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無需於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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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喝了一會酒,由張書文安排小睡了一下,當然,不會是一個人睡。
以玉臂為枕,睡醒後的唐玄抬眼望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上在元帥府還有晚宴,當即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急忙的出房去,卻看見黑箭和張書文正在院中樹下聊著什麽,這兩個家夥倒是醒轉得快。
小白不知什麽時候上了樹,這廝好像非常不喜歡呆在地上,似乎對爪子碰到塵土相當的厭惡。
見唐玄急匆匆的下樓,黑箭開他的玩笑:“唐先生盡管去消受美人恩,一頓飯吃不吃的都不打緊,王爺也是性情中人,想必不會怪罪。”
唐玄哼哼兩聲不去理他,小白從樹上一躍而下,相比粗糙的書皮,看來還是唐玄的肩膀會更舒服一些。
三人回到元帥府的時候,立刻有人引他們直接去大廳,偌大的廳中隻有幾張桌子而已,排場不是很大,但有資格坐在這裏的都是邊關的領軍大將。
基本上每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人,張書文畢竟身份隻是文書,不過卻沒有離開,遠遠的站在門口處,和那些英武的護衛比起來就像一隻小雞子。
唐玄和黑箭一邊告罪一邊順著淩越的招手坐了下去,分別在淩越的左右,青岩還是那樣木頭人一般的立在淩越身後,顯然沒有入席的打算。
“二位初來乍到,就懂得去體察民情,又教訓了惹是生非的小子們,實在是勤勉盡責,無愧國師府的威名。”劉飛虎沒有起身,半開玩笑的說道。
黑箭哈哈一笑,唐玄卻有些訕訕然,教訓不良子弟倒是真的,不過這體察民情,其實,隻是感受一下本地姑娘的手段,看劉飛虎話中的意思,顯然是知道他們去做了什麽勾當,看來這明月城中很難有什麽事能瞞過劉飛虎的耳目。
既然如此,為何又放任淩千鶴他們胡作非為,難道是給他們記著帳,等罪名累積夠了,再來一記狠的?唐玄隻能這麽想。
賓主盡歡,將領們紛紛來向淩越敬酒,淩越也是場麵人,千杯不醉說不上,不過酒來杯幹不會失了禮數,作為皇城來的大人物,唐玄黑箭自然要應酬熱情的武夫們。
倒是劉飛虎身邊的那個文士滴酒不沾,也沒人去勸他,他也不去敬酒,不過臉上並沒有帶著讀書人的孤傲,和和氣氣的,看來應該是的確是喝不了酒。
男人不能喝酒,就像女人不會化妝一樣令人遺憾,但是文士應該不會有那種遺憾,以一介布衣出身,卻深得劉飛虎信任,可以說在明月城他的地位屬於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憑這一點,也可以此生無憾,要知道,堂堂的狀元郎張書文還隻是個小小的文書,人家吃飯他隻能站在門邊。
軍師岑明,被譽為是明月城人緣兒最好的人,不管是統領千軍的大將,還是城門口擺茶攤的寡婦,岑明都能交好,在這一點上,就連劉飛虎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當然他的地位不是靠會交朋友得來的,這看似比劉飛虎更文弱的書生胸中卻有雄兵百萬,劉飛虎隻是長得像秀才,本身確實武將,而岑明則是貨真價實的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但若是說起用兵,卻勝得過沙場斬將的武夫百倍。
整個下午淩越都和劉飛虎泡在一起,有什麽話也早就說完了,晚上這宴會一來是給親王洗塵,二來,讓軍中的將領見上一見,畢竟淩越是軍方的老大,新晉的將軍們還沒有見過大老板的樣子,老將們也極少有機會見到淩越,如今來了,當然要好好的寒暄一番。
就算平常人家的酒宴,也不會有人失禮的把寵物帶到桌子上,不過小白倒也老實,乖乖的趴在唐玄身前的桌邊矜持的吃著肉食,這都是唐玄黑箭給它夾來的,對於其他的美食小白卻絕不去碰,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眾人見一個寵物居然也如此的懂規矩,不禁對唐玄更是高看幾分。
酒喝了不少,人見了不少,但是唐玄卻隻記住了幾個人的名字和樣子,倒不是其他將領太過低調,隻是這幾個人的鋒芒難以藏住。
