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轉瞬即至。

    封媛不清楚他是不是提前知曉了她今天調休，剛好就選在這天回帝京。

    睡完午覺起來，封媛站在穿衣鏡前，糾結穿什麽衣服去見他。

    挑來挑去，最後選了條淺米色的無袖連衣裙，腰際有一圈小小的喬其紗褶皺，清純中帶著點俏皮。

    這條裙子是減價買來的，隻穿過一次，感覺與自己的風格不搭，就再也沒穿過。

    她對著鏡子左轉半圈，右轉半圈，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呆呆站了許久，封媛捂著臉，還是脫下來吧，陡然轉換風格，顯得太刻意了。他那麽自大，搞不好會以為她故意傳給他看。

    封媛把裙子塞進櫃子裏，找出牛仔褲和T恤衫套上。

    可，今天氣溫將近四十度誒，穿牛仔褲很熱，能焐出痱子。

    要不穿一條短款半身裙？

    就這麽辦！

    她脫下長牛仔褲，換上牛仔短裙，把T恤衫下擺紮進褲腰裏。

    封媛大大喘了口氣，換個衣服折騰出一身汗，也是沒誰了。

    新的問題又來了。

    頭發披散，還是紮起來？

    披頭發顯淑女，紮起來顯青春活力。

    糾結了一會，封媛選擇一半紮起來，一半披散，恩，半丸子頭。

    收拾妥當，封媛對鏡子裏的人無語了，要不要這麽折騰？不過是接機，又不是兩人的單獨約會。

    時間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會錯過接機時間。

    封媛拿上手機和包。

    出門時，背後像長了對隱形的翅膀，帶著她步伐輕快，如踩雲頭。

    從住的地方趕到機場，差不過四十分鍾，還好路上沒有堵車，到達幾場剛好離飛機降落還剩十分鍾。

    封媛站在出口位置，才開始緊張。

    等會遇到他的隊友們，該怎麽打招呼啊，雖然他們已經認識了，她還是會覺得局促和不適。他們看到她來接機肯定會覺得奇怪，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

    胡思亂想著，封媛生出了退怯的心思，剛要把自己藏起來，出口就傳來吵吵嚷嚷的嬉笑聲，屬於男孩子們的聲音。

    呃呃呃……十幾個穿著一致的紅黑隊服的少年勾肩搭背走來。

    他們每個人都戴著同款鴨舌帽，手裏拉著銀色的小型行李箱。

    怎麽這麽多人！

    不是隻有章魚他們幾個嗎？

    奚辰正偏頭跟隨隊的SKP經理談話，突然注意到一道視線，他抬眸看去。

    四目相對，封媛先閃躲開。

    奚辰腳步頓住，而後，胸腔溢滿欣喜。

    他以為她不會來，幾乎沒抱希望，可她現在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穿著短袖短裙，露出一雙筆直勻稱的長腿。

    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奚辰不做遲疑，大步流星地朝她奔去。

    “喂，阿辰你幹什麽？事情還沒談完呢！”SKP隨隊經理揚聲喊道，把那幫正交流經驗的小崽子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十幾個少年齊刷刷望著奚辰的背影，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如十幾隻等待喂食的呆頭鵝。

    “我日，大隊長什麽情況？那個小姐姐誰啊？”

    “阿辰有女朋友了？沒聽他提起過啊，這小子藏太深了。”

    “別擋著視線啊，讓我看看小姐姐是不是美若天仙。”

    “靠靠靠，隻看見一雙大長腿。”

    “哇，顏值很高，配辰狗妥妥的。”

    “章魚，仙人球，滾滾，YouYou，你們是不是知道內幕？趕緊說說。”

    SKP俱樂部總共有四個戰隊，還有一些正在培訓的選手，奚辰所帶領的是SKP一隊，是SKP的主力戰隊，也是這次參賽的戰隊。為防意外狀況，二隊和三隊的隊員作為替補人員一同前往S市。另外，一些別的隊員也同去了，是因為他們想到現場圍觀，親眼目睹大神隊伍的巔峰對決。

    所以封媛才會看到這麽多人。

    章魚他們聳聳肩，拜托，他們也不知道奚辰什麽時候拿下垃圾解說妹子的好嗎？

    後幾次見麵，阿辰都背著他們行動。

    叫什麽隊長，以後跟著小酒他們叫他“辰狗”！

    YouYou仿若沒聽見他們的討論，目光定定盯著不遠處的女生，如果她沒記錯，她親口承認自己不喜歡奚辰，不會跟他在一起，那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

    奚辰無視身後一幫崽子們，他挑著眉梢，貪婪地看著麵前的人，“一個多星期沒見了。”

    “……”讓她說什麽。

    “嚐到了思念的滋味兒，不太好受。”長時間沒喝水，他嗓子有點啞，聲音低沉沙質，莫名動聽，“打遊戲都沒辦法專心了，下次總決賽，你隨隊吧。”

