麽花樣,你們今日,都必死無疑!”
魔龍見少年已經跳過了他的頭頂之高,顯然更為氣憤了,即刻竭盡所有力量,從口中凝聚了一顆無盡燃燒的火岩!
“再見了……江小舟!”
火岩巨大,從魔龍口中噴湧而出,猶若一顆遮蔽天日的血紅煙火,隨後在半空之中,轟然爆裂!
一瞬間,天空中下起了滂沱大雨,隻不過這雨,是紅的,是滾燙的,是腐蝕天地的……
江天中學,在驟然之間,變作了一片火海!
火紅的天空,看起來,就好像是早到的晚霞一般,而且這片晚霞非常美麗,美麗得有些不真實……
便在這時,這片晚霞的“暮布”之中,出現了一條裂縫,裂縫間,若隱若現一位少年的身影。
這名少年的身上,旋繞著層層的火焰,頭發,衣服,皮膚,悉數已經被方才的烈火燒灼製爛。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他懷中的那位女子,以及他右手處緊握的“刀刃”,竟是完好無損!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夏鸝櫻和魔龍,幾乎同時震了一驚。
隨即,少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降落!
這次的目的地,不是方才的地麵,亦不是那已經毀滅的樓頂,而是魔龍那紫黑的、醜陋的頭顱……
“再見了……沐龍生!”
這句話,是江小舟說的。
當江小舟將手中普通的“刀刃”砍進魔龍龍頭的右眼之時,整個天地都為之顫抖了起來!
魔龍一聲滔天咆哮,仿佛震落星辰,然後它布滿荊棘的巨尾有目標地甩向了半空之中,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右眼旁,那位再普通不過的少年。
——江小舟!
江小舟笑了,在他那稚嫩清秀的臉龐上,終於有一絲表情了……
他不知道他將飛往哪裏。
他不知道剛才從身上掉落下去的鍾“姐姐”,是否會安然無恙。
他不知道夏鸝櫻正在噙著淚水,大聲呼喊他。
他不知道那隻魔龍已經變回了他所熟悉的沐龍生模樣,正在捂著往外滲血的右眼。
他不知道江天中學的門口,已經布滿了警察、市民還有他的同學們。
他不知道,今日的夜幕之後,即將望見的,究竟是星光,還是黑暗……
他隻知道,此刻間,天地一片白色。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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