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知愛晚,深情遲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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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地前行,有刀重複地劃在一處傷口上,鮮血噴湧。帝王隻沉默地走著,最後一步跨出刀壁,兩條手臂已經快不能看了。
血流得太多,風城啟難皺眉,從懷裏拿出預備著的止血丸吃下。前麵的東西還有很多,他得留著命,全部走過去才行。
獨孤紫襲眼眸深沉如海,看著帝王朝第二段路走去。他的身上很狼狽,甚至那完美的臉上都有了傷痕。可是他的眼神,似乎卻越發堅定了起來。
前麵是箭筒,六個木樁,兩兩對立,木樁上麵是可旋轉的木筒,筒上依舊安滿了箭尖朝外的箭。中間空隙還是不大,估計是讓人走過去,箭筒旋轉,箭會從人的兩邊刺入。
帝王輕笑。獨孤紫襲還真是打著置他於死地的主意來的呢。可惜,在見到歌兒之前,他絕對不會死。
抬步往前走,風城啟難側了身子慢慢走進箭筒之間。尖銳的箭頭隨著他動而旋轉,瞬間刺入了他的前胸和後背。越靠近箭筒之間的中心,箭頭刺得越多,越深,並且因了旋轉,傷口慢慢被扯裂。
很痛,這種痛無法回避。帝王眉頭緊皺,想起了那夜他與歌兒圓房之後,他無意間看見她背後的那道很深的傷口。說不清那一瞬間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口堵成一團,怒成一團。她卻笑得冷冷清清地說:"被牆上的鉤子什麽的給掛的。"
他氣她不說實話,卻在聽了實話之後,更加心痛萬分。
當時的承恩殿,她分明笑得從容,卻隻怕,是比他現在還痛的罷?而他那時候,怎麽就沒有想一想,她如何會見死不救呢?靜貴人流產讓他有些慌神,所以完全忽略了她僵直的身子。以至於,那次,她是對他那樣失望了的。
從第一對箭筒中間出來,接下來是第二對,第三對。
"燕王,你可以放棄的。"獨孤紫襲淡淡地開口:"這樣過來,你說不定就沒了命,知道歌兒的下落也是無用。"
帝王恍若未聞,慢慢地走過第二對箭筒,任血流了一地。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始終護了自己心脈,一步步地,繼續往前走。
守天跪在原地,無法抑製地落了淚。白術臉上依舊沒有表情,隻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利刃一次次刺進帝王的身體。身側的手握得很緊。
當第三對箭筒上的箭刺進心口,風城啟難微微一笑,抬頭看向獨孤紫襲,輕聲道:"還有一關,你記得,要說話算話。"
獨孤紫襲沉默。看風城啟難的樣子,是打定主意至死方休了。隻是,今日就算他過了她這一關,也不一定能使歌兒回心轉意罷。
心口處的傷口不深,但是卻極痛,清楚地扯著人的神經。他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或者說,他基本是很少受傷的。可是今天,他還當真是償還了他這二十年來每一次該受的傷。
隻是,若能撫平歌兒心裏的痛就好了,他寧願自己傷得重些,再重些。隻要她能回到他身邊,怎麽樣都可以。
當初自己是一劍刺進她的心口過罷,還是因為上官取露。明明那時候他已經愛上她了啊,他愛上了。可是,為了逃避,他自私地選擇了傷害她。她當時的眼神很冷罷,冷得他心裏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許久都沒有暖回來。
血灑在地上,風城啟難沒有去看,而是慢慢地走近下一關,
下麵一段是火海,帝王渾身是傷的站在這一片火前麵,腦子裏不斷閃現楚歌的臉。笑的、怒的、平靜的、嬌俏的、蒼白的、失望的。每一張臉都是那樣深深地在他的心裏,旋轉、重合,終於隻剩下了最後一張清冷至極的臉。
她臉上麵無表情,淡淡地道:"阿蕭,若有來生,我左楚歌,必不再愛你。"
心裏猛地一痛,風城啟難彎腰噴出一口血來。眼神裏,帶了不顧一切的瘋狂。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隻能是他的!他說過了,休想!她休想就這樣忘記他!除了他,誰還能消除她心裏的所有傷痛?
左楚歌、歌兒,我若以命相還,你舍不舍得,回頭一次?這一次,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再也不回避自己的心,再也不傷害你分毫。那麽你肯不肯,原諒我?
