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夫妻倆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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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阿餘?”胖婦人聽的不是很真切,看見我這個樣子臉色驟變急躁的冒開了虛汗,“你這是怎麽了?”

    “疼……疼死我了……”我隻管縮在床上打滾呻吟,不管她問什麽都不回答。

    久不作聲的瘦小漢子忙拍著自己胸口說,“她這兒準是被泥擠壞了,受了內傷。”

    “什麽?人都醒了,不該好了嗎?”胖婦人訝異,對他的話有些不信。

    “她遇見那樣凶險的事,誰知道受了多少暗傷,哪有那麽容易好,你就不要……”瘦小漢子回道,欲言又止的。

    我聽出這倆人果然在算計什麽。

    胖婦人蹙起眉頭片刻指揮他道,“你去把宋婆子請來看看。”

    瘦漢子似是不願,遲疑起來竟不抬腳,胖婦人見此,擰眉瞪眼的又吼了一句,“快去!”他才急忙出門。

    見他走了,那胖婦人狠狠啐了一句,“好說不聽,真是賤骨頭!”

    我一邊翻滾呻吟,一邊偷偷瞄著這二人在心底偷笑。

    “你這到底是怎麽了?”胖婦人望著我眉頭深皺,急得大汗淋漓顧不得擦。

    “……疼……”我齜牙咧嘴的捂著胸口,艱難的說了個字,倒真像是痛極了。

    她又問我道,“哪裏疼?”

    我不答她,自是蜷縮著身子依舊喊,“……疼……”

    胖婦人見我這般情況,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便對一直站在後麵的憨貨囑咐道,“大官兒,你看著她,我去去就來。”

    那憨貨憨憨的點點頭,應道,“嗯!”

    我心想這憨貨可真是個憨貨,這半天就站在那兒不聲不響的,要不是胖婦人這會兒叫他,我都要忘記他的存在了。

    胖婦人囑咐完,拿帕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又把袖子拉下來遮住手臂,這才急匆匆的走了,而那憨貨終於湊到炕沿前來看我。

    本來就胖,又折騰這半天,身上的汗水都要濕透衣服了,我這會兒真真黏的難受。反正胖婦人跟漢子都出去了,剩這一個憨貨,我也就不必那麽賣力演戲,輕哼著看了他兩眼。

    那憨貨跟遭了雷擊似的就跑開了,我還納悶他怎麽反應這樣大,不大會兒功夫他卻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涼水過來讓我喝。

    我頓時覺得這是個十分好心的憨貨,所以決定對他好點。但我並不打算喝生水,因為那水一看就很原生態。

    我笑著謝絕了他的好意,“那個……生水是不能直接喝的,會生病,要燒開了才能喝。”

    然後那憨貨很高興的告訴我說,“我去燒,你等著!”

    “哎……”我想跟他說不用那麽麻煩,可看著他風風火火離開的身影卻不明白令他興奮的點在哪裏。

    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聞到滿屋的泥腥氣,我覺得自己需要點新鮮空氣。再說既然清醒了我也不能老在炕上躺著,所以我小心翼翼的下了炕,沒想到腳一沾地雙腿竟有些發軟,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我不禁在想自己這是躺了多長時間呀!

    炕頭上豎了跟手臂粗的棍子,也不知是做什麽用的,上麵磨得烏黑溜滑的。我順手摸過來,正好拄著它走路。

    顫顫巍巍的挪到門口,上午的太陽光照過來,我抬手遮了遮,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了一次。

    放眼望去,純淨清透的藍色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陽光雖然強烈,天氣卻不焦躁,空氣裏還帶著絲清爽,看來暑熱已經過去了,想來已經立秋了。此時,我忽然驚訝於自己對節氣變化的敏感。

    那憨貨大官兒正在西邊的茅屋裏忙著燒水,我拄著棍靠在門框上曬著太陽看著他忙活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我要離開現在可是最好的機會,可我是真沒能力離開呀!

    覺得累了之後我又回到炕上躺了起來,這一去一回竟讓我覺得困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說那胖婦人出的門去,便急急往那宋婆子家趕路,沒走多遠就追上了自家漢子。

    漢子瘦小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哼著小調悠閑地走著路。胖婦人看他這樣不聽自己吩咐,心頭冒氣一股無名火,快衝過去在他頭頂狠狠打了一掌,漢子縮著脖子還沒發出火氣來就看見自己媳婦到了跟前,頓時就蔫吧了,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怎麽也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死鬼不聽話!”胖婦人劈頭蓋臉就訓斥道,“讓你去請宋婆子,走了這半天才到這裏,你以為是去逛廟會呢!”

    “我這……我這不是不願意去嗎!”漢子一臉苦相,終於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我看那胖丫頭不像能治好的樣子,不如按先前想的早些把人賣掉,咱們得些銀錢實惠。”

    胖婦人斜了他一眼,又狠狠在他頭上拍了一掌,“小肚雞腸!目光淺!她都不好了你還要賣,回頭買主不得鬧死咱們。”

    “請宋婆子一趟得給她十個雞蛋呢!我這不是怕治不好人財兩空嗎!”漢子一臉委屈,表示自己很冤枉。

    “你就心疼那十個雞蛋吧!這輩子就這麽窩囊的過吧!可你自己窩囊就罷了,怎麽就不為大官兒想想?難道你想他和你一樣在這窮鄉僻壤當一輩子獵戶?”胖婦人越看自家男人越氣,就要嘔出口血來。

