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肅寧家裏，看到一群老朋友，李豔陽客氣的打了一圈招呼，然後就一連串的關心和問候。

    七嘴八舌的一通問候，無非都是問李豔陽當時出了什麽事。

    李豔陽十分困倦，隻淡淡說去錢塘江溜達了一圈。

    鬼道問道：“不是去尼姑庵了麽？”

    李豔陽笑道：“那都是上岸之後了。”

    “那你怎麽掉江裏去了？”天才問。

    “被人投江了。”李豔陽說。

    聽到被投江，眾人心神一顫，鬼道罵道：“這群挨千刀的混蛋！”

    “他們為什麽對付你？”天才問了一個好奇的問題，他覺得已經不單純是寶貝的問題了，如果是奪寶，絕不可能一群人聯合。

    李豔陽搖搖頭：“那誰知道呢。好了，不說了，我得去睡一覺。”

    眾人微微一愣，頓時明白了，這家夥晚上殺人，白天補覺！

    “肅老，我去哪屋可以眯一會？”李豔陽問。

    “那就去我的臥室吧。”肅寧說著引著李豔陽來到主臥，李豔陽也不客氣，一頭紮下就睡了。

    肅寧出來，一時間眾人大眼望小眼，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明顯感覺到李豔陽和先前不一樣了，那個冰冷的麵具不僅遮住了他的臉，似乎還隔絕了他和眾人的心。

    每個人都有這個感覺，和他仿佛沒法像以前那般開玩笑了。

    “現在怎麽辦？”寧千尋率先開口問道。

    “什麽怎麽辦？”鬼道問。

    “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了。”寧千尋說。

    “沒事，就差三個了，這三個也非死不可！”鬼道說。

    寧千尋微微皺眉，道：“鬼道前輩，無論怎麽說，都不應該這樣報複，人死不過頭點地，這樣太殘忍了！”

    秦淼看看眾人，開口道：“昨晚王廳長把李豔陽留下了，但還是沒阻止悲劇發生，他今天示意我勸勸，但是我也沒有辦法.......”

    “鬼道先生，平時你和李豔陽聊得來，要不你勸勸？”寧千尋道。

    鬼道連連搖頭：“沒什麽勸的，我要和他聊，就是請教怎麽做到的，我不搖旗呐喊就算厚道了，勸什麽？”

    .......

    “楚教授，他待您一直是長輩，要不.......”

    秦淼的話還沒說完，楚中天已經搖起了頭，說了三個字：“殺得好！”

    .......

    寧千尋眉頭緊鎖，一陣惆悵，她真想搬出領導的架子，但她知道那又沒用，萬一惹惱了他，幹脆退出組織，那以後自己連和他說話的機會怕是都沒有了。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秦淼的電話響了，王振打來的，問她在哪。

    秦淼報出地址，王振便匆匆趕來。

    一進門，看到一大群人，王振微微一愣，但也都明白了，問道：“李豔陽在麽？”

    秦淼點點頭，指了指裏邊，道：“在睡覺。”

    王振點了點頭，秦淼看他一臉焦急，問道：“怎麽了？”

    王廳長歎了口氣，看向眾人道：“陶薑死了！”

    眾人大吃一驚，肅寧下意識的去打開房門，發現李豔陽還在床上，既沒布陣，也沒施法。

    鬼道暗呼神奇，問道：“剛死？”

    王振搖搖頭：“大概三個小時了。”

    “才知道？”秦淼問。

    王振點了點頭：“是尤文圖說的。”

    “尤文圖？”肅寧有些不解，怎麽會是他率先傳出來呢？

    王振點點頭，道：“陶薑瘋了！是被嚇瘋的，估計是精神崩潰了，瘋掉了，一直嚷嚷有人要殺他，然後就瘋了一樣逃命，最後活生生把自己跑死了。”

    眾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會是這般死法。

    寧千尋隻覺一陣寒冷襲來。

    一個好好的人，活活被嚇死了，陶薑那些徒弟覺得師父是善終，但寧千尋看來，還不如那麽暴斃，單純的恐懼把人逼成這樣，可想而知這幾天陶薑經曆了什麽。

    王振又道：“尤文圖自首了！”

