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世上再無琸太子(二)三代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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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曦正要探頭朝外去看,被段奕伸手一拉摁回了車內。 .
他沉聲說道,“坐著,別動!我去看看!”
“一起!”雲曦拉著他的胳膊,“你不能總是將我丟下。”
“再不聽話便點了你的穴位!”段奕不由分手將她拍倒一邊,隻身躍下馬車。
青一看到他走來,忙說道,“主子,羅四被人擄走了!屬下派了兩人追過去了。”
他的手裏正提著劍,打馬走到馬車的近前來。
“那人的身手很快,屬下還沒有看清他的臉,他便不見了。”青龍也道。
雲曦的四個暗衛,朱雀與玄武正在查冥生,白虎帶著梅州的知州去了京城,便隻剩了一個青龍跟著。
“那人長什麽樣?”段奕眯起眼眸,居然出現一個同他不相上下的人來!會是誰?
“穿一身墨色的大披風,個子……同主子您一樣,欣長身材,但……因為那人將整個頭都包著,看不出男女。”
看不出男女……,同他的個子一樣?
那麽說,就不是冥生了,冥生沒有他的個子高。
青一想了想,又忙說道,“對了,他的上半截臉上,戴著一個銀色的麵具。”
戴銀色的麵具的人?
段奕蹙起眉來,大梁有這樣的人嗎?
他的出現,隻有曦曦超凡的聽力才聽到,可見,這人不簡單。
“有二人去追就可以了,現在,繼續往城裏走!要是再發生什麽事,都不要管,當心中了惡人的奸計!羅四學藝不精被人擄走,挨打吃虧了活該!”他恨鐵不成鋼的怒道。
羅四是這幾個護衛中最弱的一個。
青一點點頭,“是!”
隻擄走一個護衛?
段奕坐進了馬車,依舊擰著眉頭沉思。
“隻有羅四不見了嗎?”雲曦問道。
段奕點了點頭,“是的。”
“為什麽會擄走一個護衛?還是想從咱們身上發現什麽,又擔心打不過便擄走一個武功差的護衛?”
“羅四最會偷懶,被擄走,讓他吃吃苦也好!眼下,你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
段奕拍拍了車壁,馬車又繼續前行。
一行人已經快走到城門前時,忽然,從另一條道上,有人騎馬朝他們飛奔而來。
半夜三更單獨一人在路上行走,隻怕是來者不善。
青一馬上警覺起來,手按著腰間的長劍。
其他的人也個個戒備著。
段奕也抓起雲曦的手。
反倒是雲曦淡淡笑起來,“是熟人,都不用慌!”
夜色太暗,等那騎馬的人走到近前,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林姑娘,怎麽是你?”青一笑著問道,“剛才有人將咱們的一個護衛擄走了,大家都緊張著呢。”
林素衣?
林素衣被顧家收為義女的事,隨著顧非墨帶著人到了梅州,段奕與雲曦已經都知道了。
因此,見到是她來了,大家才放下心來。
段奕挑起了車簾朝外看去,隻見蒙著麵紗的林素衣將馬背上的人扔在地上,然後,她也跳下馬來。
地上的人顧不上拍身上的灰,一臉愧疚的站著,“主子,曦小姐。”
林素衣指著地上的人道,“他說是你們的護衛,所以我救了他,不過,淑妃卻被人劫走了。”
雲曦與段奕互相看了一眼,兩人一齊走下馬車。
“太子已經被抓,太子的幾個護衛也全部除了,這是誰劫的她?”雲曦詫異地問道。
林素衣抿了抿唇,道,“一個戴銀色麵具的家夥,二話不說,從我手裏搶了人就走了。武功詭異的高,眨眼便不見了。我追了一二裏路,愣是沒發現蹤影。”
雲曦眯起眸子,戴麵具的人?目的是淑妃,難道是淑妃的同夥?