    他到底在胡說什麽啊我的天，早知道再次見麵是這副德性，她就不來了。封媛捏著身側的包，手心沁出一層汗液，濕滑滑的，亦如她此刻潮潤的心。

    他的隊友們不再往前走，在距離兩人三步遠的地方站著，側著臉耳朵朝向他們，明光正大的“偷聽”。

    封媛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看，垂下頭，隻想快點逃離。

    他不走，她也不好意思主動走。

    奚辰垂眸看她頭頂，將脖子上戴的一塊金牌取下來，掛在她脖子上，“送給你的禮物。”他歪著頭笑，“本來想把獎杯送給你，不過太重了，不好拿，就給放行李箱了。”

    眾人：“……”

    半決賽的金牌，辛辛苦苦熬了無數個日夜贏回來的，就這麽給了小女朋友？

    阿閃，你可以啊。

    封媛看著嶄新的金光燦燦的金牌，墜在她胸前。

    雖然看不見他身後那些隊友的眼神，但封媛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金牌，對他們來說象征著榮譽和心血，屬於很重要的東西，他就這麽送給她了嗎？

    奚辰知道她靦腆害羞，扭頭跟隊友交代了聲，帶她離開。

    兩人乘坐的士到市中心。

    在一條步行街邊停下，兩人下車。

    一路的時間，封媛的臉終於恢複了正常溫度。

    傍晚的陽光依然毒辣，奚辰又把自己的帽子給她了，純黑色的帽子，帽簷一側還掛著個銀色圓環，戴在腦袋上看起來酷酷的。

    “我們去哪兒？”封媛想起來自己還沒問過他接下來的行程，隻知道跟在他身後，傻傻的。

    奚辰沒回答，目光停留在她垂在身側的白嫩小手上。

    牽手的欲望再次襲來，比上次還強烈。

    沒征求她同意，奚辰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指，猝不及防，封媛如被蜜蜂蟄了下，瑟縮，奚辰毫不遲疑地整個包裹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出了汗，他的卻幹燥微涼，恰好互補。

    封媛試著抽回，他握得太緊，她無法撼動一分一毫。

    “你……幹什麽。”她斜著眼睛睨他，有絲惱怒。

    奚辰抬高兩人交握的手，“透支啊。”

    “什麽？”她聽不懂他的話。

    “提前享受男朋友的權利，牽一下未來女朋友的手，不可以嗎？”奚辰放低兩人的手，像小朋友一樣興奮得晃前晃後。

    跟他在一起，封媛需要時刻做好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準備……

    什麽未來女朋友，他就有把握能追到她？

    好叭，她確實有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的，心動。

    “你說你沒追過女生？”她記得他有說過這種話。

    奚辰空著的那隻手舉起來，對天發誓，“真沒追過，你是第一個，普通的妹子哪裏需要我追，勾勾手指她們就來了。”

    臭屁！

    封媛努努嘴，“我也是普通女生。”她沒有任何不同於一般女生的地方，如果有，一定是缺點。

    “對啊，你是普通的女生。”奚辰笑嘻嘻，抬手將她的帽簷整了整，“因為我喜歡你，你就變得不普通了。”

    封媛：“……”

    不怪她懷疑他不是第一次追女生，哪有人這麽會說話，花樣百出，層出不窮，讓她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奚辰沒吃飯，他們先去填飽肚子。

    路邊攤一碗最普通的牛肉麵就能喂飽他，他挑掉上麵的香菜和蔥花，說，“飛機餐好難吃，我沒吃，快餓死了。”

    封媛去隔壁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放他手邊，“快吃吧。”

    “唔，小姐姐真體貼。”奚辰旋開瓶蓋灌了幾口，掰開一雙一次性的筷子，挑起牛肉麵大口吃起來。

    封媛撐著下巴看別的地方，不想理他。

    “誒，我們這算約會嗎？吃完去逛街怎麽樣？晚上再看場電影，或者，你更喜歡聽音樂會？戀愛是這麽談的吧？”

    他一本正經的想要討教，說完才發現自己問錯人了，“我忘了，你也沒經驗。”

    封媛聽了想打人，“我們在談戀愛嗎？我怎麽不知道？”

    “唉——”奚辰摸了摸刺蝟般的小平頭，惆悵道，“是我一廂情願。”

    奚辰低頭吃麵，小聲嘀咕，“一個人的戀愛太難談了。我小姐姐怎麽還沒答應，我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封媛：“……”

    幾口吃完了一碗麵，奚辰邀湊到她臉側，看她給老板娘付錢，又將找回來的零錢裝進包裏。封媛一回頭，差點親到他臉，嚇得後退一步，他怎麽突然離她這麽近。

    “我是不是特別好養？十塊錢就夠了。”