    “祖祖輩輩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漢子是真想不明白當獵戶有什麽不好。

    “唉……”這些年,她早知道自己男人是個什麽德性,胖婦人長出一口氣,不想再同漢子說話,腳步卻快了許多,就要把漢子甩在後麵。“你喜歡你自己當去。”

    “娘子,你看你……怎麽又跟我急起來了!我也沒說什麽呀!”漢子見胖芸娘不想理自己,曉得她生氣了,哭喪著臉跟在後麵。

    ……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胖芸娘自然不願與他說話,可漢子別的不行,就是胡攪蠻纏的功夫厲害,沒多大會兒功夫,胖芸娘就被他哄得眉開眼笑,二人又是親密無間了。

    “我知道你有注意,你倒是說說打算怎麽處理那胖丫頭。”漢子在路邊隨手摘了朵小黃花,翹著腳才簪到胖芸娘的鬢角上。

    胖芸娘撫了撫鬢角的花衝漢子擠眉弄眼的,笑的一臉油膩,“你看她跟咱們家大官兒配不配?”

    漢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的說道,“年紀是不是大了點……”

    “你可別說,以她這年紀,要不是因為家在鄴城生的家室好,哪裏配得上咱們大官兒!”胖芸娘想起那胖丫頭心裏便滿是鄙夷。

    “你能確定她家裏很好嗎?”漢子狐疑道。

    “你看她那細皮嫩肉的模樣,像是小戶人家能養出來的嗎?”芸娘反問了漢子一句。

    “不像!”漢子搖了搖頭,村裏老財主家閨女的皮肉都沒那麽細。

    “你看她穿的那些衣服,咱們這裏有人穿嗎?”芸娘又反問道。

    “沒有!”漢子搖搖頭,就是河洛城裏的人物也沒見這樣的穿著。

    “你想,咱們都沒見過,那肯定是大地方來的,那這丫頭的家室能差得了嗎?”芸娘兩隻眼睛閃亮。

    漢子說,“鄴城雖然遠點,咱們不也都去過嗎?也沒那些怪異穿著呀!”

    “她那樣說,你就能認定她就是鄴城來的?我看她鬼的很,肯定跟我們沒說實話。”胖芸娘篤定。

    “噢……”漢子終於明了,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處理她。”

    “處理什麽?就讓她在咱家裏好好待一段時間,讓她和大官兒早日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她也就隻能認了,任咱們拿捏。”芸娘回道,心思端的是卑鄙齷齪。

    “娘子真是玲瓏心思!”漢子豎起拇指,奉承道。

    “我不長顆七竅玲瓏心,家裏的日子靠你過?”胖芸娘心裏得意卻將漢子一通譏諷。

    “是我沒用,娘子辛苦了!”漢子自然知道自己的斤兩,被嘲也不生氣,腆著臉去摸胖芸娘的肉手。

    摸小手這招還是很受用,胖芸娘臉上飛了紅霞,但總歸有些羞怯的把手抽了回去說道,“行了!你正經點!咱們得趕緊去找宋婆子,看看那胖丫頭到底是什麽毛病。”

    一回憶起那丫頭捂著胸口喊疼的情形,她就覺得擔心。她當然不是真心擔心那丫頭的身體,隻是怕她死的太快實現不了自己的計劃而已。

    說起請宋婆子,漢子的笑臉也沒了,憂心忡忡的問道。“娘子,那丫頭萬一治不好,還要大官兒娶她,不是拖累大官兒,拖累咱們嗎?”

    “若是小毛病,普通草藥吃幾副便吃幾副。若不是好病,咱自然不能傾家蕩產的給治,隨便吃點便宜草藥給她吊著命,等她和大官兒成了親便去尋她的家人。到時候,不管她死活都不用咱們花錢,再說咱家大官兒成了高門姑爺有她家提攜幫襯,銀錢還不滾滾來?!”胖芸娘心裏早有計較,想以很少的付出賺得大收益,這算盤打的真叫精。

    漢子聽的兩眼冒光,腦補著自己再不用辛苦打獵開始穿金戴銀安逸享受的日子,心裏不覺得升起一股豪情道,“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們快請宋婆子去給她看看。”

    “走!”這兩夫妻都是貪婪的主,這會兒不覺得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步伐一致的朝宋婆子家快去。

    這時間我正在睡覺對於這貪婪的兩口子打的什麽算盤自然不知。

    宋婆子就是村裏一個赤腳醫生,早年跟著個遊醫學過點醫術,她不通醫理,來來去去就那幾個方子,不過就看個頭疼腦熱的小病還成。她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用藥時格外小心謹慎,左右沒治死過人。

    因著這村子離鎮子遠,沒個正兒八經的醫者,村裏人有個小病小災的都會來請她看病。請她看病,她倒不收銀錢,隻收十個雞蛋作為診金。窮人家家家戶戶都養雞,這雞蛋做診金倒是比直接掏錢更爽利。雖然診金不收銀錢,可這治病的藥材還是正兒八經要賣錢的。

    宋婆子在村西麵一處池塘邊上開了荒地蓋得屋舍,有水有田的種草藥方便,離著村民的居所卻是遠了些。

    胖芸娘夫妻急匆匆趕到宋婆子家,相互寒暄過後說明來意,宋婆子收拾了個小藥箱便跟著這兩口子回家了。

    宋婆子登門的時候,我已經醒了並喝過憨貨燒的熱水,隨著清甜的熱流從喉管順下,我頓覺四肢百脈都通暢不少。

    我不知道她的醫術怎麽樣,但她身上的中藥味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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