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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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藺渺知道瞿如會逐光襲擊,  所以特意提著燈籠上了高處。

    他本是想把瞿如們引來,然後用乾坤道法一擊打落圍來的瞿如,雖然這一招出的話傷損太過,  但在這種情形下也顧不得了,  救人為上。

    果然,當屋子裏的燈光跟外頭的燈籠紛紛熄滅後,  藺渺手中所提的這一盞燈籠就顯得格外醒目,瞿如們像是現了目標一樣,  出令人打怵的尖叫,向著藺渺撲了過來。

    藺渺一手挑著燈籠,  一手持劍,望著如排山倒海般向著自己而來的瞿如,心裏竟也隱隱生出了一絲恐懼。

    但眼角的餘光掃見底下受傷掙紮的眾弟子,耳畔兀自聽見有人被瞿如襲擊出的慘叫聲。

    事到如今,不能再猶豫了!

    藺渺屏住呼吸,沉聲念道:“雷神隱名,  五炁騰騰。金光現,  覆護……”

    隨著藺渺催動法訣,  他手中的長劍也隱隱地出了淡淡金色光芒。

    瞿如們似乎也注意到了藺渺身上散出的淩厲光芒,  但它們被仇恨驅使,竟然執著不退。

    藺渺把心一橫,  橫劍在胸前,  正要把剩下的口訣念完,  隻聽得一聲極為慘厲的叫聲從頭頂響起。

    一驚之下藺渺竟忘了念訣,抬頭看時,一陣勁風撲麵而來,他的道服在風中烈烈作響,整個人幾乎都差點兒被掀翻出去。

    無數的瞿如向著他迅猛重來,藺渺咬牙揮劍,正要斬落,便聽到秦霜大聲叫道:“阿鏡……是阿鏡!”

    原來他不知何時掙脫了周師叔,縱身也躍了上來。

    與此同時,藺渺也現,這些瞿如並不是衝著他而來的,有幾隻甚至擦著他的肩頭飛過!

    藺渺順著秦霜的的視線轉身,卻見在身後的三層閣樓裏,欄杆前有一道纖弱矮小的身影,懷中抱著一樣東西。

    那東西正慢慢地透出了金色的光芒,而原先那些在天空盤旋或地上追擊的瞿如們,像是被吸引了一樣,紛紛衝著那一處而去,很快的,竟在那樓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猶如漩渦似的包圍陣。

    ***

    阿鏡先前跑出那黑巷子,雖然一心想找到沈遙夜,但這別院占地廣闊,沈遙夜又未曾明著露麵,又怎知他在哪裏?

    正想出去碰一碰運氣,身後靈崆竄了出來:“跟吾來!”

    肥胖圓潤的身軀居然如此靈活,如一個圓球般的閃電掠過阿鏡眼前。

    阿鏡欽佩不已,忙拔腿追上。

    拐了幾拐,靈崆跳上欄杆,肥嘟嘟的爪子一探,指著前方的三層小樓道:“諾。”

    那樓並不太高,樓上黑洞洞的,三更半夜絕不會有人想在上麵。

    阿鏡卻已經跳了出去,直奔那小樓拾級而上。

    靈崆望著她的背影,蹲在欄杆上歎息:“真是個急性子的丫頭,讓我想起秀行……”

    在這個妖異而刺激的夜晚,靈崆突然想到先前可以廝纏著,在她身上肆意打滾的那個小女孩兒,如今秀行恢複了帝天女的身份,且已被重燁牢牢地圈住,連它的一根貓毛也靠近不得,實在令人氣悶。

    幸好它及時現了新的“興趣”。

    不過,看著阿鏡這樣纖弱的體質,偏偏又裝著一個過於強大的魂魄,倒是讓靈崆有些情不自禁的擔心起來。

    阿鏡才奔上一層樓,就聽到樓梯上傳來熟悉的輕笑。

    “蘭璃君……”雖知道不該,心裏仍是響起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在離恨海上翩然起舞的少年,如此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像是契合她的回憶一樣,樓頂上的輕笑裏,又多了兩聲銀鈴的響動。

    那輕輕地顫音,就像是他的赤足在深墨藍的水麵上似落非落,也引得底下的海水一層層滿懷希望地湧起,又一重重略覺黯然地退下。

    阿鏡在奔上第三層的時候,人已經有些氣喘籲籲,額頭也滲出了汗意。

    她手扶著樓梯口的欄杆,半伏著身子打量前方的少年。

    沈遙夜輕輕巧巧地坐在小樓的護欄上,赤著的雙足懸空,腳踝上的銀鈴隨著雙足的擺動而一搖一晃地出細微的響聲。

    那及腰的長隨著夜風往後拂動,有些眼熟的顏色,就像是離恨海的水。

    但讓阿鏡更為在意的,是在他的左手之中,竟捏著一個橢圓形的,有人的頭顱那樣大小的……蛋?!

