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市第一人民醫院之外。

    一輛轎車穩穩停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的停車位處。

    趙牧則在車前看著來來往往的病人與家屬，點了點頭，對這醫院人氣的火熱感到滿意。

    而楚凡和陳晴則是負責搬桌子以及一些器材的雜活，很快便在極為靠近門口的地方搭起了兩個簡易的座位和桌子。

    就在一行人剛剛收拾完畢，準備開始義診的時候，醫院門口的保安終於忍受不了趙牧等人的舉動，直接走了過來。

    “喂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麽的，我都看了你們半天了，一群人搬來搬去的，難不成還要在醫院門口擺攤賣東西嗎。”

    “當然不是，我們是天京市中醫院的醫生，這次是來湖西市進行巡回義診的。”楚凡向保安解釋道。

    而保安聽到這個，稍微愣了一愣，隨後立馬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哪有跑到醫院門口巡回義診的！”

    “在醫院門口義診怎麽了？”趙牧看到這裏的情況，連忙過來反問道。

    “你們不能在這裏義診，想辦好事就換個地方。”保安說道。

    “哈，這就有意思了……我記得這條路也不是你們醫院買下來的，你們也沒資格管我們幹什麽。還有，難不成我們義診還犯法了不成？”趙牧反問道。

    保安被這一句話憋了半天，隨後猶猶豫豫的說道：“這……犯法倒是沒有，可是我們這裏也是醫院，你們跑這裏義診不就是……”

    “不就是搶你們生意了不成？”趙牧接過話頭，替他補充道：“唉，我以為你們醫院好歹也是湖西市第一醫院，思想覺悟還能高一些，想不到竟然如此粗淺……醫院的作用不是盈利，而是為了老百姓的健康而履行職責，你卻為了盈利而無視普通人的身體健康，還不允許他們到免費的義診攤看病……唉，算了算了，我也算是看清了社會的黑暗，大不了以後我們躲遠一點，不礙著你們賺錢發財。”

    被這麽一通話堵的臉色漲紅的保安此刻已經說不出來什麽話，心裏竟然還有了一絲愧疚，雖然隱隱感覺趙牧的話裏麵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仔細想了半天卻還是找不到辦法反駁。

    就在這時候，趙牧又是長歎一口氣，然後朝著霍永信他們喊道：“不用擺了，咱們礙著人家掙錢了，還是趕緊換個地方吧，畢竟人家掙錢要緊，咱們幹好事也不能阻擋人家發財啊。”

    “唉呀，小夥子你怎麽這麽說話啊，算是我錯了還不行……你們想在這裏擺多久，就在這裏擺多久。我們這醫院可是為人民服務的機構，可不是什麽賺錢的生意公司，你們別在門口幹什麽違法的事情就行了。”保安也終於向趙牧妥協，搖頭歎氣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之上，不再搭理趙牧他們。

    而趙牧也是開心的笑道：“多謝大哥了，回頭我請你喝酒。”

    “免了，你還是想辦法堅持下去吧，現在的人疑心都重的很，可不一定有人敢到你這種草台班子上治病。”保安也是歎道。

    隨後果然如同保安所說，雖然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是這些人也都隻是停留下來隨便看上幾眼，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幾人。

    可就算看的再久，卻根本沒有任何一人過來找他們看病，最後就連保安也在門口搖頭不已。

    而楚凡和陳晴一開始雖然還算得上淡定，但時間一久，兩人也是顯得有些著急起來。

    陳晴聲音清脆的問向了霍永信，隻不過聲音中卻是難隱焦急的語氣：“院長，怎麽這麽半天，好像根本沒有人肯來看病啊。”

    “師傅他說不用急，那咱們就不用急，一切聽師傅的肯定沒錯。”霍永信肯定的說道。

    趙牧卻是不急不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麵靜靜的等候真正需要自己出手的病人。

    …………

    而在同一時刻，一男一女兩人正在醫院之內焦急的詢問著醫生：“醫生，難道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嗎！”

    而對麵的那名中年醫生聽完，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後說道：“唉，可惜，你們要是能早送來十分鍾也許還有機會治療……

    主要是你們孩子的心髒天生有一種畸形的疾病，平時如果仔細調養也不至於犯病，但一旦遭遇太大的刺激就容易產生致命危險。”

    聽到這裏，農村女子慘嚎一聲，頓時便抱著病床上的孩子哭喊道：“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怪我沒照顧好你，竟然在你遭這種罪。媽對不起你啊……”

    就連她的丈夫此刻也是強作鎮定，忍著將要噴湧而出的眼淚，安慰著孩子的母親：“孩子他媽，別太傷心了，孩子要是看到你現在這樣，怎麽能放下心走呢……”

    “你別管我，我自己的孩子死了，我難受啊……讓我多陪陪孩子吧……”女子抱著孩子的身體哀嚎著。

    而男子此刻心亂如麻，但依舊保持著最後的鎮定，朝著醫生說道：“那醫生……既然我們並沒有辦理任何入院手續，你們醫院也沒有進行任何救護措施，那能不能讓我們直接把孩子帶回去安葬。”

