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那一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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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倒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寂靜的走廊,燈光晦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女孩攔住高大挺拔的男人,向他述說自己的心意。

    她無意撞見,小心退避,還是不小心打擾到。

    現在,畫麵重疊,戴安娜仍沒長進,後退一小步,是個避開的姿勢。

    孔影帝是在耍人嗎?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分明打電話約了她出來,用著“她不來他就不走”的口吻,卻又……私會對他有愛慕之心的女演員。

    他到底想做什麽?

    戴安娜一時想的多了,心裏多了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氣憤。

    事情有點出乎意料,喬菀然怔住,直到麵前的男人越過她,走到她身後,她才終於反應過來。

    他不是來散步,是在等人。

    喬菀然認得這個女人,是宮小白的助理。

    她掀了掀眼皮,自上而下打量這個美麗的女人,聽到孔影帝用溫潤的一把嗓子說,“我們去那邊說吧。”

    他微微側身,語氣不冷不熱,“喬小姐,先失陪了。”

    喬菀然心中頓澀。他們合作過三次,他始終生分的稱呼她“喬小姐”,宮小白隻跟他合作過一次,他卻將她放在心上,當作摯友。

    是她的問題嗎?不配跟他做朋友?還是當初的表白讓他至今都對她存著幾分疏遠。

    喬菀然想不透,眼見著兩人遠離視線。

    僻靜的花園一隅,蚊蟲嗡嗡,冷風蕭瑟,卷著葉子打旋兒,戴安娜抱著胳膊,“孔影帝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她仰起頭,明眸平靜,拿出了當年在宮尚集團訓練出來的跟人談判的氣勢。

    孔睿鋒抵唇一笑,瞬間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他清了清喉嚨,先說正事,“之前一直沒找到你的聯係方式,也是覺得這件事當麵跟你說更合適。小白婚禮那天晚上,對不起。”

    戴安娜雙頰滾燙,視線左右亂看,剛才維持的鎮定自若不過是紙糊的老虎。

    “我……我知道了,孔影帝喝醉了嘛,我沒怪你。”

    她匆匆丟下一句話,像蝸牛一樣縮回殼子裏,“那,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語速飛快,說完就慌不擇路地逃離。

    這位可是娛樂圈裏最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要是被人看見他們在一起那還得了。

    然而,她沒能走開,肩膀被一隻溫熱寬厚的手握住。

    “其實,我真正要跟你說的事不是這個,我……”

    話未說完,兜裏的電話響起。

    戴安娜如同得了特赦令的罪犯,匆忙掙脫他的桎梏,逃竄離去,鑽進蝸牛殼裏,發誓再也不出來。

    孔睿鋒被他避如洪水猛獸的態度刺傷,兜裏不間斷的鈴聲也令他心煩意亂。

    拿起電話接通了,一股無名火朝對方發泄,“你最好有什麽重要的事,不然剝了你的皮!”

    小助理:“……”

    跟了孔影帝這麽多年,還從沒見他發這麽大的火。

    誰惹到他了?

    “說啊!”他音量拔高。

    小助理瑟瑟發抖,囁嚅道,“明天要拍的一場戲需要修改,導演正在開會,到處找不到人,孔影帝你趕緊回來吧。”

    孔睿鋒揉著眉骨,“我知道了,你跟導演說一聲,馬上回去。”

    電話掛斷,他望向高聳的樓層。

    該說的重點沒說上,下次要想約她出來就不是這麽容易了。

    好在,宮小白這部戲剛開始拍,而他的戲份也剩下很多,兩個劇組未來幾個月都要在此。總會有機會的。

    ——

    戴安娜一路跑回酒店,卻不敢進房間,靠在門邊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喘氣,如溺水之人剛救上岸,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

    她閉上眼睛,平複心緒。

    腦中一閃而過的,是那天晚上的畫麵。

    宮小白的婚宴結束後,海灘上為年輕人準備了一場露天party,鮮果燒烤、酒水飲料,應有盡有。

    她難得放鬆,跟一幫姑娘們在海邊玩,踩著細軟的沙子,吃著烤肉。

    孔影帝一向矜持穩重,可那一天晚上,他也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跟幾個男生打牌。她去拿水果的時候,不經意瞥了眼,他的牌技爛的很,玩幾局輸幾局,直到口袋裏的現金輸光了才訕訕起身,讓與他人。

    他起身回眸,撞上她偷窺的視線。

    她如觸電一般,匆忙躲避,將要離開,他便走了過來,就著她手裏的果盤拈起一塊黃澄澄的芒果。

    他目光直白而熱烈,看著她,挑唇淡笑,“你身上這條裙子很漂亮。”

    她那晚換下伴娘的服裝後,準備穿長袖長褲,被其他的小姐妹調侃了一番,哪有來海灘裹得嚴嚴實實啊,在她們的慫恿之下,她穿上一條連體褲裙,裙子雖短,卻不至於在玩耍時走光。

    她被他的話弄得兩頰升溫,抬起眼眸,卻見他又端了杯紅酒飲啜。

    一杯接一杯,貪杯得很。

    她突然覺得褪去了溫潤外皮的孔影帝很有意思,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孔影帝,你喝醉了吧?”

    她記得自己當時這樣問他。

    “唔。”他歪了歪頭,眼神迷離,“大概喝醉了,我看不清路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往回走,踉踉蹌蹌,好像隨時能被腳下的細沙絆倒。

    戴安娜歎口氣,想著自己也要回酒店休息,就跟他結伴同行,中途還不客氣的開玩笑,“都說明星在熒幕前和私底下是兩副麵孔,這話說的真不假!”孔影帝在熒幕前是多沉穩溫雅的人啊,現在倒成了個醉鬼。

    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沒事找事跟他開玩笑,更加不會同情心泛濫陪他回酒店……

    孔影帝聽聞她的話,不但沒生氣,還笑了起來。

    爽朗的笑聲,不同於平時的莞爾輕笑。

    他忽地湊近,卻因為喝太多酒,動作笨拙,英俊的臉幾乎要貼在她臉上,“那你覺得,我私底下是什麽樣?”