    那顆“蛋”在月光下泛著青玉色的光芒,按照靈崆所說,這必然就是瞿如的“孩子”了!

    若不知道這個,還以為隻是個形狀像是蛋的玉石呢。

    看見阿鏡上來,沈遙夜並不驚訝,卻仍是笑吟吟的:“小丫頭,你怎麽找到我的?”

    阿鏡深深呼吸,走上前一步:“你把瞿如的孩子還給它們,讓它們離開這裏吧。”

    沈遙夜滿臉無辜,睜大雙眼吃驚地看著她:“什麽孩子,你指的是這個?我先前走在路上無意中撿到的,我還不知道誰亂丟的呢,幹嗎要還給它們。”

    阿鏡搖了搖頭:“你的寵物受了傷,也不至於讓這麽多人命來填補。而且造下這些無謂的殺孽,對你自己有什麽好處?”

    沈遙夜見她說話間靠近過來,卻仍不以為意:“哦?這麽說你是為了我好?我才不管有什麽好處壞處,隻要自己痛快就行了,誰讓他們把讙傷的那樣重?那可是我最寵愛的一個寵物了。”他聳動鼻頭,甚至有些撒嬌的意味。

    阿鏡掃了一眼那顆蛋,正要再勸兩句,沈遙夜遽然抬手,摟著她的脖頸把她攬到了跟前兒。

    兩個人幾乎鼻尖兒對著鼻尖兒了,就算是在天上,也都不曾這樣親近過啊……

    阿鏡微微地有些窘。

    沈遙夜凝視著她,夜光下兩隻眼睛閃爍著幽幽地光:“小丫頭,你沒忘記吧?是你指點那個小子傷了讙的罩門的,不然讙也不至於傷重,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是要把先前欠我的眼珠子還給我嗎?”

    “蘭璃……”阿鏡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不該在此刻出現的難過,“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這樣?”

    沈遙夜猛然聽了這句話,在迷惑不懂之餘,重又惱怒非常:“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說過了我不是什麽蘭璃!我是沈遙夜!”

    他大怒之下,眼神更加如刀鋒般銳利,原本俊美如女孩子的臉變得有些猙獰,牙齒似乎都有些像是利齒的形狀。

    阿鏡甚至覺著: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撲過來,毫不猶豫地咬斷自己的脖子。

    事實上沈遙夜的確有過這種想法,但就在心念一動的瞬間,他盯著阿鏡美麗淡然的臉,心裏浮現出了另一個有趣的法子。

    “你不是想把瞿如的孩子還給他們嗎?”他嗤嗤地笑著。

    放開阿鏡的同時,左手往前,將瞿如的蛋搡到了阿鏡懷裏:“諾,給你,拿好了哦,這個東西很容易碎的……對了,領你過來的那妖物有沒有告訴過你,瞿如是最記仇的了,你要是弄碎了他們的孩子,身上就沾染了這種仇恨的氣味,隻要瞿如一族不滅,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地追殺你,不管你躲到哪裏……都沒有用哦!”

    明明是很可怕的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像是極為好玩的一件事。

    沈遙夜的表情,像是才學會了惡作劇的小孩子,又因為這樣臉孔如此的清麗絕美,於是流露出一種純粹的頑劣,跟天真的殘忍。

    阿鏡緊緊地抱著瞿如的“孩子”。

    沈遙夜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縱身而起,赤足在小樓的護欄上一點,身形騰空。

    人在空中,他的大袖往後揮動,月光下,有些星星閃爍的粉末隨之散落。

    與此同時,阿鏡手中那原先呈現青玉色的瞿如的蛋,突然慢慢地泛現金光,很快的,金色的光芒像是陽光板驟然而來,刺得阿鏡忙閉上雙眼。

    而耳畔聽見底下靈崆焦急的大叫:“他已經把隱藏蛋的法術撤去了,現在瞿如知道了蛋在這裏,他們立刻就要到了,丫頭,把蛋扔掉!”

