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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住了伸手去摸手腕的衝動。
    “若是那截指骨在你手裏，那這夢或許和你未來之事有關。”鬼佛垂下了眼瞼，細問：“你可還記得是什麽水，棺材周圍是什麽樣子？”
    我對他有所警惕，自然不可能全信他說的話，便隨口說了一句假話：“在一條大河，河中心有個島，在島中央的池子裏。”
    鬼佛看著我的臉色，指尖掐動佛珠，好似看破不說破，遺憾道：“我算不了你將來事，隻不過可知你近日危。”
    我冷笑。覺得鬼佛這做派，差不多就是街上攔著人的算命先生，說：我看你眉心帶煞，怕是近日有大難臨頭……
    鬼佛也不管我是否相信，隻說道：“擔心有鬼。”
    我心道，鬼佛不就是一尊凶神惡煞？而且就在我麵前。麵上卻是不言，卻也把鬼佛的話暗自記下了。
    忽然想起之前小和尚給我留下的那封信裏的四個字，我試探著開口：“你可知……借眼觀天是什麽意思？”
    聽著我的話，鬼佛麵上果然有觸動，而後手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捏出了兩粒舍利子。
    我看著他以拇指指甲劃破了食指指腹，黑色的血流出來，他捏了捏，兩顆舍利子就裹上了他指尖黑血。鬼佛對著我緩緩抬起手，我發現我整個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竟一動不能動了！
    他把兩粒舍利子，摁進了我的眼睛裏，一隻眼睛一個。
    做完這件事以後，他垂下了手，我便能動了，痛的在地上打滾，眼睛裏燒灼一般的痛，怎麽也睜不開，眼前一片黑暗，足足痛了兩個時辰！
    再睜眼，卻是見著麵前的鬼佛胸腔之中有一團凝實的黑氣。屋子破敗，越過坍塌的牆看出去，見著一兩隻怨魂，則是在頭頂有拳頭大小的一團灰霧。
    鬼佛不要臉皮的念了一句佛號，他說：就是字麵意思，他借了我的眼珠子，看了一眼天道。既然我問起，有因有果，他便還我兩粒舍利子。
    我冷笑：“這不是借，是偷取，偷就算了，以為眼睛是窟窿嗎？隨便拿個石頭堵上就一了百了？”
    我垂下了手看掌心，一手的血……靠！
    “別不識好歹。”鬼佛撚著佛珠，語氣平和，“血肉的眼，我用琉璃的堵，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哥掏錢，剁你一隻手，成不成？”
    我其實想說，我掏錢買他一條命得了……隻不過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就不能作死。
    “那你想要什麽補償？”鬼佛好似格外好說話。
    我估摸著什麽，開口問：“小玉，如今！在什麽地方。”
    我咬死了“如今”兩個字，很顯然，說的就是上一次鬼佛把我弄到前世見了一眼小玉這事，太不地道。
    就是騙我幫他跑一趟，他肯定從中有所獲利。
    和鬼佛接觸的多了，我對他的了解也多了幾重。鬼佛的確是惡鬼中煞，他騙小玉改我命格，和黑白無常不對頭，從地府跑出來的，不知道是做了什麽惡事。
    然而他有是一身袈裟從未換過，一天到晚念著佛道中法，必定有所束縛。
    我想到了之前林琳的話，若是鬼佛真的無所顧忌，天大地大他最大，何必做事如此小心算計？
    他重因果，而且不能口吐妄言。
    鬼佛被我激的升起了些許怒意，揮手將我打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隻覺著胸腔之中骨骼作痛，有些爬不起來。
    到底之前鬼佛在我麵前都是一副喜怒不辨，運籌帷幄的樣子，總算被我激的有了情緒。
    鬼佛手裏有兩顆握珠，名為鬼推磨，說要把我扔進去磨一磨。
    我自然來不及說不，進去以後才知這東西不傷肉體，隻折磨靈魂。若是普通人走上一遭，或許會神經錯亂，變成瘋子傻子。隻不過我在裏麵好受很多，就是痛，那種五馬分屍的痛。先是手腳，而後是身體，一截一截的碾。
    我痛的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昏過去，然而又很快清醒。
    碾過第二次的時候，鬼佛問我：“你在何處見著的水中棺？”
    “夢裏。”我強著一口氣，隱隱有所預料。
    我之前說剁鬼佛手的時候，他無動於衷，反而是我提起小玉，他卻怒了，抬手將我掀翻。
    我的未來之事……
    既然是我落水，見著了那口深淵水底的棺材，棺材裏自然不會是我。那會是誰，才會讓我有心顫的情緒？
    小玉……
    我忽然大笑，死死的看住了鬼佛，越痛，就越是有一種快意。我的未來裏，小玉還在！
    鬼佛看著我，眉頭皺起，揮手，停下了鬼推磨。他雙手合十，似沉吟似歎息，而後便在我麵前閉上了眼睛。我握住了手中長刀，卻是知道，我現在還沒有殺掉他的本事。
    我轉身離開，他也沒攔，我就這麽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無燈路。
    像是推開了棺材板，見著林琳的時候，我長出了一口氣，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午時，林琳在床邊守著我。我見著她張了張口，原本應該紅潤的嘴唇極為幹澀，很顯然已經守了我很久，而且沒有離開。
    我起身，她就扶了我一下，在我背後墊了一個枕頭：“你昏迷了兩天，這兩天……七號一直和那隻小鬼在一起。我提醒了他幾句，他好似沒放在心上。”
    聽著林琳的話，我皺起了眉頭，而後道：“我也提醒過他，讓他別和髒東西走得太近。”
    隻不過那個小姑娘也的確有些可憐，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感覺是七號被纏上了。”林琳開口說道：“有奇聞異誌說女鬼吸食陽氣，這種事情是存在的，就和拉替死鬼一樣，陰氣重的纏上陽氣重的，可以‘借身’。”
    “什麽意思？”我嚇了一跳。
    林琳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後說道：“和鬼上身差不多，比較弱的髒東西能上別人的身殺人，借此讓自己強大。”
    我有些緩不過神來，所以說，那個小姑娘是想上七號的身？
    我就知道，無緣無故的，我和七號兩個人，為什麽就偏偏看中了七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