    眾人又是一愣，自首？自什麽首？

    “他講述了那天陷害李豔陽的過程，說自己是同謀，是幫凶，希望法律製裁他！”王振說。

    眾人雖然沒想到，但並沒有太大驚訝。

    相比於把陶薑逼瘋，尤文圖這個確實不算什麽了。

    “然後呢？”肅寧問。

    “然後他希望我們把他抓起來，但我派人過去了，他又不走，說要得到李豔陽的同意........”王振說。

    眾人明白了，他是不敢出那個圈。

    “還是怕死！難到他還想李豔陽放過他？”鬼道不屑道。

    王振搖搖頭：“他不是怕死，他說了，死罪也認，隻要判刑就好，希望我們保證說通李豔陽，不要殺他！”

    秦淼突然道：“王廳長，說話要注意。”

    王振微微一愣，道：“我隻是表述他的要求，不帶有主管臆測。”

    秦淼沒在多說，寧千尋道：“或許可以談談，對於李豔陽來說，有人認罪，把前因後果交待出來，也不錯。”

    眾人聞言都覺有理，這畢竟也算是沉冤得雪，總比鬱悶的報複要好。

    “尤文圖有和你詳細說明情況麽？”秦淼問。

    王振搖搖頭：“但他說他會交代，一點都不會隱瞞。”

    秦淼道：“那我建議王廳長現在就去取得筆錄，把東西拿到手，到時候再和李豔陽談。”

    王振聞言道：“好，我這就去。”

    王振離開，李豔陽在睡覺，眾人便安靜等待。

    熟睡中的李豔陽接到一個電話，是他雇傭關注三大門派動靜的人，說臥龍門來了幾輛車，進去幾個人，李豔陽隻問褚雲有沒有出來，那人說車子進去就沒出來，也沒看到有人進來。

    李豔陽再沒理會，告訴對方不見人出來不要打電話。

    沒一會，又一個電話傳來，說大批警察出現在了天合派，但沒見尤文圖出來。

    李豔陽同樣不予理會，掛掉電話繼續假寐。

    王振回來了，給眾人講述了尤文圖的交代。

    尤文圖已經被嚇破膽了，唯一的心願就是不麵對李豔陽的手段，其他一切都隨意，所以交代的也十分全麵，王振還特意告訴他會把情況告訴李豔陽，爭取讓他心軟，所以尤文圖更加不敢隱瞞。

    在尤文圖的供述裏，針對李豔陽的打擊蓄謀已久，最早要追述到趙開疆，不過他不知道具體原因，隻是知道趙開疆那個屍傀就是給李豔陽準備的。

    眾人一陣詫異，沒想到李豔陽那麽早就被人蓄意針對了，心中不禁一陣膽寒，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己的命被人惦記了這麽久，難怪有此一劫。

    然後他又供述了褚雲，說他是這一切的主導者，從布局，到各個環節，包括找來一群人最後把李豔陽投江，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眾人又是一驚，原本還覺得褚雲淪落到如此地步有些可憐，但聽說他找了一群打手圍著陣法不讓李豔陽出來，隻覺氣血上湧。

    他們可以想見，在那一刻，李豔陽是多麽的絕望，那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前有屍傀，後有一群虎視眈眈的打手，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那一刻，他或許也麵對著和今天的陶薑、尤文圖、褚雲一樣的境地吧？

    “該死！”

    秦淼突然大喝一聲，眾人看向了她，隻見那本來清美的臉頰滿是滔天的憤怒。

    這一刻，不論秦淼還是寧千尋，都對這個褚雲沒了一點同情，順帶著陶薑尤文圖等人也是如此，因為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都沒有阻止。他們或許不是劊子手，但也同樣該死！

    “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把李豔陽殺掉，而是投江呢？”肅寧問了一個問題。

    王振點點頭：“我也問過了，他說當時陰氣散去，李豔陽昏迷了，有心跳沒呼吸，他們覺得快死了，然後不敢殺他。”