    伴隨著靈崆的示警,天空之中響起了瞿如嘈雜尖銳的叫聲,而且正如風般迅逼近。

    原來,先前沈遙夜雖偷了瞿如的蛋,但卻在蛋上施了法術,所以瞿如隻能感應著蛋的氣息追來了方圭別院。

    在這裏,被亂竄的方圭山的弟子擾亂,又被燈籠晃迷了,再加上沈遙夜加在蛋上的禁製,瞿如竟不能準確地找到孩子的方向。

    直到現在。

    阿鏡的心怦怦大跳起來,伴隨著成千上萬的瞿如往這邊飛來,連小樓幾乎都出了難以承受的吱呀聲響,仿佛隨時都要傾倒塌落。

    被那股勁風撲擊,阿鏡也幾乎抱不住懷中的蛋,可一想到沈遙夜的警告,卻又絲毫也不敢放手。

    隻聽得“轟隆隆”一聲響動,小樓的閣頂被瞿如撞擊,迅的被掀翻了,瓦片跟木頭紛紛墜落。

    底下靈崆不停地躍動躲閃,一邊大叫:“阿鏡丫頭,快離開那裏!”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阿鏡隻能盡量穩住身形,她試圖把懷中的蛋舉高,或者可以送還給瞿如。

    “還給你們……”

    用盡了全身力氣,仍隻是將蛋舉高了一點點,而她的聲音也都被瞿如那亂糟糟的叫聲吞噬的一點兒不存。

    “我沒有想傷害它……”阿鏡想大叫,但瞿如顯然不是一種足夠耐心的妖獸。

    何況,對它們而言,終於找到了偷蛋的“賊”,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尖嘴跟利爪,把這個賊撕碎!

    伴隨著無數瞿如閃動翅膀,小樓再也支撐不住,出瘮人的吱呀聲,如同風中的樹枝般開始搖擺。

    阿鏡身不由己地倒退,腳下站立不穩,身子猛然撞在欄杆上!

    她隻能拚命護著懷中的蛋,但就算如此,仍是有細微的響動從蛋上傳來,“哢啦”,像是破碎的聲音。

    阿鏡睜大雙眼,整個人從欄杆上倒翻下來,往地上墜落。

    但隻怕她還沒有墜地“落個全屍”的福氣,因為為的瞿如顯然也聽見了這令人不安的聲響,它揮動翅膀,出一聲進攻的銳叫。

    底下靈崆無奈地望著這一幕:“我最討厭會飛還有爪子的東西了。”

    就在靈崆騰空飛起的刹那,一陣奇異的琴音穿透夜色而來。

    像是漫潤的潮水,琴音穿透飛舞在天際的瞿如群,令原先殺氣騰騰的瞿如們,突然都莫名地靜止在半空。

    阿鏡的身體卻仍直墜而下,但身下卻軟綿綿地,並不是落在地上。

    但阿鏡來不及留心別的,隻顧看向懷中的瞿如蛋。

    蛋的確破了,可以清晰的看到蛋殼的裂紋。

    然而此刻,正從蛋殼之中探出了一個小小地頭……像是皺巴巴的嬰兒的臉,這是……一隻小瞿如!

    它探頭探腦地看看阿鏡,然後張開大嘴,哇哇地哭了起來。

    雖然是瞿如的孩子,哭聲……還挺像是人類的嬰兒呢。

    阿鏡先是驚愕,然後,卻忍不住笑起來。

    她接住這鑽出來的小家夥,把它舉高。

    在如潮湧般的琴音中,靜止的瞿如們也都看見了這一幕。

    當琴音消失的時候,飛舞在天空的瞿如不約而同地停止了鼓噪不安的叫聲,原本嗜殺的妖獸們,紛紛落定,歪著頭溫柔地看著麵前這一幕。

    為的瞿如飛到阿鏡身前,阿鏡雙手捧著小瞿如,送到它麵前。

    瞿如並沒有立刻接著嬰兒,反而用那雙人的眼睛望著阿鏡,然後,它低下頭,在阿鏡的手上輕輕地用額頭碰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抓住小瞿如,騰空飛起。