軍師岑明,路上淩越就提起過這個人,五十來歲的半老頭子,瘦削得像是能隨風飄走,但劉飛虎卻說過,如果他不在,隻要岑明在,明月城就不會有失。
另外的三位就都是將軍了,一老二少,都有點兒鶴立雞群的意思。
老薑黃度已經是七十歲高齡,須發皆白,結果肉也吃得酒也喝得,上馬照樣能把長槍舞的密不透風,這酒席間雖然看不到老將軍的武藝,不過看那精神頭兒就讓人佩服。
兩外的兩個將軍一個叫魏長陵,一個叫劉三,也被唐玄牢牢的記住了。
魏長陵看起來三十多歲,魁梧高大,典型的武將胚子,絡腮胡子卻不顯凶氣,反倒看上去很憨厚,和唐玄對飲的時候毫不掩飾對國師府的好奇,並且當眾說有機會要在校場上試試唐玄的斤兩,並且要度些彩頭,這樣可愛沒有心機的人,不似奸惡之輩。
而能對劉三印象深刻,首先當然是他的名字。
已經是手下兵馬數萬的大將了,卻有著這樣市井之徒的名字,聽起來有點像匪號,難免被人看不起,但是從其他人看劉三的眼神中,唐玄知道這位年輕的將軍沒有受到任何輕視,盡管他的名字的確不怎麽樣。
劉三要比魏長陵年輕一些,看上去不到三十歲,長著一張馬臉,小眼薄嘴唇,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而且他的話好像也不多,除了和唐玄黑箭見禮之外,就是站在魏長陵旁邊,不再多說話,但是喝酒時卻不落後。
唐玄覺得,劉飛虎似乎是可以的讓這三人接近自己,因為其他將領過來敬酒之後就去仰慕淩越了,這三人倒是一直陪著他和黑箭,劉飛虎笑眯眯的在一旁看著眾人熱鬧,不時的也會舉杯和大家同飲。
沒有霸氣看不到鋒芒,不過唐玄和黑箭一致覺得這位元帥像極了小憩的猛虎,就連那微笑似乎都隱藏著力量。
而對比起來,岑明應該就是披著羊皮的狼,盡管整個人看起來隨和無害,但是偶爾的眼神接觸,唐玄可以感覺到那其中熾烈的光芒,讓他覺得,如果這人發起狠來,絕對足夠讓任何人喝上一壺。
鬧到半夜酒宴才告結束,眾人各自回去休息,唐玄和黑箭本來是要和淩越一起到後麵的小樓,結果岑明卻出言叫住了唐玄,說是有事請教。
雖然不明就裏,卻也不好拒絕,於是唐玄獨自留下,小白跳上黑箭的肩膀一同去了,於是偌大的廳中除了殘羹冷酒,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還在了。
“在下冒昧之處請統領多多包涵,像我這種讀書讀傻了的難免有些怪癖,而且年紀大了又愛嘮叨,說起來實在是慚愧。”岑明笑著給唐玄斟上一杯茶,茶水溫熱,正合適用來酒後醒神。
你若是傻了,那整個明月城豈不都是白癡了?唐玄當然不信這種虛話,他很好奇,岑明留下自己是想說些什麽,結果這老家夥淨說些不找邊際的話,好生無聊。
正當唐玄忍不住想要直接問對方到底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岑明未卜先知般的進入了正題,唐玄不耐的話隻好再吞回肚子裏。
“你今年十八歲,之前的經曆背景一片空白,甚至你的家鄉在哪都沒人知道,所以我和好奇,唐統領究竟是何方神聖,以你的年紀,居然能達到百辟上階,這種修行的速度可謂前無古人,對此,統領可有什麽解釋?”
唐玄沒有立刻回答岑明的話,他歪著頭看著這長著稀疏山羊胡子的老頭兒,後者沒有絲毫慌亂,平靜的和唐玄對視,眼睛如深潭之水。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你這是懷疑,懷疑我的身份,懷疑我的企圖。”唐玄打了個酒嗝,趕緊喝茶壓下酒氣,“不過恕小子無理,您老人家是以何等身份來盤問我?”
給唐玄的茶杯斟滿,岑明道:“天都的規矩就是,國師說的,陛下就會相信,陛下說的,親王就不會懷疑,而對於親王的話,劉元帥從來都是不會疑心。”
“但這樣不好。”岑明放下茶壺看著唐玄,“絕對的信任就意味著隱藏的危機,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信任的理由,因為在我看來,你很像是一個大危險。”
對於唐玄的來曆,當然是由風道人的口中傳出去的,風道人把唐玄說成是自己至交好友的唯一學生,身份不需要懷疑,而對於動不動就喜歡挖人祖宗三代的軍方,風道人選擇了和唐玄同一口徑:失憶。
隻有傻瓜才會相信這種借口,比如岑明,就更加懷疑唐玄的企圖。
並不是不信任風道人,岑明很確信國師不會做出危害帝國的事情,但是如果因為某種原因,國師明明知道唐玄隱瞞卻善意的幫他隱瞞,那就會有潛在的危險。
雖然身處邊關,岑明卻算計著整個帝國甚至整個大陸的變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