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就這麽有點愣神的看著對麵，身著羅裙，巧笑靚兮的女孩子。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而對麵的甄宓也是。雖然心裏麵千言萬語，想要和劉玄德說。但朱唇輕啟，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場麵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也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一陣笑聲，衝淡了這股尷尬的味道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玄德你見了她，保準會歡喜……那麽我就走了。你們兩個接著聊，接著聊……”

    說完這樣的話，笑容賊兮兮的簡雍轉身就走，臨走的時候還給劉玄德帶上了門。

    ……

    “這個簡憲和。”

    看著簡雍這德行，劉備不想就知道，他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笑罵了一句之後，才再次看向了甄氏幼女……

    不，這一會兒再說是“甄氏幼女”稍微有點不太正確。

    他在外征戰了將近一年，再見麵時，甄宓長大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營養好，或許是因為裝扮的好。這一會兒的甄宓，看上去像是個大姑娘似的。

    又或許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沒接觸女人了，還有前兩個月，董卓那個死胖子說過的話。乍一見麵時，劉備忍不住多看了甄宓兩眼。讓女孩覺得有些開心。

    “那，老師？”

    甄宓試探著問了一下。劉備隨即調整心情，繼續用那種溫和的，看著孩子一樣的眼神看向她。對她說“過來坐吧。”

    “哦。”

    或許是因為，感覺劉備的眼神讓她不舒服。甄宓的情緒有點低落。不過很快，在坐在就近的地方後，她又重新高興起來了。

    “怎麽就這麽來了，也不打個招呼。”等她坐在自己對麵後，劉備這樣問。

    “就是……弟子思念老師，所以就……”甄宓有些臉紅的這樣回答說。

    “哦。”劉備點點頭，接著問“現在路上很亂，沒出什麽事情吧？”

    “弟子是隨著三義行的車隊來的，所以並沒有什麽事……”說到這裏，甄宓頓了一下，又補充說

    “但是，老師，弟子一路行來。的確見到了……各地民生凋敝，盜賊蜂起，流民遍地……”

    “是啊。”劉備忍不住歎了口氣。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了。但聽她這麽說，還是覺得很難過。

    “那麽老師。”看著這樣的劉玄德，甄宓鼓起了勇氣，這樣問道

    “究竟應該怎麽樣，才能拯救這個世道呢？”

    聽她問出實行老師ide了這個問題，劉備心中略感安慰。

    他沒有直接回答甄宓的問題，而是反問“那麽，甄兒，你一路走來，所見所聞，為師都知道了。再接下來有何所思所想。再與為師說一說吧。”

    “是的，老師。”甄宓回答

    “我原本身在冀州，所以不知其他地方百姓疾苦。

    在離開冀州後，方才知道，如今冀州與其他州郡相比，如雲泥之別。

    冀州戶口之多，田地豐滿，也是天下第一流的州郡。老師與盧子行新法以治冀州，便救了冀州一地百姓。既然如此，我想在天下實行冀州的法令，就能拯救天下的百姓吧。”

    “……”

    聽她這麽說，劉玄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甄兒啊，你有這樣的想法，固然是很好的。但你真的認為這種事情做得到嗎？”

    不等她回答，劉備就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答案

    “當然，不能——冀州之政能夠功成，隻因兩點，其一得政，其二得人！

    由恩師與備及冀州諸君並力，冀州之政方可執行。

    而如今，除冀州之外，天下州郡長官，大抵庸庸碌碌，貪鄙無能。乃至中樞朝廷，更是昏聵至極……難道要憑這些人，去行使新政，拯救天下嗎？”

    聽劉備這麽說，甄宓一方麵當然明白，劉備說得非常有道理。但另一方麵她又覺得非常不甘心

    “以老師的才能，三公之位反掌可得。難道還不能拯救天下嗎？”

    “你啊你啊。”

    聽她這麽說，劉玄德忍不住笑了出來“甄兒啊，以你的聰明才智，你該知道的，那根本不可能。”

    ……

    這之後，甄宓沉默了。

    是的。不要說劉玄德成為三公了，就算一點大不敬的想法，有朝一日，劉玄德成了皇帝。單單憑借他就能拯救天下了嗎？

    當然不能。

    就算劉備再怎麽驚才絕豔，再怎麽優秀，單單憑借他一個人，也無法拯救世界的。

    倘若真到了那一日，劉備成為了帝國的決策者，而他周圍的官員們沒有一點改變，仍舊是那些豬隊友的話，那麽無論劉備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挽救帝國每況愈下的窘境的。