“你們也不用擔心,被那食血蠱咬著的人,是沒有藥解的,淑妃活不過十日,我隻是看不到她在我的麵前死掉,心中不甘而已。”林素衣走到雲曦的麵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嗯。”她點了頭。
林素衣作為顧家的義女,當然會幫著顧非墨除掉淑妃。
她也相信林素衣不會饒過淑妃,就算被人搶走,也一定是做了手腳。
那天在祭祀山上,林素衣看向淑妃的眼神,幾乎是帶著拆其骨頭的恨意。
段奕一言不發冷沉著臉走到羅四的麵前。
羅四揉揉發暈的頭,嚇得跪下了,“主子。”
被人擄走,但羅四的身上沒有傷,這讓大家都很意外。
“那個擄走你的人是誰?將你擄走幹了些什麽?你又說了什麽?”段奕厲聲地問道。
“主子,屬下看不清他的臉,那人戴著麵具……,他一直問著關於淑妃的情況,屬下發現他聽到淑妃的名字就將手指骨節捏得哢嚓響。”
雲曦眯起眼,那人有著恨意?
羅四又道,“屬下就想著他可能與淑妃有仇,就說了是林姑娘押著淑妃呢。然後……,他就帶著屬下找到了林姑娘,然後……”
“嗬,小子,原來是你報的信!”林素衣頓時大怒,抬腳就朝羅四踢了兩腳。
羅四哭了起來,“因為他說,不告訴淑妃在哪兒,會回來殺了主子跟曦小姐,屬下就……”
林素衣本來怒火衝天,一聽這話,隻得說道,“算了,為了一個要死的人,害了你們也不值,要抓便抓吧。”
段奕陰沉著臉盯著羅四,“回城後,兩天不準吃東西,蹲馬步到天亮!”
羅四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殺他,“是!”
而雲曦則是緊擰著眉尖,說道,“我猜,那個人一定與皇上,與宮裏的人有仇!”
段奕馬上回過頭來,“曦曦為什麽這麽說?”
雲曦道,“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帶著你第一次進謝家曦園的地道時?”
段奕點了點頭,“記得,怎麽啦,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在我們剛剛進入地道後,我便聽到了一聲嘯音,和那個銀色麵具人剛才發的一聲嘯音一模一樣。而且,那個人一出現,宮中便會有人遭殃。”
“……”
“去年的那一回,是假貴妃與皇上遇刺了,而今天又是不傷羅四,不傷素衣,卻隻搶走了一個淑妃,如果是淑妃的人,在看到素衣將淑妃折磨得不成人樣時,怎麽會不對素衣出手,反而就此走了呢?”
“……”
“可見,他不是咱們的敵人,而是站在同一方的,與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是想將我們已擒拿的敵人據為己有而已。”
段奕擰著眉尖沒有說話。
林素衣看了一眼段奕又看向雲曦,忽然一笑。
“丫頭,分析的不錯。那個麵具人搶走淑妃時,我便去追,踩到茅草屋上時,屋頂忽然塌陷,我掉了下去,他還走回來看了我一眼。似乎想拉我上來,但我自己上來了,他卻又馬上跑掉了。”
眾人正在詫異那人會是誰時,被青一派出去的兩個護衛也回來了。
“主子,屬下們沒用,沒追上那個人,但,撿到一個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用。”其中一人遞上一隻短箭上來。
另一人說道,“這是屬下們去追趕時,他人從他的袖中射出來的。”
雙頭蛇短箭?雲曦與林素衣同時大吃了一驚。
又出現了雙頭蛇箭!
宮裏出現過,她的父母被人刺殺時出現過……
“怎麽啦?曦曦?”段奕忙問,馬車頭的燈籠光,照著她微微泛白的臉色。
林素衣搶先一步將短箭抓在手裏。
她顫聲問那個護衛,“確定是看清楚了,是那個人射出來的嗎?”
護衛答道,“當然不會錯了,當時隻有他一人!是我們追得緊,他發火了才射出的,我們讓過了箭,他趁機跑了。”
雲曦發現林素衣整個人都在顫抖,她為什麽那麽緊張?
林素衣卻是二話不說,跳上馬背,騎馬就朝原路追了過去。
“等我!素衣!”雲曦也要追上去,被段奕一把拉住了。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素衣拿走的那隻箭,在我父親的屍體上也出現過,我也想去看個究竟,我要知道我父親是不是那個麵具人殺的!”
殺她父母的那批人中,西寧月死了,淑妃也離死不遠了,四個護法隻剩了一個冥生,那麽,就隻剩持有雙頭蛇箭的人還不知是誰!
