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最後一點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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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殺戮,殺戮,緊接著還是殺戮。叛軍是滔滔不絕的洪水,張翼德便是滔滔不絕的洪水中,巋然不動的巨岩!自他身邊,叛軍的洪流被一分為二。所有靠近他的敵人都理所當然的被殺死,殺死,然後殺死!

    在他的接應下,趙雲所部且戰且走。終於殺透重圍,盡管此時趙雲身邊所剩的騎士,已經不足五十,然而終歸,他們逃出生天了!

    知道這不是客氣的時候,趙子龍突出重圍後毫不猶豫策馬離開。眼看著趙雲走後,張飛所部也不戀戰,轉身撤退。

    他們的狀況比趙雲所部好的太多,更不用說叛軍被他們兩人一通好殺,士氣大沮。所以張翼德現在幾乎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啊,啊,啊!”

    眼看著趙雲轉身離去,緊接著是張飛,張飛也轉身離開。對麵韓遂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太陽穴登登的跳個不停。

    “追,追!!”他怒吼著“敵人跑不遠的,他們的傷兵,潰兵的主力也逃不遠!集中精銳,追擊!”

    無論如何,無論是出於鞏固自身權威的目的,還是為了削弱敵人的實力。他都不允許,他們兩個,趙雲和張飛兩個人這麽輕輕鬆鬆的離開!

    在這個目的下,他強逼著周圍的叛軍頭目們,將叛軍主力最精銳,精華的部分抽調了出來——

    西域城邦的宮廷王室禁衛,草原騎兵的精銳射雕手,最為精銳,最為強悍的羌人士兵,山民中的狂戰士,湟中義從胡與漢軍精銳組成的重裝步兵,以及精銳騎兵……

    近萬最精銳的部隊,在他的調度下以最快速度調配出來。再之後,是相對精銳的三到四萬部隊。二十萬叛軍抽調了四分之一,或者說三分之一。總共五萬部隊先行一步。

    目的是為了追殺張飛與趙雲。更是為了借此機會,鞏固權威。

    ——在這種情況下,叛軍的頭目們,不管是之前有心叛亂的,還是之前無心叛亂的,全都對韓遂的觀感大幅下降。同樣是在這種情況下,馬騰默默地忍耐著。

    在周圍,其他叛軍頭目或多或少的抱怨時,馬騰一言不發,毫不猶豫的,將他手上的精銳部隊都交了出來。痛快的讓韓遂都覺得意外。

    “預祝兄長,馬到成功。”看著馬騰那非常誠懇,忠厚的表情,即使是韓遂也忍不住有些恍惚。有種感覺

    “難道說,我對壽成的提防是錯的?”他忍不住的這樣想“難不成,實際上,壽成對我忠心不二?”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隻是在心裏麵轉了個圈兒,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開玩笑,讓一個叛軍頭目知道什麽叫忠誠,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他心裏麵這麽想著,嘴角上翹,露出了興奮地笑容。

    因為馬騰的強力支持,韓遂的命令得到了貫徹。他終於獲得了他想要的,那就是在叛軍之中的,最絕對的權威,與最強大的力量!

    “上當了。”

    看著這樣的韓遂,馬騰非常想笑,卻強忍著,什麽都不說。

    ……

    時間是在這之前十天。地點是洛陽,朝廷方麵收到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消息。

    稅賦,以及征集的糧草,還有別的物資的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盡管各地的郡守國相們,都在上書中聲稱,他們已經竭盡全力的在為聖天子收集財稅與資產了。但是實際上,除了冀州方麵多少提供了一些資源之外,其他州郡提供的資源都是……

    讓天子劉宏很想笑。真的,很想笑。

    “開什麽玩笑,他們是在打發叫花子嗎?!”在看過荊州地區奉上的財稅之後,他終於氣急敗壞了——

    “糧草隻有五萬石?!還有五十萬錢?!而且糧草中麩糠居多,錢也大多是劣錢?!他們開什麽玩笑?!他們以為是誰在向他們下令?!”

    就像是剛才說的一樣,天子又一次的發脾氣了。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天子這一次除了發脾氣之外,還有一點恐懼——因為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對頭”的東西。那就是離心力。

    似乎在數之不盡的叛亂,戰爭,失敗之後,地方方麵的郡國開始與中央政權漸行漸遠。

    “難道說,難道說,他們要背叛朕嗎?!朕可是天子,是他們的主宰者啊!他們竟然想要背叛朕?!奸臣,奸臣!”