    他說的是那碗麵，才十塊錢。

    封媛沒法接話，奚辰垂眸，瞥見她老老實實戴著他送給她的金牌，頓時如偷到魚吃的貓咪一樣，表情愉悅極了。

    步行街上人來來往往，不少逛街的女孩向他們投來目光。封媛拽住他的手，拖著他前行。她實在無法忍受被人圍觀，萬一有人認出他，再團團圍住要簽名，她就丟下他自己走。

    奚辰懶洋洋地，任由她拉著他走。

    所有的感官集中在那一處，竟讓他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小姐姐主動牽他手了，值得慶祝。

    奚辰笑得更浪了，不加絲毫掩飾地，嘴角上揚到最大弧度，偏偏那個女生隻顧悶著頭往前走，不肯回頭看他。

    奚辰幾個大跨步向前，與她並肩。

    “走，哥哥請你吃冰淇淩。”他歪了歪頭，“我記得，你喜歡抹茶口味，對吧。”

    封媛憋不住吐槽，“我比你大。”

    奚辰：“那我上次叫你小姐姐，你還十分不樂意。不當我小姐姐，也不想當我妹妹，你果然隻想當我小女朋友。”

    “奚辰。”她停住腳步，氣呼呼看著他。

    奚辰立馬投降，“我錯了，我不說。”

    等她臉色緩和，他才嘟囔道，“你知道嗎？我可是最強王者，隻會死戰到底，從不投降。”可我剛剛對你投降了，你真厲害。

    封媛哪能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兩人手牽手逛街買衣服，買小玩意兒，吃街邊小吃。夜幕降臨，去看了場電影。漸漸地，封媛放開了，不再因為他一句話一個舉動就麵紅耳赤。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這些都是情侶之間做的事。

    奚辰親自送她到小區樓下，老舊的路燈光線暗淡，偶爾還會閃幾下，隨時可能壞掉。

    他拉著她的手，在路燈下停住腳步。

    拉了一整晚的小手，還覺得不夠。

    還想拉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封媛視線不敢在他臉上停留太久，左右亂瞄，忽地，察覺到有陰影緩緩襲來，籠罩她的麵頰。

    她反應過來，猛地往後仰。

    奚辰止住，不再進攻。

    封媛捂住了他嘴巴，“你別……”餘下的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太快了嗎？”奚辰問。

    好像是有點快，他們才剛牽上手。

    “那什麽時候接吻？”他詢問她的意思。

    封媛：“……”

    他們稀裏糊塗就在一起了，誰也沒有說什麽，卻彼此心知肚明。其實，從她出現在機場那刻起，心裏就認可他了吧。他那麽聰明，應當能看明白。

    她已經很努力地邁出了對她來說很艱難的一步，接吻，的確太快了，她有點承受不來。

    “不接吻的話，不如請我上去坐坐？”他打著商量。

    封媛瞪他，“喂！”

    奚辰後退一步，舉起雙手，投降的姿勢練得爐火純青——他今天投降太多次了。

    封媛：“我先進去了，你早點回去，到家給我發消息。”

    奚辰一邊後退一邊揮手，“知道了，小姐姐——”倒退著走了好幾步，他又停下來，“誒，真的不親一下嗎？”

    封媛抱住包包，拔腿就往小區樓道裏跑，比兔子還快，似有猛虎在後麵追趕。

    哈哈哈，奚辰笑彎了腰，久違了，蝸牛小姐姐。

    ——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奚辰拿出新買的手機，給封媛發消息。

    “我到家了。”

    她的話始終簡潔，“收到。”

    章魚抱著自己的桶裝麵，呼哧呼哧吃著，“什麽時候的事？”

    奚辰彎腰換鞋，“什麽？”

    “你說呢？”仙人球想在他撅起的翹臀上踹一腳，“什麽時候拿下垃圾解說妹子了？還是不是兄弟，連我們都瞞著。”

    滾滾重重點頭，“就是！今天關關、小酒他們問我們的時候，我們也一臉懵逼。”

    章魚：“你太不夠意思了！”

    仙人球：“金牌都送給垃圾解說妹子了！”

    滾滾：“看你這一臉春心蕩漾，還以為今晚不回來了呢！”

    “你們仨說相聲呢。”奚辰直起腰，“還有，以後別叫垃圾解說妹子，改改口，該叫弟妹叫弟妹，該叫嫂子叫嫂子。”

    章魚喝了口泡麵湯，“別轉移話題，請正麵回答我們的問題，到底什麽時候搞到手的？”

    奚辰笑了笑，“關關、小酒他們冤枉你們了，我們今天才在一起。”

    “騙sei呢！”

    “愛信不信。”

    奚辰丟下一句話，轉身回房，聽到他們在身後喊，“你幹嘛去啊！大家準備一起看比賽轉播。”

    “陪小姐姐聊天，享受第一天談戀愛的感覺。”奚辰手扶著門框，轉頭對著他們，笑得可欠揍，“你們這種單身狗是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

    章魚翻個大白眼，“真想把泡麵桶蓋你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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