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就這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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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頂撒下來的燈光暖暖的,季燚解開領帶,緩步往樓下走。

    廚房裏傳來餐具碰撞的叮當響聲,為這寂靜的別墅添了幾分人氣。

    不多時,宮小白穿著季燚寬大的衣服從房間裏出來,走廊靜悄悄,大大的涼拖塔拉在地板上,聲響很大。

    “我在這兒。”季燚站在客廳裏說。

    晶瑩剔透的水珠沾在眼睫毛上,掛在臉上,墜在發梢,襯得小小的姑娘像個冰雕刻成的人兒。

    季燚愣了一下,緩步上樓,“還好嗎?”

    被溫暖的水流澆了澆,身體漸漸回暖,先前的冰冷和寒涼都被趕出身體,她感覺很舒服,“嗯,謝謝你。”

    挺不想麻煩他的,他卻在她茫然無措到不知去什麽地方的情況下出現。

    “晚飯馬上就好。”季燚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忙收回視線,“到客廳坐會兒吧,先吃點水果也行,我家沒有零食。”

    他寬鬆的t恤穿在她身上,挺保守的小v領莫名多了一股性感,脖子以下一片瑩白肌膚在暖色調燈光下泛著好看的光澤,露出兩側精巧的鎖骨,仿佛一筆勾勒而成。

    長長的褲子卻又平添滑稽,因為褲腿堆了一團,幾乎蓋住了腳趾,真怕她走路不小心踩到褲腿摔倒。

    宮小白點了下頭,跟在他身後下樓。

    季燚停下腳步,淺色的唇微微抿了一下,提醒,“咳,把褲腿折幾道吧,你這樣走路容易摔倒。”

    宮小白看了眼褲腿,愣了愣,彎腰折起了寬寬的三層。並排排的腳趾,粉嫩圓潤,害羞的從藏藍色的涼拖裏露出來。

    兩人坐在客廳,誰都沒有說話,季燚起身幫她接了一杯熱水,“喝著暖暖。”

    宮小白捧起杯子,白色的瓷杯被她兩隻手圈握,淡淡的白氣升騰起來。

    季燚看著他,有心說幾句話開解,然而他對她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不曉得該怎麽安慰他。

    直到阿姨把飯菜端過來,打破了兩人之前的安靜。

    “你晚飯應該還沒吃吧。”季燚拿起一雙烏黑的筷子遞給她,他本也不是多話的人,這裏不是學校,沒有學習話題可以聊,總覺得說這些閑話有些尷尬,“快吃,已經十點多了。”

    宮小白輕嗯了聲,手扒著碗,大口大口地吃,偶爾夾菜,偶爾喝一口湯。

    安靜極了。

    跟學校裏那個歡脫活潑的宮小白判若兩人,一向在教室裏是活躍氣氛的存在,突然間變成致使氣氛僵冷的存在,季燚很不適應。

    他夾起糖醋排骨放在她碗裏,“不是最喜歡吃這個菜嗎?怎麽一直沒見你夾,是家裏阿姨做的不合你口味?”

    “嗯?”宮小白茫然抬起頭,“你怎麽知道我……”

    季燚略顯慌亂地拿起自己的碗盛湯,狀似無意地道,“有次看見你在食堂窗口報過這道菜。”他隱瞞了自己把這道菜讓給她的事。

    宮小白不作他想,夾起碗裏的排骨慢慢地啃。

    “我一直挺好奇,你為什麽特別想超越我。”季燚喝了口湯,淡淡地笑了一聲,“感覺你很關注我的成績。”

    有時候成績單還沒下發,班主任在課堂上就將兩人的成績念出來了。

    全班同學都知道,宮小白要超越季燚。

    宮小白兩隻手小幅度的交叉,搭在桌邊,“每個有上進心的人都想力爭上遊,超越前麵的同學,這很正常。”

    季燚垂眸,見宮小白雙手交叉,心理學上講過,這是一種防備抵觸的姿勢,她在逃避這個問題,換句話說,她在撒謊。

    不過也不重要,想在學習上超越他而已,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這都是一項有意義的目標。

    “三天後就是高考了,希望你能達成所願。”季燚說,“我記得上次三模的成績,你比我少了11分吧,已經很厲害了!”

    他的語調略顯誇張,仿佛加重語氣就能表示宮小白非常厲害。

    麵無表情很久的宮小白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明明比我還厲害,誇我不就是變相誇你自己。”

    季燚鬆一口氣,她終於笑了。

    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這都被你發現了。”

    兩人時不時聊幾句,一頓晚飯總算吃得沒那麽悶。

    ——

    季燚讓阿姨換了床單被罩,把主臥讓給了宮小白,自己去了客房。

    十點半。

    床頭櫃開了盞台燈,微弱的光線畫出一個圓形光圈。

    宮小白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空氣裏都是清新的味道,實在安靜,連下雨的聲音都聽不見,或許雨已經停下了。