    “不敢殺？為什麽？”肅寧問。

    “褚雲說殺了他怕他做鬼不放過他們，於是選擇投江，說什麽人在江裏，魂魄出不來.......”王振說。

    眾人一陣無語。

    鬼道眯起了眼睛：“考慮的倒是周全！”

    尹萬千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但是李青龍怎麽從江裏出來的？”許儀亮疑惑道。

    王振道：“是啊，他們也不明白，據說他們把李豔陽綁在了大石上投的江，還用牢固的繩子捆綁，不知道奄奄一息的他怎麽出來的。”

    眾人看看裏間，李豔陽在那裏熟睡，他們明白，也隻有他知道了。

    “陶薑的參與是因為李豔陽對他們的生意進行過打壓，不過這事還有胡文舉的參與，他也做了不少事。”王振說。

    “還有胡文舉？”肅寧頗為詫異。

    “對！”王振說著看了秦淼一眼，秦淼不明就裏，王振道：“他說胡文舉用什麽星星的方式孤立過李豔陽，還可能對付過你。”

    “我？”秦淼頗為詫異。

    王振點點頭，看看眾人，猶豫一下，道：“那段時間你不是出了點問題麽，尤文圖說是胡文舉弄得.......”

    眾人一陣無語，寧千尋皺眉道：“他胡說吧！”

    王振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說是這麽回事，因為胡文舉最開始的生意就是幫助叢中笑，他說楊登渠這些事胡文舉和褚雲是最多參與的，而他天合派純屬是和幾人站在了一條戰線上。”

    寧千尋有些難以置信，胡文舉這兩年可是沒少幫國家做貢獻啊，那當時是一時糊塗還是........

    寧千尋覺得得找個機會問問。

    秦淼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當初那事會是有人主動搗亂的，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不信，因為當初確實是自己的私生活問題沒處理好，但是她現在接觸玄學太多了，知道這東西很神奇，幾乎無所不能。

    王振見眾人一時間都不說話，道：“我想進去和李豔陽談談。”

    肅寧猶豫一下，道：“我去叫他吧。”

    王振感激的點點頭，單獨麵對李豔陽還是有點沒譜，要是大家一起幫忙，或許還不錯。

    但顯然，他忽略了大家此刻的心情，不過寧千尋注意到了，於是開口道：“大家都勸勸吧，雖然那些人可惡，但李豔陽如此仇恨也不是好事，保不齊會影響他心智的，不能讓他有這麽大的負麵情緒。”

    眾人聞言了然，那些人死有餘辜，但要是因為他們，讓李豔陽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真的是罪過。

    肅寧把李豔陽請了出來，看到王振，李豔陽微微詫異，笑道：“王廳長還要喝？”

    王振搖搖頭：“陶薑死了！”

    “啥？”李豔陽驚訝不已，自己沒殺他啊！

    “瘋了，嚇死了！”王振說。

    李豔陽聞言眉頭舒展，突然笑了：“便宜他了。”

    看著李豔陽的微笑，眾人隻覺心裏一冷。

    “青龍兄弟，你把麵具摘了吧，反正大家都認識你。”鬼道不知道李豔陽為什麽戴麵具，隻以為他是偷摸潛回來的，不想讓人發現。

    李豔陽搖搖頭，拒絕了，他是看過自己的樣子的，每次看到，心裏都會痛。

    李豔陽不是自戀的人，但人人愛美，任誰看到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也沒法接受，心裏也難免出現悲觀的情緒，更不想把這醜陋的一麵示人。

    他知道這些人不會嘲笑他，但他不敢麵對別人盯著他臉看的眼神。

    見他不摘，眾人也沒辦法，王振又道：“尤文圖自首了。”

    “自首？”李豔陽又是有些詫異。

    王振點點頭：“他將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同時還舉報褚雲蓄意抹殺。”

