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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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小玉來了, 就將店子裝修的後續事宜全部接了過去,對燕重陽和明朗之間的眉目來往,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店子裝修好了, 還要晾至少半個月。朱小玉要回南江市了, 瞅了明朗去衛生間的空隙,跟燕重陽說:“重陽啊,你跟明朗的事情,我個人並沒有意見。但她外公外婆那邊怎麽說, 我就不知道了。明朗,她年紀比你小,要有不講理的地方,你要多包容……”
    燕重陽笑得溫和:“您放心。”
    明朗出來了,朱小玉又拉著她說。許多話, 母女兩個單獨相處時,已經說過了, 這會隻強調:“……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懂事。”
    火車來了,人送走了。
    明朗又有些惆悵了。燕重陽微微一笑, 將人拉回家了, 跟她說超市要開張, 還需要準備的一些事情, 人貨等等。她既然已經開了頭, 就不能半途而廢。
    明朗被轉移了心思, 精神也昂揚起來。
    第二天是周一, 她晚上要回學校住。燕重陽將人送到學校門口,看著她走不見人影了後,這才調轉車頭。
    兩個人廝磨有些晚了,路上車輛行人都不多。燕重陽跟往常一樣開了音樂,路口拐彎時,一輛七座的麵包車突然衝出來。他反應也及時,方向盤一打,避免了對撞,卻撞到路旁邊的電線杆上。
    迷迷糊糊中看見街道已經變得血紅,他知道自己頭傷到了,連忙使勁搖了搖頭。
    車門被拉開了,一股勁風衝頭襲來。燕重陽下意識一偏。
    棍棒砸在車座靠背上,凹進去好深一片。
    即便是視線不清,燕重陽也意識到自己處境危急,不等對方第二棍砸下來,他就一腳踢開了對方,解開了安全扣,滾下了車。
    那邊急刹住的麵包車裏麵下來了四個人,個個手中都拿著家夥。
    燕重陽挑眉一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
    看來,他久不在這四九城裏露麵,就有人忘記北三路燕三爺的名號是怎麽來的了。
    明朗下了車往宿舍樓去,路上行人不都,女生宿舍樓在幾棟教學大樓的最後麵。深秋的夜晚寒露深重,旁邊的建築物都沒有亮燈,黑沉沉靜默無聲。一陣風吹來,零星的梧桐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一截路燈出了問題,時亮時不亮,明朗走得快,眼前前麵光明不遠了,突然聽到後麵哢嚓一聲響。她陡然回頭。
    路燈突亮的瞬間,下麵正站著一個人,約莫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著黑色的風衣,臉麵背著光。
    明朗不是一次兩次被人跟蹤,然而這一次心中竟是有股森冷寒意。她並沒有多想,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就感覺身後一陣風來。她身子靈巧一側,風從臉側過去,頭皮的銳痛傳來。雖沒被挨打,頭發卻被扯了一小把下來。
    看著對方手中的頭發,明朗一個旋風腿掃去。對方如捷豹跳起來,不僅避開,反而又是一爪。
    這次明朗避得有些狼狽,肩膀被爪風掃過,微微有些疼。她側頭看一眼,肩膀上的衣服已經破了洞。
    這是她從未有見過的勁敵!明朗明白了過來。學校治安一向很好,但今天卻是人少得出奇,這地方好巧不巧,又最偏僻。她正想著要是呼救,有幾分把握能喊得人來。那人的拳腳又來了,招招狠厲,根本讓她無暇分神。
    明朗的手和腳已經開始細微發抖了,都中了招。她丟掉手中抓得衣服碎片,感覺指尖膩滑。對方也沒有很好,後背定然是見了血,捂著下胯直不起腰來。
    明朗叫了一聲救命,聲音還沒有落地,對方的襲擊又來了。明朗以手格擋,卻被人反擒拿捉住了,哢嚓一聲輕響。她不由得痛叫一聲,一下跪在了地上。腳被重重踩住了,一巴掌猛地扇過來。明朗覺得自己耳朵都開始嗡嗡作響了。
    她倒在地上,另一隻腿也被踩斷,極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疼得她意識都不清楚了。頭發被抓著了,嘴巴也發不出聲來,忽亮忽暗的燈光像是生與死之間的交替。她以僅有的一隻手掙紮著。
    不知道被拖行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停下來。於是想用手支撐著起來,還沒能成。她就又被人拖著,踢了一腳。
    短暫的落空感後,臀和後背陡然墜地,頭頂的高空上,橙黃的光也消失不見了,整個世界全部黑暗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強撐著眼皮不要合上,因為不能動彈了,隻能靠感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散的感覺回來了。渾身沒有一處不痛,鼻子裏是久不見陽光的腐爛味道,下半身泡在水裏麵。
    被踢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護住了頭,所以還能思考,還能想。唯一能動的手由身下往兩邊,摸,她摸到了冰涼濕滑的牆壁,想起被踢下來前後的金屬拖拽聲響。她這是被人丟下水道裏了?
    想明白了,她反而激起無限的求生欲望來。
    燕重陽一定會來救她的!別人也許找不到這裏來,但他一定能!
    隻是不知道要多久,她突然後悔了,為什麽一定要跟同宿舍劉琦她們鬧那麽僵?為什麽不好好跟同學相處?這下好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會有人察覺她不見了。三天還是五天?她能不能熬那麽久?
    上麵有水滴下來,落在她臉上,她已經感覺不到冰涼了。
    不是所有的同學都不好,女生之間的那些矛盾算什麽,她若不喜歡,大可以不理,完全用不著弄那麽僵的。
    這個下水道在哪裏?應該還在學校吧?是教學樓後麵的,還是大馬路上,或是操場上的?她當時被抓了頭發拖拽時,隻想著掙紮,沒注意身邊。但一直能感覺在水泥地上。
    這下水道有多深?可惜她發不出聲來了,便是拚了所有力氣,也隻是微弱的哢哢聲。
    不能睡!不能閉眼睛!