段奕朝那兩個剛回來的護衛說道,“你們兩人,速去跟著林姑娘!”
“是,主子!”
兩匹馬帶著兩人很快也消失不見了。
段奕將雲曦塞進了馬車裏。
“先回城休息著,這個人既然出現在梅州城,又帶著一個半死的淑妃,就不會跑太遠,你也不要太操心!”
“段奕……。”
“我知道你的想法,天亮了再出城也不遲!城外可遠比城裏危險大。”
“……”
雲曦知道又一個仇人出現,再無法靜下心來。
段奕不想讓她在凶險莫測的夜晚再逗留,將她帶回了城裏的南園。
城裏,從守城門的人到街上巡邏的人,都是段奕的人偽裝的,相對來說,夜晚的城裏比開闊的城外更安全。
……
林素衣追回到原來的那個農家小院,卻根本沒有人在。
她屏息聽著周圍的動靜,也是沒有聲音,慘淡的月色下,小院顯得陰森森。
那個人是不是蒼離?
會不會是他?
二十年不見,她早已記不起當年他的樣子。
不,她是根本就沒見過他的容貌!連他的聲音也不記得了。
“想不想看看我長得什麽樣?”那年,他道。
“嗬嗬——”她騎著馬從城門口而過時,他攔在她的馬前仰頭看向她,漆黑如夜空的眸子裏閃著笑意。
一個小毛孩而已。
“姐姐忙著出征呢!自己玩去!”
她當時笑了笑,不屑的從他身邊打馬而過。
可,如果是他,他為什麽到梅州來?會不會破壞非墨的大事?
她有些懊惱,為什麽當年,她不留意一下他的身份,以至於到了今天,她對他一無所知而心煩意亂?
很快,段奕派來的兩個護衛追上了她。
“林姑娘,王爺讓在下們來幫忙。”
“好,跟我在這附近搜一下!”她道。
。
淑妃漸漸地醒了過來,原來天已經天亮了。
她望了望四周,發現自己被人扔在一間破舊的柴房裏。
昨天晚上,她被人從林素衣的手裏救出來。
她以為自己得救了,哪知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那個救她的黑衣麵具人比林素衣的手段更凶狠。
到了這裏後,麵具人提著她的頭發就將她往地上一甩。
身子撞在一塊大木頭上,她差點就此摔死過去,當時心口一疼就吐了一口血。“有人折磨你的身,我要折磨你的心!”他森冷的聲音如地獄裏的鬼魅,讓人不寒而栗。她探頭柴屋外看去,發現此時沒有麵具人的聲音。
她鬆了一口氣,便用手掌慢慢地往外爬。
而這時,有兩個婦人邊走邊說話走進一旁的屋子裏。
“嵐姑,剛才聽到村口有人在說書,那故事可嚇死我了。”一個老婦說道。
“說書,說的是什麽故事?”這是一個年輕的婦人在問。
“說是什麽……如果被密林中的一種食血蟲子咬著不放,就將幾個月大的嬰兒殺掉熬成屍油,抹在身上,那蟲子就會全部死掉,還可以美容。”老婦道。
“什……什麽?”年輕婦人嚇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了,“世上哪有這樣的事?那說書的人瞎編排的吧?”
“不管是不是瞎編,你可得看好你的兒子啊,他才一百天吧?”
“嗯,明天就滿一百天了。文婆婆,多謝你提醒啊,我天天在屋子裏不出門,還不知道外麵有這種傳說。”年輕婦人哄起了啼哭的孩子。
“你一個逃亂到這裏的小媳婦,孤身一人怪可憐的,我不幫你幫誰啊?咱們又是鄰居。”
兩個婦人又說了一些閑話,年老些的便走了。
嬰兒的啼哭聲也漸漸地弱下去,似乎是吃著奶睡著了。
而淑妃的心中再無法平靜下來。
嬰兒的屍油能殺死一直咬著她不放的食血蠱?
真是老天不絕她!
她耐心地等著,一直等到天黑。
萬幸的是那個黑衣麵具人居然沒有再來找她。
淑妃趁著夜色朝那個屋子慢慢的爬去。
犧牲他人,讓自己活,她從小便是這麽過來的!