火海之中是滾燙的木炭,上麵有一根鐵杆,灼灼的熱氣直將空氣染得蕩漾。風城啟難抿唇,慢慢地,朝那鐵杆上走去。
"夠了!"一身紅衣的男子飛出,攔住了想過火海的帝王。他眉眼之間滿是疲憊,卻還是含了凜然的怒氣:"獨孤紫襲,差不多就算了,你若真要了他的命,也不見得左楚歌會開心!"
獨孤紫襲看了風城啟難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進入了伏羲宮大殿。殿門,卻沒有關上。
白術神色一鬆,趕緊和守天上前,企圖扶住帝王。卻哪知,風城啟難渾身都是傷,根本扶不得。
月流離側頭看了他一眼,從懷裏取了藥丸塞進他嘴裏,然後道:"燕王,你應該慶幸,慶幸自己還有補償的機會。總不至於如我,雖然近在咫尺,但是,終究會孤獨終老。
風城啟難扯唇一笑,道:"你好歹與她近在咫尺,隻是再不敢跨出一步而已。"
言罷,抬步慢慢地繞過火海,往伏羲宮大殿而去。
雖然他沒有過最後一關,但是,獨孤紫襲看著麵前一臉沉寂的帝王,再想到另一個妖孽萬分的男子。斟酌了一下,告訴了他楚歌在江南。
隻是,江南之大,無緣對麵不相逢。他若能找到,那便看歌兒的態度了。若不能,那麽也與她再無相幹。
帝王眼眸一亮,轉身便想走,卻忘記了自己那一身的傷。眼前一黑,便倒在了白術和守天的懷裏。血染了白術一身,也染紅了守天的眼。
風城啟難,他是帝王,從來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卻不想,真的就為了一個女子,舍命至此。
月流離安排了房間和藥材給帝王,再回到大殿之時,殿裏已經沒有了獨孤紫襲的影子。
她回房間去了罷?月流離這樣想著,心裏卻止不住地慌亂了起來,連忙跑向獨孤紫襲的房間,用力推開。
幹淨簡潔的房間,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月流離不死心地翻遍了房間,然後出去問手下的人:"副宮主呢?"
有人喃喃地回答:"副宮主走了。"
月流離不怒反笑,低問一句:"走了,是什麽意思?"
手下沉默。副宮主剛剛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帶的東西不多,卻也是背著包袱的,看那樣子,是不打算再回來的了。
月流離狠狠抓住那人的衣襟,怒喝道:"走了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啊!好好的,她怎麽會走?!"
一身紅衣無風自舞,看著沉默的手下,月流離紅了雙眼。
獨孤紫襲...我連近些看著你,這樣也不行了麽?
他好羨慕燕王,若是獨孤紫襲說一句讓他去走那些煉獄,然後會原諒他,不,不用原諒,允許他一直這樣陪著她就好。他也會二話不說便去走的。
隻是,因了步祈,他們再也不可能了。步祈是知道今天這種情況的罷,所以當他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他說的是:"救我,不然她永遠也無法幸福了。"
可是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
風城啟難昏迷了三天,也幸得白術還在身邊,好歹將命保住了。但他身上的傷口太多,一時間根本沒辦法好全,這個樣子,也無法騎馬。
可是帝王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守天備車,趕赴江南。
一年多了,帝王的表情難得再次鮮活了起來。守天雖然不願,卻也還是去準備了,盡力將馬車內弄得舒適柔軟。以免再次傷了帝王。
馬車奔馳,風城啟難手裏捏著一支精致的玉簫,沉思著看著外麵不斷倒退的風景。
歌兒走的時候,將這當初他送她的約定之物丟在了桌子上。他看著的時候隻覺得萬念俱灰,她的意思是,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作廢了罷。
可是,當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梳妝台上一個精巧的漆木印花盒子,看見裏麵空空如也的時候,又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那裏麵本該放著一塊墜子,不是多麽名貴的玉質,甚至有些粗糙,上麵寫了兩個字。
歌、城。
你傾一世長歌,我為你以心為城。當初在夏日行宮,他笨手笨腳地刻下這兩個字,裝作不經意地賜給她,不過是為著讓她明白,無論以後他對她如何殘忍,其實,還是始終放不下她的。
可是,似乎她不懂。也罷,是自己過分地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又怪得了誰?他現在能做的,隻是找到她,拚盡一生,讓她幸福。
江南好風光,湖水三月長,多少癡情少年自紅牆之外踏馬而過,聽得牆裏佳人笑。牆頭馬上是春心初動,相約黃昏是一往情深。然而若兩人一再錯過,知愛晚,再回首,深情遲不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