    ***

    靈崆從阿鏡的身下鑽了出來。

    它抖抖身上的毛:“丫頭,幸虧你還不算重,不然的話,我英俊的臉隻怕要給你壓扁了。”

    阿鏡仰頭望著天空,瞿如群如同烏雲消散般,迅地消失在夜空裏。

    天空,星淡月朗。

    阿鏡看了會兒,突然往旁邊殘存的廊橋上跑去,她手腳並用地順著廊橋爬到屋頂,放眼看去。

    月光下,似乎有一道熟悉而礙眼的身影遺世而獨立。

    青玉冠旁邊的絩帶隨風溫柔的起伏,修長的眉眼漠然低垂,眉心那一點道法丹心痕,在夜影裏……好像竟是黑色的。

    “你在看什麽?”靈崆不知何時也跟著上來了,蹲在旁邊懶懶地問。

    阿鏡擦了擦雙眼,才現眼前空空如也。

    難道,剛才看見的是幻覺?

    “靈崆,方才……你聽見琴聲了沒有?”

    “救了你命的琴聲嗎?吾當然聽見了。”

    哦……那就不是幻覺了。阿鏡窒息地想。

    靈崆問完卻聽不見身邊有人回答,貓轉頭瞧了眼,見身旁空空如也,那人早不見了蹤影。

    “真是個急性子。”靈崆自言自語,弓身站起,用力伸了個懶腰,才從來欄杆上一躍而下,往前方燈火閃爍處趕去。

    藺渺網開一麵,沒將阿鏡送到地牢裏去,隻是暫時將她扣押在空置的偏殿內,叫兩名弟子門口看管。

    那兩人抱著劍,看了一眼坐在牆角的阿鏡,其中一個說道:“這小丫頭是不是瘋了,竟然去救那妖人,還差點給妖人害死。”

    “藺師叔不是說了麽?那妖人手段高明,這丫頭是被蠱惑了。”

    “最好如此,那指不定觀主還會饒她一命,不然的話,長的這樣好看,輕易被處死有些太可惜了。”

    “確實,咱們的師姐師妹,包括曆年上山來的仙侍,竟沒有個比她絕色的,如今她年紀小,若再大些,隻怕是個顛倒眾生的禍水了。”

    靈崆沿著牆角兒走了過來,兩人看了一眼:“是那丫頭的貓,這貓倒是有意思,竟還戴純陽巾。”

    “難道貓也修道不成?”

    “這可不一定。”兩人仗著這裏無人,說著便大笑起來。

    靈崆不屑一顧地走過兩人身旁,在偏殿的門扇上擠了擠,終於給它成功地把門推開,滑了進去。

    兩個弟子眼睜睜看著,隻覺著好笑,並未阻攔。

    ***

    阿鏡正坐在牆角出神,腿上被什麽輕輕一撞,她低頭看了眼,見是靈崆正在自己的腿上蹭臉。

    靈崆蹭了蹭癢癢,抖了抖毛問:“現在怎麽樣?救人不成,反差點送了性命,有沒有一點點後悔呀?”

    阿鏡摸了摸它的背:“你打哪裏來?”

    靈崆在她身旁蹲坐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今晚上的事也算是個警告了,以後你可要離那個小子遠一點,他可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何況,你雖然當他是你的知己舊識,但他是完全不記得你了,何況經過不知多少次轉世,他的性情也都跟以前不同,早不複從前,你若還是惦記從前舊情無法走出來,以後必定還有大虧吃呢。”

    阿鏡沉默了會兒,終於說道:“我知道了。”

    靈崆轉頭看她一眼:“不必失望,雖然在我們看來這小子的做法實在太邪,但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

    “他已經非昨日之他,焉知不是好事?”

    靈崆的話裏頗有玄機。阿鏡想了會兒,笑著點頭:“是啊,我若已並非昨日之我,應該也是大好事吧。”

    靈崆舔了舔爪子:“怎麽,你也想像是他一樣,幹幹淨淨地忘記前塵往事?”

    阿鏡道:“也許……不過,如果要變成他那樣殺人如麻冷酷絕情的話,那還是罷了。”

    “你究竟沒那麽狠心。”靈崆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又問:“對了,上次彈琴的那個,你為何會說他是你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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