    一想到這裏,劉宏就憤怒的,幾乎要渾身顫抖了。

    “朕的北軍五校全軍覆沒了。沒有了這支禁軍鎮壓天下,四方臣子就覺得朕不行了。是這個道理嗎?”他忍不住的想到了前朝。

    夏與商年代久遠。商湯與周武討伐前朝的戰爭,經過儒生們的塗抹,已經幾乎看不到本來麵目……就好像他們心中的聖天子一聲呐喊,再之後昏君叛賊們就以最快的速度煙消雲散土崩瓦解了一樣。

    這個不算,真正有參考意義的就是周,是秦——而無論周,還是秦。他們的陷落,他們的滅亡,他們的衰退……這些內在的,深層次的原因劉宏並不太清楚,他也不想清楚。

    他隻知道表麵現象。

    西周滅亡於平王東遷,平王東遷之前,便是周幽王,鎬京失陷於犬戎……而在那個時候,周幽王點燃烽火,諸侯竟沒有一個來救他的。

    同樣身為天子,劉宏絕不會認為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有什麽不對,他隻恨那些諸侯的不忠誠,他們有異心。

    更不用說申王後的母國,她的父親,國丈竟然身為皇親國戚,竟然與外敵勾結,這實在是罪大惡極……

    想到這裏,劉宏忍不住帶入了一下人物。

    西周時的諸侯,就像是當今的地方州郡。西周時候的犬戎,就好像是現在的羌人叛軍。而當時的申侯,就好像是現在的……現在的韓遂?

    不。

    比起韓遂,劉宏有更合適的怨恨,憎惡的對象。

    “張溫,狗才。朕要殺你全家!”

    劉宏從沒有像是今天這樣憎惡一個人。或者說,人們對於叛徒的憤怒與憎惡,總會高過對敵人的憤怒與憎惡。

    現在的張溫在劉宏心中的惡感,已經超過了之前的張角。

    但緊接著,憎惡與憤怒,又被惶恐所取代。

    眼看著朝中左右,那些大臣們,原本應該是他的肱骨,他的心腹,為他排憂解難的家夥們——但是,在自己憤怒的時候,這些人隻是平靜著,沉默著。一個兩個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就好像這與他們沒有什麽關係一樣。

    這讓他惶恐。

    大將軍何進,或許是可以信任的。但是那又如何呢?這個殺豬出身的國舅爺,或許忠誠不需要擔心,但是他的能力呢?

    叛軍要是真殺到了洛陽,難道能指望他像是當年的田單一樣?

    “那麽,朕又能指望誰呢?”

    他忍不住的思考著。思考到了之前,他的那個同宗兄弟給自己的上奏。

    “劉玄德。劉玄德……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就好像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天子劉宏忍不住的想。心裏麵很是有些混亂。

    ……

    時間是在這之前五天,也就是在右扶風,剛剛被收複不久,但以目前的局勢來說,恐怕很快又會被叛軍奪走的雍縣,車騎將軍行轅內,太尉張溫嘴角上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就在剛才,他與叛軍頭目的使者進行了又一輪的磋商。並且最終下定了決心,將一份好像投名狀一樣的信件交給了對方。

    這樣一來,自己的命運,就算是與對麵的叛軍聯在一起了——不,現在已經不能叫“叛軍”了,而是義軍,義師!他們是為了清君側,誅殺宦官的正義,偉大的事業行動的!

    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不是賣主求榮,自己隻是在做正確的,正義的事情而已!

    嗯,嗯,嗯,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心裏麵這麽想著,太尉張溫的心裏麵產生了一種使命感與責任感。

    “劉備,孫堅,董卓……”張溫在心裏麵默默地念著這些名字,怨恨與憎惡啃食著他的心。讓他緊緊地咬著牙,攥著拳頭

    “是你們逼我的,是的,是你們逼我的!”就像是所有懦弱,孱弱的人一樣,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時間,張溫想到的是推卸責任。

    所有的事情都要怪他們三個,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幸好,你們就要死了!”

    想到這裏,張溫的心情又變得很不錯

    “是的,是的,他們就要死了,哼哼哼哼哼。沒有人是羌人大軍的對手,是的,沒有人。

    連北軍五校的精銳部隊都完蛋了!你們都會死!你們會死,而我則會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他開始幻想,自己將成為如許強大的叛軍的首領,率領這支大軍攻擊洛陽,然後占據整個朝廷。再然後就是……

    “我要做伊尹、霍光還是做周公、召公呢?又或者效法古代聖王?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盡管心裏麵,隱約間還有一些不安,但這並不妨礙張溫如此妄想,並且借助這樣的妄想獲取開心和愉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