她暗藏在冷宮,指使著心腹太監們弄死了一個個後宮女子的孩子,而鞏固著自己兒子的地位!
因為她身在冷宮,誰也想不到是她幹的。
她又將毒殺皇子的髒水全潑在顧鳳的身上,讓那個目中無人心高氣傲的女人,成為人人口中的妒婦!
保護兒子,殺了顧鳳,真是一箭雙雕!
淑妃拔下頭上的發釵,撬開了屋子上的門軒,又一步一挪地爬到裏屋的床邊。
月光從小窗子裏透進屋裏來,照著床上睡得祥和的年輕婦人和孩子。
淑妃沒有半絲猶豫,從婦人的懷裏抱走了嬰兒。
因為擔心嬰兒醒了會啼哭,她伸手狠狠的掐了下去。
小小的嬰兒,哼也沒哼一聲,就再沒有機會睜眼。
她又順手從桌邊拿了一個火鐮,以作待會兒的點火用。
年輕婦人帶著孩子一人生活,顯然是累極了,睡得很死,還不知死神已奪走了自己的兒子。
而淑妃一手抱著嬰兒,另一隻手在地上匍匐爬行朝外爬去,動作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她沒有回到柴草屋,而是一步一步的朝屋子後麵的小山爬去,那裏,隱蔽!
一直爬到了天亮,她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找了些幹柴,開始——煉屍油。
火苗已將嬰兒整個兒包了起來,一直惡心的臭味飄散在清晨的山林。
而這時,山下漸漸傳來一個婦人的哭聲,“你在哪兒……,寶兒……”
淑妃嚇得拚命去撲那堆火。
但,那婦人來得很快,站在山坡上正好看到她在撲打著火堆,而火堆裏正燒著一團東西。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那個被人喊作嵐姑的年輕婦人,如瘋了一樣衝下山坡下。
她赤手拔開火堆,將那已燒得半焦的死嬰抱在懷裏。
“還我兒子命來,你這個偷我兒子的賤婆子——”
她如瘋了一樣,揪起淑妃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淑妃則忙說道,“你兒子不是我殺的,他已經死了,我是好心想燒了,傳說,嬰兒肉身不能入土,隻能是灰燼這是京中規矩……我不知道你們的習俗,我……你冤枉我了!你看,我都沒有腿呢,我怎麽去偷了你兒子來害?”
“那我兒子是誰害的——,啊——”年輕婦人大哭起來。
“謝雲嵐,你兒子是她殺的,她在撒謊!”山坡上,有人說道。
兩人同時朝上麵看去。
雲曦與段奕正站在山坡上看著她們。
晨曦中,雲曦的墨發半散半束,著一身淺紫色的衣衫,沒有任何裝飾口,清麗素雅,段奕側是一身玉白長衫,外罩淺緋色披風。
兩人的身後是蒼翠的青竹,仿佛從畫上走下的一雙璧人,
年輕的婦人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謝雲曦。
“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謝雲嵐冷笑起來。
眉眼還是同去年時一樣,隻是略顯蒼白,身子也瘦了不少,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裙,顯然吃了不少苦。
也算是她之前害死謝婉的報應了。
不過,她不是給了謝雲嵐五百兩銀子嗎?怎麽還過得這麽淒慘?
“我,我是來告訴你,你麵前這個婆子是淑妃,是南宮辰——也就是現在太子的生母!她——害死了你的兒子!”
謝雲嵐赫然看向淑妃。
眼底閃著滔天怒火,她抬起腳來又是一陣狠狠的踢踹,“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過得這麽慘,都是你兒子害的,他居然當了太子了,他……哈哈哈……,”
淑妃被會武的林素衣整得無法動,但卻不怕這個同她一樣是個弱女子的謝雲嵐,她咬著牙拽起謝雲嵐的裙子,兩人在山坡下廝打起來。
“那你該去找太子,找本宮幹什麽?”
雲曦冷笑一聲,“為什麽不找你?淑妃,明明是殺了那孩子,卻死不承認!但殊不知,早已留下了證據,你腳邊上的那個火鐮,可不是你的吧?”