    ……

    想到這裏，甄宓有些明白了“難怪，老師那麽看重冀州州學。”

    她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麽在亂世中，在幾乎所有人都在拚命的加強自身武力的時候，劉玄德卻將冀州州學，當成了冀州州政的重中之重。

    這就是所謂的高瞻遠矚嗎？

    在其他人還在為即將到來的亂世，默默地積攢實力，擔憂著接下來的未來時，劉玄德已經開始計劃，如何建造一個嶄新的世界了。

    ……

    想明白劉備的立意之後，她看向劉玄德的眼神中，崇拜的意義變得更濃了。

    “所以說，這不能單憑我一個人努力。”劉備說“我的同道，我的學生，我的傳人們。我需要有萬萬千千的與我相同的，懷著救國救民之心，並且有足夠能力的人。

    用他們替換腐朽不堪的官僚，執行我的政策，貫徹我的意誌……就好像你，甄兒，你就是其中之一啊。”

    “我？”

    在這之前，她聽劉備說起這些，心裏麵當然也很激動，甚至說是心潮澎湃。但當最後，在劉備溫和的笑著看向她，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她的激動與心潮澎湃，就被一種強大的壓力與緊張感。

    “我，我真的可以麽？”

    “當然。”

    劉備很認真，篤定的對她說

    “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很聰明，也很好學。我當然也會悉心教導你。所以，還有什麽問題嗎？”

    “但，但是……”

    聽劉備這麽說，她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畢竟，弟子是女兒身……”

    “那又怎麽了？”

    聽她這麽說，劉玄德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是男孩還是女孩，和你的智慧有關係，還是和你的誌向有關係？天生為人，有一半是男，一半是女。天生的智慧，自然也該有一半是男，一半是女。

    我若要救天下，自然不能隻救男人，不救女人。

    既然我要救天下女子，自然也要教導她們知識，要讓她們明白事理，要發動她們，發掘她們中的才智之士，為天下奮鬥。

    倘若不能發動那半數女子，為天下福祉努力奮鬥，又怎麽能算策動了天下呢？

    所以啊，甄兒。”

    說到這裏，劉玄德很認真的看著她，對她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你願意與我一起，為了天下蒼生，一起努力麽？”

    ……

    看著認真地端詳著自己，溫和的對自己說出這樣話語的劉玄德，她頓了頓，朱唇輕啟，說了一句“願意。”

    再之後，她便不知為何，臉一下子紅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德，玄德。你啊，你啊。”

    ……

    那是在與甄氏幼女深入交流之後的第三個月，劉玄德如願以償入京，擔任下軍校尉。

    ——當然，擔任這個“下軍校尉”的同時，劉玄德的“撫軍將軍”頭銜也並沒有丟掉。

    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西園八校尉”，的這個“校尉”是實際職務。

    而劉備的“撫軍將軍”還有袁紹的“虎賁中郎將”，或者議郎，諫議大夫之類。是“頭銜”。兩者不能一概而論。

    講真，理論上，無論是撫軍將軍，還是有三千戶的雲陽侯。在西園八校裏麵都是第一。然而不要說袁紹這等四世三公的名門子弟了，就是蹇（jian）碩這樣的小黃門宦官，理論上都是他的上司。

    這讓一些人，為劉玄德有些鳴不平。當然，劉備自己卻是不在意。

    對他來說，西園張入場券。讓自己能夠介入未來，天子劉宏死後洛陽政治風暴，以謀取利益的入場券而已。

    這個入場券，倘若是的包間，太引人注目有些不好。西園，實權足夠，身份地位也合適。劉備覺得這個剛好。

    ……

    他來到洛陽之後，別的事情暫且不說，至少曹孟德很開心。

    之前在涼州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好友再次相見。他們又都是西園，無論公事還是私事，相處的時間自然不少。

    所以就在那天，劉備與他閑著聊天，便將兩個多月之前，自己與甄宓那孩子的對話說了一遍，告訴了曹孟德。

    卻沒想到，在聽過劉備這樣的話後，曹操“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讓劉玄德有些奇怪，與不理解。

    “玄德啊，玄德。”

    在這樣笑過之後，他對劉備這樣說“那小娘子如此多情。不遠千裏的來找你，結果見麵之後，你就跟人家說這個？”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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