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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惡鬼的對手，隻能且戰且退，身上也多了幾處傷。是甚至能感覺得到，陰氣和怨氣在身上纏繞收緊，逼迫著我放棄掙紮。
    又跑出二百多米遠，惡鬼終於停下了，在一處地方徘徊，陰沉著臉盯著我。
    我鬆了口氣，鬼死後一般都隻能在生前的地方徘徊，怨氣越大的鬼，範圍也就越大。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找到了等候我的軍區司令，隻有一輛車，車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他說，既然答應我，就不能走，又不能讓戰士冒險，所以就親自在這裏等我了。
    說完，他點了一顆煙，又遞給我，是軍區的特供。
    我本想著搖頭拒絕，可看著他的眼睛，還是接了過來，叼在嘴裏。他親手用打火機幫我點著，手上布滿了老繭，還有些輕微顫抖。
    一顆煙燃盡，他才抖了抖煙灰，發動車，卻沒有行駛。
    “你知道嗎，年輕的時候我殺人三位數，現在也經曆了幾次場麵比較血腥的任務的指揮，可是沒有一次這麽無助和恐懼。”軍區司令又點了一顆煙，煙頭在黑暗中忽閃忽閃的，沒過多久又燃盡了。
    能夠讓一個司令說出血腥的任務，肯定是大屠殺了，但能讓他說出無助和恐懼，我想他的神經已經崩到了極限。
    他說，自己也是人，但是在士兵麵前必須保持形象，這樣才能給他們信心。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沒辦法，他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他連能夠看到鬼的幾名士兵都不如。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他，說道：“可是沒有你的指揮，這些人的死亡人數還要多出一倍。”
    “如果沒有我的一意孤行，也不會死人。”他轉頭看著我，眼睛在和黑暗中迸射出讓我無法直視的目光。
    他說，這件事是他的責任，回去會向中央請求責罰，但這件事肯定還沒完，希望以後我可以幫他。
    我沉默了，不想攪到這件事中，之前幫助何晨帶出一個消息而已，就差點死在裏麵。
    “我也不勉強你，這次的事情，我會給你補償。”他點燃了第三顆煙，用力吸了一口，已經燃盡了。
    回去的路上，車裏麵有些沉悶，我和他都一言不發。直到回到市區，他把我送到火葬場，臨下車前，我才開口：“下一次喊上我。”
    軍區司令一愣，之後便心領神會的笑了笑，語氣很沉重的說了聲：“好。”
    回到火葬場，我第一時間找到王叔，然後然他幫我驅散身上的怨氣和死氣。王叔見狀，問我去了哪裏，是去闖閻王殿了嗎？
    我咧嘴一笑，說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我把看到的冤魂和王叔說過後，他也倒吸一口冷氣，讓我自己先撐一會兒，他要趕緊去布防。
    清除怨氣和死氣要用到的東西很多，公雞，糯米，香爐，還有紙錢等等。現在的我，就像一個坐標，接下來那些觸摸過在我身上留下過痕跡的冤魂，會尋著怨氣而來。
    其中也包括那隻惡鬼，他一定會來，到時候我們會麵臨著內外夾擊的局勢。
    等了一個晚上，王叔也沒有回來，我把衣服穿好，詢問林琳的房間，走了過去。
    林琳所在的地方很安靜，周圍也有人守著，不過是生麵孔。還好不遠處就有熟人，和他們解釋清楚，這才放我進去。
    負責照顧林琳的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她們每天幫林琳洗澡擦身子換藥，忙前忙後的，看起來憔悴的很。
    我和她們道了聲謝，希望她們可以給我和林琳留一點獨處的時間。
    女孩離開後，我走到床前，抓起林琳的一隻手，冰涼刺骨，沒有一點兒活人的溫度。我喊她，她沒有回答，也沒有反應。
    我用手撐開她的眼皮，雙目無神，上麵好像蒙上了一層白膜，好像死魚眼睛一樣。
    “林琳，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好你。”說完後，我轉身離開。
    回到王叔的住處，他已經回來了，臉色很憔悴，五十多歲的人了，此時竟然像六七十歲一般。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兩鬢斑白，臉上也有了很深的皺紋，笑容也消失不見，就像一個灰心喪氣的老人一般。
    王叔對著我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讓我到浴盆裏泡著，裏麵已經放了很多東西了。這個浴盆，也是百年的桃木做的，對驅散陰邪有很大的幫助。
    坐進去後，我就感覺水像是針一樣在紮著我的皮膚。隨著王叔往裏麵倒入雞血，糯米，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後，這種疼痛感達到了頂峰。
    我疼的忍不住叫了出來，本能的想要站起來，結果被王叔有力的大手按住，麵色凝重的說了聲：“別動！”
    我強忍著身體的劇痛，隻感覺一會兒熱的像是在火中灼燒，一會兒冷的像在寒冬的堅冰之中冰凍。更加讓我絕望的是，我動不了，隻能忍受著這股疼痛。
    我額頭冒汗，沒過一會兒就分不清是水蒸氣還是汗水了，順著皮膚流入木桶中。王叔還是不斷的往裏麵扔東西，桶裏的水變得腥臭，冒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我胃裏翻騰，有些忍不住，王叔說現在可以出來了，換水，再繼續。他說，我這一次體內淤積的陰氣和怨氣特別多，不徹底清除幹淨，早晚要出事。
    不給我反對的機會，剛剛把身子衝幹淨，還沒等擦幹，浴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王叔把我拉出去，二話不說推我到浴盆裏，重新放東西。
    這一次，雖然灼熱，但是沒有那種灼燒的痛感了，寒冷也忍得住，牙齒都在打顫。過了三個多小時吧，又要換水，如此重複。換水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水也越來越清澈，一直到最後泡完水還沒有變化的時候，王叔才讓我出來。
    我鬆了口氣，衝幹淨身子，穿好衣服，天已經蒙蒙亮。王叔說，讓我先睡一會兒，現在肯定會很累，他現在要去無燈路看一看，生怕出事。
    算算時間，那些冤魂應該已經到了，冤魂的數量達到了臨界點，很有可能隨時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