一句提醒了謝雲嵐,她扭頭看去,正是她屋裏的火鐮,火鐮能被淑妃偷出來,那麽,孩子也一定是她偷的。
謝雲嵐更加瘋狂了,“你還我兒子命來,你這個惡婆子,你不得好死!”
淑妃身了又挨了兩下,惡狠狠的看向雲曦,“賤丫頭,你敢誣陷本宮,你不得好死!”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怕你的詛咒。”雲曦的唇角浮著森然的笑意,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淑妃,我曾詛咒過南宮辰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永遠子嗣,果然,他被仇家下了毒,太子府裏那麽多的姬妾,都沒一個懷上孩子,而當初的晉王世子妃懷了他的孩子,卻被你活活掐死了!”
“什……什麽?”淑妃嚇得怔住,她掐死了自己的唯一的孫子?
“你害了他……是你害死了他,他今天才一百天啊……”謝雲嵐的腳一刻不停的踢在淑妃的身上。
淑妃望著那團被她掐死又燒得半焦的小小的一團上麵,整個人如被抽去了靈魂。
忽然,有聲音傳來,“這滋味可好受?心痛與身痛,哪個更痛?淑妃?害人丟了兒子,自己孫子被自己親手害死!這叫因果報應!哈哈哈——”
雲曦與段奕同時朝前麵看去,從他們前麵的一株大樹上正躍下一個人來。
黑色的披風,臉上戴著銀色的麵具。
段奕忙將雲曦護在身後,俊眉微挑,清冷的問道,“閣下是誰?”
看他的衣著,正是昨晚上大家口裏說的麵具人。
雲曦也眯起眸子看向那人,聽他的語氣,這出淑妃害死自己孫子的戲碼是他的手筆,否則,一個斷了腿的淑妃,哪會這麽巧的遇上隱居的謝雲嵐?
那個人將段奕與雲曦直接忽視,而是一直盯著淑妃在看。
淑妃的眼神空洞起來,口鼻處已開始出血,而謝雲嵐扔是不知疲倦的踢打著她。
麵具人輕笑一聲,轉身便走。
“你便是雙頭蛇箭的主人?”雲曦盯著那人問道。“元康十五年十二月三日,你有沒有去過梁過國地?”
“雙頭蛇箭的主人正是某,但某,從未去過梁國北地。”說完,他縱身一躍,身影子消失在竹林裏。
段奕喊了聲,“青一吟雪,護著小姐。”然後飛快地追了上去。
雲曦也想去追,奈何她近距離的移動腳步能做到比旁人快,但遠距離的追人,她就做不到,隻好放棄。
而她,看著麵具人消失的方向微微擰眉。
他沒有去梁國北地?是他在撒謊,還是有人拿了他的東西四處拋灑來陷害他?
吟雪與青一從竹林中走過來。
吟雪這時說道,“小主,自有王爺去追那人,小主不要擔心。”
她點了點頭,看著山坡下,整個人已被瘋狂的謝雲嵐踢打得死了一堆肉泥而徹底魂歸的淑妃,她默然的轉身往山下走。
她沒有想到淑妃居然是這種死法,居然有人這麽恨她!
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子,這該是多麽剮心的痛,所以,她才沒有同謝雲嵐繼續的廝打,而是任由其將她打死。
“謝雲曦!”謝雲嵐從山坡下麵爬了上來,追上雲曦。“看在你我同是一個父親的份上——”
雲曦回過身來,同一個父親?
她覺得聽著諷刺,謝雲嵐當初可從沒將她當成她的妹妹。
不過,這都成了過去,那些蔑視,陷害她的人,一個一個都下了地獄。
吟雪眯起眼護在雲曦的一旁。
謝雲嵐的懷裏抱著那個死嬰,臉色蒼白,而雙眼血紅,身子在不住的發抖。
“那個人在哪兒!我要親手殺了他!”
雲曦的眸光動了動,往她懷裏的嬰兒看了一眼,“好,我帶你去,也幫你殺了他!”
。
京中,帝寰宮裏。
元武帝盯著桌案上的一堆奏折驚駭不已。
“這不可,太子不可能反!”