    醇香的酒氣撲麵而來,戴安娜沒喝多少酒也要醉了。

    他倏然一笑,賴皮地靠她更近,“嗯?”

    撩人的單字尾音,蘇到極致。

    砰——

    砰——

    砰——

    心髒的每一下跳動都能清晰聽到。

    戴安娜猛地後退一步,差點摔倒,被他攬住了腰,他似是醉得支撐不住了,身體的力量漸漸傾斜,越發靠近她。

    幸好,前麵就是他的房間,戴安娜壓製不住狂跳的心,隻想著盡快把他送到房間,然後,關上門,一切便與她無關。

    門推開,她扶著他到床邊,卻不想他重心不穩,栽倒在地板上,連帶著她也被他掀翻在地。

    他的身體,不偏不倚,正好覆在她身上。

    以羞人的姿勢。

    “孔影帝,孔影帝……”

    他已醉得不省人事,連叫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海風吹動著屋內的窗簾亂晃,戴安娜麵如火燒,感受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

    她使勁推他,終於將他叫醒。

    孔睿鋒撐著一隻手肘,端端看著身下的女人,他雙眼無焦點,仍能辨得出她是誰。是宮小白的小助理,是片場裏認真專注的女人,也是在警察局哭得無助的女人,是……他有一點點心動的女人。

    或許是酒精的催化,又或者環境過於靜謐,很容易便勾出心底某些旖旎幻想。

    他不顧她掙紮推搡,俯下身,吻了上去。

    嘴唇,軟軟的,有熱帶水果特有的香甜,不膩,很是可口,讓人忍不住一口吞下去。

    戴安娜赫然睜大了眼睛,忘記了該有的反應。

    以至於,她回過神的時候,他的唇舌已然流連到她的頸部。她沒見過這樣陌生的孔影帝,被情欲操控,那一處的觸感逐漸清晰。

    她羞憤欲死,奮力與獸搏鬥。

    到底是女孩子,即便練過一些防身術,比不過每日勤於健身的高大男人。他健碩如鋼筋的雙腿死死壓住了她纖細的腿,躋身其間。

    戴安娜忘了當時腦子裏在想什麽,竟忘了反抗。

    她的順從給男人傳遞了錯誤的信息,他瘋狂地吻著她,手掌撫過的地方燒起一簇火,她不停流汗,渾身濕淋淋,腦子混沌,連驚恐都忘了。

    在她心裏,孔影帝是謙謙君子,溫文爾雅。

    可他現在吻著她,撫著她,身體抵著她,仿佛身體裏住著一頭野獸,那樣瘋狂,毫無理智可言。

    直到最後一刻,風吹掉了桌上紙盒,啪的一聲,不算響,在平靜的夜裏卻格外清晰,孔睿鋒驚醒,怔怔望著他,眉心蹙得極深。

    他猛喘一口氣,翻身躺在邊上。

    壓在身上的大山移開,戴安娜掙紮坐起,沒心思去看身邊男人懊悔的神色,慌張踉蹌著逃開。

    孔睿鋒攤在地板,腦中意識漸漸清醒,想到自己做了什麽,隻是他頭太疼,又昏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未亮,戴安娜就買了返程機票,匆匆跟宮小白電話告別後回了國。

    那天晚上,他們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卻好像什麽都做了,那樣的親密羞恥,隔著薄薄衣料傳來的體溫,她似乎還記得。

    從那天起,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麵,之後,她繼續她的助理生活,而他,飛去了國外,一呆就是好幾年。

    沒想到,再次見麵,是他先提起那晚的事。

    既然什麽都沒做,既然他都主動道歉了,戴安娜勸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軌跡,挺好的。

    可是,為什麽她會覺得遺憾。

    他剛剛那個失落的表情,好似要對她說別的事。

    如果不是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他會跟她說什麽呢?

    戴安娜你夠了,聯想也要符合點實際,他還能說什麽,無非是反複道歉,將那句話“對不起”說爛了為止。

    天晚了,宮小白遲遲不見安娜回來,有些擔心,撥通了她的電話。

    不曾想,熟悉的手機鈴聲在門外響起。

    她握著手機打開門,“安娜?你怎麽在外麵不進來啊?”

    戴安娜抿抿唇,跟她走進去。

    宮小白大概能猜到點什麽,可惜,她這個紅娘不了解他們倆之間的情況,不好貿然出主意。

    唉——

    瞧安娜的樣子,兩人剛才的交談可能不太愉快。

    孔影帝那些多年的愛情劇白演了,連單純的小助理都搞不定。

    比宮小白更愁心的人是孔影帝,跟導演開完會,他渾身疲憊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同樣想起了那一晚的事。

    他那晚喝醉了嗎?

    他隻是做了清醒時想做卻沒做的事情了,用宮小白的話來形容,就是十惡不赦。

    不知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窗外的天快亮時,孔睿鋒被一陣鈴聲吵醒。

    他太累了,昨晚沒有換衣服就睡著了。

    揉了揉略疼的頭,他接通電話,喚道,“什麽事?”

    助理焦急道,“不好了,哥你被拍了!昨晚淩晨放出的消息,新聞已經壓不住了。楊哥在趕來的路上,會跟你商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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