    隨後，王振又將事情始末給李豔陽講了一通，李豔陽也是沒想到這些人這麽早就蓄謀了，然後他問了一個問題：“尤文圖沒說什麽寶貝麽？”

    “寶貝？”王振疑惑一聲，搖了搖頭。

    李豔陽知道王振不會說謊，其實他早有預感，這些人不可能全是因為什麽生意競爭，更不可能都是受楊登渠指使，而且他自認和他們沒什麽血海深仇，那他們如此痛下殺手，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目的。

    看來尤文圖要麽是隱瞞了，要麽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不過對於後者，他也持懷疑態度，因為自己有太多的能力都暴露了，他們不可能想不到自己身懷異術。

    而這種秘術，是每一個玄學中人都夢寐以求的。

    王振見李豔陽不說話，又道：“我覺得尤文圖既然已經認罪了，你看接下來可不可以交給我們處理？”

    “你們？處理什麽？”李豔陽問。

    “我準備拘捕尤文圖，同時以涉嫌謀殺罪名拘捕褚雲，讓法律來製裁他們。”王振說。

    “法律？”李豔陽又發出一聲疑惑。

    王振點點頭：“你放心，有尤文圖的供人，我保證能給褚雲定罪！希望你不要再........交給我們吧！不要出手了，暫且放過尤文圖和褚雲！”

    “不行！”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眾人疑惑看去，卻是楚中天。

    眾人微微一愣，李豔陽同樣看向楚教授。

    楚教授望著李豔陽，義憤填膺道：“東風就是那個姓褚的陷害的！”

    李豔陽聞言驚訝道：“您怎麽知道？”

    楚中天聞言看向侯長青。

    侯長青道：“你讓我查的事我查過了，褚雲確實和會巫術的人做過生意，我和楚老先生對過，時間差不多。”

    李豔陽皺起了眉頭：“這老糟頭藏得夠深啊！”

    王振一陣頭大，看向楚教授，道：“楚教授，他罪名成立，也難逃一死的！”

    楚中天道：“蓄意謀殺又不是真謀殺，李豔陽沒死，法院未必就會判他死刑！”

    王振道：“這個東西會秘密審判，因為這個案子本身就不同尋常，聯係到陰陽穴，我基本敢確定，這個罪肯定是死罪！”

    王振說著看了寧千尋一眼，寧千尋點點頭，特事特辦，這種案子當然不可能被百姓所知，確實如王振所說，褚雲罪不可恕，不談謀殺，光說動用陰陽穴危及城市安全這一條就夠了。

    楚中天聞言看向李豔陽，咬牙切齒道：“我也要他七竅流血！”

    李豔陽笑了，第一次很開心的笑了，他覺得終於有人支持他了。

    “楚老！”寧千尋皺眉道：“何必呢？”

    楚中天搖搖頭，不再說話。

    寧千尋看了眼尹萬千，尹萬千歎了口氣道：“青龍兄弟，聽我一句，反正他都難逃一死，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呢。”

    許儀亮見狀也道：“是啊，青龍兄弟，不值得的！天理昭昭，惡人終有惡報。你得佛門收留兩年，也應該感念菩薩保佑，看在佛門的份上，就少添一樁孽障吧。”

    李豔陽聞言看向許儀亮，道：“天理？如果有天理，我李豔陽無愧天地，就不該有此一劫！”

    許儀亮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有此一劫可以埋怨老天，但也是人禍啊，況且天不滅你，否則你怎麽能回來？”

    “我活著不是天不滅我，是我自己的因果！”李豔陽道。

    眾人不知道李豔陽所謂的因果是小金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勸解。

    侯長青這時候也說話了：“青龍兄弟，既然信因果，就算了吧，我知道你有怨氣，但你把他們折磨的夠慘了，也該消氣了，雖然你失明失憶了，但總歸現在都好了，放下吧。”

    李豔陽無聲一笑，眾人不解，就見他伸手到腦後，然後那冰冷的麵具緩緩摘下。

    看著那麵具退下，露出另外半邊臉頰，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說不出話來，也勸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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