    那,宮邪在做什麽。

    她還是無可避免地想到他。

    宮小白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帶著點不甘心,插上了充電器,開機。

    手機裏的未接來電很多。

    宮邪,莫揚,秦灃,曹亮,包括天龍居的座機,每個人都撥打了不止一通電話,其中宮邪最多,總共89通。

    她出門的時候手機就沒剩下多少電了,從她給他打完那通電話開始,她的手機便沒停止過響動,一直到沒電關機。

    想了想,她抿唇將手機摁了關機,倒在床上蒙上腦袋。

    “叩叩叩——”耳邊清晰地傳來三聲響。

    “小白,睡了嗎?”季燚低聲說。

    “沒。”宮小白從床上跳下來,跑去打開門,見季燚端著一個大號的白瓷杯,薑汁的氣味很濃,是她最討厭的味道,沒有之一。薑糖水,是她姨媽痛的時候才會捏著鼻子喝幾口的東西。

    顯然,季燚也不喜歡,皺著鼻子說,“我知道很難聞,但還是要喝。你淋了雨,體內有寒氣,身體現在沒什麽異樣,晚上睡覺稍微不注意就會感冒,喝這個驅寒。”

    在別人家總不好挑剔太多,宮小白手指僵硬地接過杯子。

    季燚寬大的手掌握著杯子時她已經覺得這杯子夠大了,真正握在手裏,才感覺到是真的大。

    好大一杯薑糖水!

    她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在整她……

    季燚倚靠在門框上,一隻手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裏,“現在就喝吧,我看著你喝完,順便把杯子帶給阿姨清洗。”

    他洗過了澡,穿著跟宮小白身上差不過的簡單白t恤,一條淺灰色的寬鬆休閑褲,褲腰上的兩根帶子沒係,隨意的垂下來,從t恤下擺露出來。

    頭發洗過了,蓬鬆柔軟,極為清爽自然,前麵的碎發堪堪垂至眉毛。

    宮小白眼角顫了顫,極為不情願的,仿佛是奔赴刑場即將要處決的犯人,深深地蹙起眉毛,一口接一口將燙燙的薑糖水喝下去。

    刺鼻的薑味縈繞在鼻端揮之不去,簡直要吐了。

    喝到最後,宮小白咕嚕一聲艱難吞咽下去,猛地拿開杯子,“不行了!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吐了吐又辣又燙的舌頭,“再喝就要把晚飯給吐出來了。”

    季燚笑了笑,接過杯子,看見杯底隻剩下幾口的量,濃黑的顏色,夾雜著一堆堆的細小的薑末。

    難為她了。

    “不錯。”季燚笑意深深,臉上仿佛鍍了一層璞玉的光澤,“我倒的薑糖水本來就有多的,還以為你會喝下去一半。”他又看了一眼,眼睛裏帶著稱讚的意味,“超額完成作業。”

    宮小白:“……”

    “早點休息,睡不著的話可以聽聽輕音樂,不過也別聽太久,定個時間。”季燚叮嚀完,道了聲晚安,隨手關上了門。

    一塊門板,隔開了兩人。

    季燚站在外麵,握緊手裏暖意滿滿的杯子,唇角和潤如春風的笑漸漸添了兩分苦澀。

    他還叮囑宮小白早點睡覺,其實,真正睡不著的人是他。

    喜歡的姑娘住在他家裏,擔心她,想陪她,想安慰她。

    一切都隻是想想。

    ——

    翌日。

    季燚定了鬧鍾,在家時一般清早六點半起床。

    他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發現對麵的房間門還緊閉著,想到她昨天下午淋了那麽長時間的雨,又很晚睡,可能要起的晚一點,便不打算叫醒她。

    他走進書房做了一套英語習題,看時間已經是七點半。

    伸了個懶腰,季燚拉開椅子,卷起了身後的窗簾。

    天放晴了。

    大片金色的陽光撒在小花園裏,能看見盛放的鮮豔山茶花,轉來轉去的蜜蜂,翩飛的彩色蝴蝶。

    季燚出了書房,正撞見走上樓的阿姨。

    阿姨知道他以往都是六點半下樓,偶爾在樓上學習會下來晚一點,一般不會超過七點半。她不見他下來,隻好上來看看。

    季燚點頭跟阿姨打了聲招呼,敲了敲主臥的門,“小白,你醒了嗎?”

    他心下疑惑,推開了房門,裏麵的床頭燈還亮著,可能亮了一夜,宮小白躺在床上,一條胳膊撂在額頭上,嘴唇幹紅幹紅的,像枯萎的花瓣。

    季燚快步走過去,拿下宮小白擱在額頭上的手臂,手心貼在他的額頭上,不用對比自己的體溫,都能判斷她發燒了。

    體溫燙得嚇人。

    “小白,醒醒。”季燚喚了一聲,轉身問還沒離去的阿姨,“家裏還有退燒藥嗎?”