“皇上,事實如此啊!老臣正是被太子趕了出來,太子關押了老臣的親人,還揚言要殺了老臣,要不是有位壯士一路護著,老臣早已見先皇了!”梅州知州跪在地上大哭著。
顧太師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據梅州以北各州府報來的加急信,太子確實起兵了。已經有三個州府被太子的兵占了。每個城池的周圍都圍著太子的兵馬!他們進了城,捆了三個知州,殺了城門守將!”
正說著,又有太監來報,“皇上,八百裏加急密報!”
“宣!”
密報呈上——永州知州被軟禁,太子的部下劉莊替代了知州知州!
“報——”
“宣——”
“皇上,康寧郡——”
“啪——”
元武帝的臉色鐵青,不——
他不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太子確實反了!
因為淑妃也不見了,而且,除了上次在太子府搜出的一枚玉璽外,有仆人揭發,太子府的地下室裏,藏著許多南詔的書冊,與龍袍!
太子府發現龍袍的事,被他殺了舉報者瞞了下去,因為太子不在府上,有可能是陷害。
但,現在各州府都來急報,太子起兵了,這麽重大的事,不可能做假!
難怪淑妃認識南詔文字,她居然是南詔人!
該死的賤女人!
全都騙了他!
南詔人,殺他母親,殺他外祖一家三百多口人!仇恨不共戴天!
他怎麽會要一個南詔女人生的兒子繼承皇位?
“傳旨——”
……
梅州城外的密林裏。
小山坡下,段琸聽到腳步聲停在他的麵前,不走了,便微微睜開眼來。
“尊貴的太子殿下,接旨!”顧非墨晃了晃手裏的聖旨,嗬嗬一笑,“哦不,這聖旨是傳給小爺的,要小爺全力緝拿廢太子段琸!”
段琸雙眼一眯,死死的盯著顧非墨。
“不相信?自己看!”顧非墨將聖旨扔到段琸的麵前,冷笑著走開,“慢慢看,這個,送你了!”
廢太子?段琸盯著顧非墨走遠的背影,咬牙冷笑,顧非墨,他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他——
“那就是南宮辰?哈哈哈——”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山坡上麵傳來。
蓬頭垢麵的臉,隻有一雙眼睛還算有神,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沾著黃黑的泥垢,身上破舊的衣衫上,糊著血漬,泥垢,塵土。
女乞丐?
他揚了揚眉?
那女人三兩步衝到他的麵前。
因為他是半躺在地上,她也一屁股的坐下來。
“你是南宮辰?”她疑惑的看著他。
“她是!”雲曦站在山坡上,朝下麵的她說道,“謝雲嵐,他隻是換了張臉而已!”
謝雲嵐?
段琸眯起眸子打量起麵前的髒女人,細細看去,還真有幾分像,但,變得太多了!
這哪裏是當年那風姿旖旎高貴可人的謝家大小姐?
十足的乞丐婆子。
段琸厭惡的皺了皺眉。
謝雲嵐忽然扯起他左臉頰上的頭發,唇角顫了顫,繼而又哈哈哈笑起來。
隻是那笑容太過淒然,眼中的淚水也是嘩嘩而落。
“南宮辰,果然是你啊,這削了耳垂的耳朵,天下可隻有你有!你這個過河就拆橋,喜新就厭舊的負心漢!一定不得好死!看看這是什麽?”
她將懷裏一團焦糊不成型的肉團塞到他的懷裏。
段琸的眉尖顫了顫。
“他今天正好一百天!南宮辰,他是你兒子!可是——就在今天一大早,被你的母親淑妃娘娘給親手掐死了,然後再點著火焚燒!”
段琸赫然看向謝雲嵐,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他都死了,你還活著幹什麽?你去啊,你去陪他!他一個人一定害怕——南宮辰,你去地獄裏陪他——,淑妃已經去了,你也快去!你們一家三代,黃泉路上,倒也不孤單!哈哈哈——”
謝雲嵐慘然的笑著,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柄匕首,猛地朝他心口刺去。
而且,她怕他一時死不了,又狠狠地絞了絞。
本來就身受重傷而動彈不了的他,馬上大吐一口血來,神思也開始模糊——
他不經意地望向山坡上,那裏站著一個人。
那人對他嘲諷一笑,轉身離去。
一身紫衣翩翩,如開在春日的紫玉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