    明朗告誡著自己。
    燕重陽一定會來救她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了聲音。上空的蓋板被人踩到了。極微弱的咚咚的聲響,卻像是擊在了她的胸口。
    她急切想要呼救,發出的卻是蚊子音一樣的聲響。那咚咚聲也很快就過去。
    從希望到失望就那麽一瞬間,她眼淚止不住往下來流。先前被人打斷了手打斷腿,她都沒有流淚,這會卻像是開了閘,怎麽控製不住了。
    她不想死,不能死,他們的日子才好過一些,怎麽能就這麽結束?她要是死在這裏,她外公外婆,媽媽不知道有多傷心,還有燕重陽。她想著,等她大學畢業了,就可以嫁給他,穿漂亮的婚紗,所有的人祝福他們。
    這是她兩世都期盼過的生活,怎麽能說沒就沒?
    她哭得不能自已。沒注意到了蓋板已經被人踩了好多下,蓋板上麵的學校操場已經亮成了白晝,特警車已經開進來了。
    井蓋被打開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東邊的天正泛著魚肚白。燕重陽將她抱出去,渾身都在發抖,輕撫著臉喚:“明朗,明朗!”
    明朗眨了眨眼睛,白熾燈的光亮遠勝微亮的自然光。她一下還分不清自己在哪裏。但耳邊的聲音清晰。她轉過頭看。
    灼眼的光散去後,她看見了燕重陽的臉,以往的麥色變成了青白,額頭上還搭著白色的紗布,中間沁出一點紅。她不由得想伸手去摸,終究力氣不繼,到半途就頹廢耷拉下來了。
    她想,她應該是等到了燕重陽。
    “明朗,你要再這樣,我就不找你了,知道嗎?這個社會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像你這樣的,根本就沒有辦法生存下去!”
    她拿了噴水壺均勻在花捧上麵灑了水,又將卡片插上,放電動車後座上。車開起來,夏風拂麵,帶來絲涼意。不經意間,楚軒的話就浮現在腦海了。
    她甩開楚軒的手,跌跌撞撞離開了華盛小區,攔了出租車到了火車站。她身上錢不多,幾個月後用精光了,然後開始了輾轉打工,給餐館洗碗,小店當售貨員,醫院當衛生員,幹得工種不少,但每個時間都不長。正如楚軒所說一樣,她拚了命,也追不上這社會的變化了,真連生存下去都難。
    後來還是回了柳鎮。朱小玉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明明才五十出頭,卻比別人六七十歲看著還蒼老,身體也不好。但即便是這樣,她仍是送禮托了好幾道人,將她塞進皮革廠。帶她去相親。相親的對象是個離了婚的鎮水電廠工人,有編製。當著介紹人談吐還算文明。等介紹人離開了,就開始動手動腳。她給對方一巴掌,就被對方指著鼻子罵:“不要臉的臭□□,不知道被人玩了多少道了,還在老子麵前裝聖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她跑了出去,再要相親,就不肯去了。
    朱小玉住院了,拖了半年多後去世,她賣了醫院家屬區的房子,帶著朱小玉留給她的一點錢,到江城來開了家花店。
    到了富華大酒店,她在前台問了房間號和樓層,乘電梯上去。電梯裏還有人,呼出的熱氣都快噴她脖子上了。
    “小妹,你這花多少錢?”
    她往後看一眼。對方約莫五十來歲,一張臉泛著油光,頭頂的發掉了不少,稀拉幾根朝邊上梳著,西裝革履,大腹便便。
    “一百八十八。”她報了價。
    那人一張油膩膩的臉突然湊過來,看了看花捧上的卡片,“至誠花店……”
    電梯到了,她出去,對方居然也跟著下了。她心裏有些慌了,一溜房間門都關著,這要是就這麽被拖某一間房間去,叫破嗓子也沒人來救的。
    但手中的花還沒有送出去,到底心不甘。好在很快就讓她找到門牌號。她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裸著上身的出現在麵前。她瞟了一眼後,趕緊挪開了目光,說:“請問是顧永城先生嗎?這是您定的花?麻煩簽收。”
    對方畫了簽收。房間裏麵一個女生說道:“永城,誰呀?”
    熟悉的聲音。她忍不住抬頭。
    穿著絲綢睡袍,披著大波浪卷發的明裳款款從裏麵走出來。
    她飛快低下了頭,拿過簽收筆,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叫:“明朗?”
    她沒有答應就去按電梯了。但是晚上還是接到了明聰的電話。
    她猶豫了好久,還是又去了富華大酒店。明聰明裳餘小倩都在。明聰劈頭蓋臉將她罵了一通,說她這麽多年連個電話都不打,眼裏根本就沒有他這個父親。
    明裳拉她坐下來,餘小倩在勸明聰。她心裏原本就有企望未滅,心裏更是鬆動。一頓飯暈暈乎乎吃到了一半去上衛生間,走半路想及沒有帶包,又返回去,在門口聽了裏麵正在說:“一會勸她多喝點酒,把她送樓上去,黃總那邊我已經說好了,門卡都給了……”
    她如晴天霹靂,怎麽走出去的都不知道。燈火迷離的大都市裏,所有對她好的人都離開了,獨獨剩下了她。她在江邊摳著嗓子,幾乎要將腸胃都吐出來。第二天就關了花店的門,掛了轉讓的告示。
    她開著車回柳鎮,雨大風大,車衝出欄杆,翻開懸崖的那一刻她其實沒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