    阿姨說,“我去找找看。”

    她下了樓,在電視櫃下麵的藥箱裏找了找,家裏的少爺平常都住學校,這邊不常住,準備的藥不多。

    隻有一些治普通感冒頭痛、流鼻涕的藥,沒有退燒藥。

    阿姨胡亂收拾了藥箱,跑上樓說,“家裏沒有退燒藥。”頓了頓,“我現在去買吧,過一條街就有大藥房。”

    “麻煩蘇姨了。”季燚坐在床邊。

    “不麻煩不麻煩。”阿姨看了眼季燚緊張的神色,什麽都明白,補充說,“先用冷毛巾給她敷敷,降降體溫。”

    季燚等阿姨離開後,起身往衛生間走,打濕了一方小帕子,擰幹水。

    邊往外走邊把小帕子疊成一個長方塊,貼在宮小白的額頭,又起身倒了一杯開水,放在床頭櫃上。

    昨晚明明已經喝過薑糖水驅寒了,怎麽還發燒了?

    “宮邪……”宮小白感覺到額頭的涼意,清醒了一點,喃喃地道,仿若夢囈。

    “嗯?”季燚將耳朵湊近。

    “宮邪。”

    季燚看著她,神色複雜,聲音輕輕,“都這樣了,還念著他的名字,就這麽愛他?離不開他?”

    回答他的是宮小白一聲連一聲的呼喚。

    季燚揭起她額頭的帕子,起身走進衛生間,重新打濕,再擰幹,走回來貼在她的額頭上。

    想到他剛才的自言自語,真是好氣又好笑,他有什麽立場說她。

    宮小白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覺得眼皮滾燙滾燙,像有一團火在那裏灼烤,身體裏也有一團火,不停地燃燒,越燒越旺。

    “想喝水嗎?”季燚扶起她靠在床頭,“起來喝點水。”

    宮小白舔了舔幹得起皮的嘴唇,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帕子從上麵掉下來,“我……我發燒了?”

    一出聲才發現嗓音沙啞得厲害。

    “嗯。”季燚把已經不太燙的開水放在她手裏,撿起掉在被子上的帕子,放在床頭櫃上。

    他去找了體溫計,甩了甩,“先量量體溫。”

    先前她一直在昏睡,也沒辦法量。

    宮小白喝了幾口水,接過體溫計塞到腋下。

    “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宮小白說著抱歉的話,卻突然笑了起來。她想起離開宿舍時方玫說的話,關鍵時期千萬不能感冒……

    她這是一語成讖了啊。

    “麻煩倒沒有。”季燚也笑了,沒好氣地說,“白喝了一大杯薑糖水,一點用都沒有。”

    宮小白虛弱地點頭,“沒錯,早知道還不如不喝,害我受罪。”

    她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從腋下掏出體溫計,季燚稍稍別過視線,少頃,再湊近看她麵前橫著的體溫計,“39度,高燒了。”

    他蹙著眉想了想,“要不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宮小白端起水杯喝完了剩下的白開水,“我體質一直挺好,從沒生過病,不需要去醫院,吃藥應該就可以了。”

    季燚說,“長時間不生病的人,陡然一生病,如山倒。”

    “再囉嗦就不是我認識的季校草了。”宮小白說。

    不等季燚說話,她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想出去,房間裏又悶又熱,感覺喘不過氣來。”

    季燚:“那就下樓走走,樓下寬敞。”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季燚把她安置在高腳凳上,轉身去了廚房,想找點東西讓她墊墊肚子。

    可他家裏實在找不出除了菜和水果以外可以吃的東西。

    有些水果也不知道生病的人能不能吃,他自己不怎麽生病,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阿姨還沒回來。

    他掃了一眼四周,砧板上有切好的小菜,沒炒熟。流理台的電磁爐上放著小鍋子,裏麵翻騰出大團大團的白氣,空氣裏還彌散著八寶粥的香氣。

    他暗自懊惱,真是越忙越亂,居然把熬了粥這事給忘了。

    粥一早就熬好了,糯糯的,裏麵夾雜著花生米,薏仁,紅豆,紅棗等粗糧,健康又有營養。

    季燚盛出來一碗,端到客廳,發現宮小白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著膝蓋,背靠在牆壁上。

    “怎麽坐地上了?”他把碗放在桌上,走了過去。

    埋在膝蓋間的腦袋抬起來,宮小白無助地望著他,“太熱了,坐地上涼快。”

    季燚無奈,又把桌上的碗端起來,不得不遷就她的姿勢蹲下身子,把碗交給她,“趁熱吃,不過沒有小菜,我嚐了一口,有點甜味,不配菜也能吃。”

    “沒胃口,不想吃。”臉枕在膝蓋上,宮小白弱弱地道。

    “要不你嚐一口,阿姨煮粥的手藝很好,保證你吃了一口還想吃第二口。”

    宮小白聽著這句話,失神了,她勸宮邪吃海鮮麵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

    叮咚——

    門鈴響了。

    季燚強硬地把碗塞到她手裏,邊起身去開門,邊回過頭勸說,“吃一口你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他拉開門,以為是買藥的阿姨回來了,誰曾想,是宮小白心心念念了千百遍的男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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