    “這。按照我們醫院的規定，隻要是在醫院的病人病逝都要在太平間停留幾天之後進行火化。”中年醫生說到這裏，突然做下了什麽決定，咬著牙說道：“算了，你們的確沒在醫院做任何救護措施，你們也可以帶著孩子回農村老家，畢竟讓孩子入土為安，也許能稍微緩解一下你們的傷心。”

    這一對夫婦都是農村的普通農民，而他們的孩子雖然平時身體一直很瘦弱，但是也並沒有什麽嚴重的疾病，結果今天一早就是單純喝了一口牛奶就直接暈了過去，甚至是連心跳都微弱了起來。

    兩人當時便驚慌失措，連忙開車從農村朝著距離最近的湖西市的第一人民醫院來進行救治，但時間已經太晚了，就在離醫院還有二十多分鍾路程的時候孩子便已經徹底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兩人雖然心知孩子不能救回，但還是不死心的抱著孩子直接衝進了醫院，結果果然被負責搶救的醫生斷定已經徹底死亡，根本沒有急救成功的可能性。

    兩人雖然心中萬分悲痛，但是卻早已聽說最近上麵有政策要求死者必須火化，尤其是那種在醫院去世的人基本更是要被火化，除非是能拿出好處給負責人，或者是有權有勢的人，否則就連死者的屍體都拿不回來，隻能得到一壇骨灰。

    而這一對夫妻都是農村人，對於死者入土為安的看法極為看重，自然不可能肯讓孩子夭折之後還沒辦法入土為安。因此這負責急救的醫生也因為惻隱之心而徇私一回，讓兩人帶著孩子的屍體離開了醫院。

    ……。

    而此刻的醫院外麵，趙牧的攤位麵前甚至沒有人過來打聽一句，有的人甚至瞥了幾眼之後便趕緊離去，好像是生怕趙牧等人能趁機騙走他什麽一樣。

    畢竟能來這種大醫院治病的人也不會愚昧到把希望寄托到路邊攤位上的赤腳醫生上麵，畢竟在普通人的心中，還是正規的大醫院比較靠譜，這種關乎著身體的大問題還是不能馬虎。

    看著已經將近一個小時無人問津的攤位，趙牧卻是不急不忙，靜靜的盯著每一個出入醫院的人。

    就在其餘三人以為自己就要這麽待一天後灰溜溜的回去之時，趙牧突然朝著醫院門口的方向喊道：“請先等一下！”

    隻見一對抱著孩子，滿臉傷心欲絕的夫妻正失魂落魄的朝著遠處走去，正好路過趙牧的攤位，趙牧卻是立馬把他們兩人喊住。

    “兩位的孩子看樣子是心髒有隱疾，此刻隻不過是一時病發導致的假死而已，不如讓我稍加醫治，必然能起死回生！”趙牧看到這兩人恍恍惚惚，好像根本聽不見自己說什麽，連忙大喊道。

    孩子的母親暗淡的目光突然一亮，就好像快要淹死的人看到一塊大海中漂浮的浮木一樣，眼神中充滿了驚喜。

    但孩子的父親卻是猛然一扭頭，戒備的看著趙牧等人。

    楚凡被這一眼看的渾身發毛，他也看到了那女子懷裏抱著的孩子，臉色發青，就連身體都硬了，擺明就是死了不下一個小時了，這種情況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回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對夫妻現在可是一腦門子怨氣，要是真的惹上了他們再治不好，恐怕在場四個人都要挨上一頓暴揍。

    弄不好還要上新聞，被別人輪番指責，甚至可能會被人肉出來身份信息，到時候千夫所指，每天出門都被人扔臭雞蛋……

    楚凡越想越害怕，甚至連新聞怎麽形容自己等人的標題都想了出來：無良赤腳醫生為圖財，竟對剛剛死亡的孩子做出這事。

    或者就是：震驚！剛剛死亡的孩子竟然被這四人幹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

    “不要啊！”楚凡大叫著。

    下一刻，一臉怪異的霍永信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楚凡，驚疑的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等會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額。沒什麽。”楚凡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臉也漲的紅撲撲的。

    趙牧這時候正拿著霍永信等人的身份證件解釋了半天，才讓對方相信了他們是中醫協會的人，還是天京市中醫院的醫生。

    這時候就顯出了趙牧帶著霍永信的好處，畢竟如果隻有他一人，任憑他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恐怕也沒辦法說服對方相信自己。

    但霍永信行醫數十年，身上的氣質倒是極像名醫，因此很容易得到患者的信任，下意識的就讓對方相信他。

    而且他們看到霍永信的證件上麵說他是中醫院的院長，兩人心中也是起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

    “孩子他爸，就連醫院的醫生都說咱們的孩子絕對沒有救活的可能了……既然是這樣不如就讓他們試試吧，萬一咱們孩子有機會救活呢。不是聽說最近就有中醫創造各種奇跡的新聞嗎，就連癌症末期的老頭都能治愈。”孩子的母親期盼的說道。

    其實她的內心並不相信這一行人能夠救回自己的孩子，隻不過他們孩子猝然之間便離開了世界，因此他們一時之間根本沒辦法接受，所以才想找一個心理寄托欺騙自己，讓自己以為孩子還有生還的機會，才能讓他們不至於現在就崩潰。

    不過趙牧倒沒有第一時間就診治對方，反而是和霍永信說道：“永信，你先來看看這孩子是什麽病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