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占據了大丫所有的心神，她隻能對著這個疼愛自己的娘親重複地說著一句話。

    這句娘親，讓趙氏的心更加的疼了起來，大丫一直的乖巧懂事一下都湧入趙氏的腦中。

    “大姐，我們不會讓她們把你送走的！”四丫堅定地說道。

    “大姐！我護著你，決不讓她們動你一下！”三丫也鄭重地保證道。

    趙氏看著這三個閨女，沉痛的心也有了一絲安慰。

    “大丫莫怕，有娘親呢！”趙氏用手理了理大丫額頭上散落的頭發，堅定地說道。

    大丫這個時候才稍稍的安心些，就像落水人臨死前抓住的木筏。

    可是大丫又想到自己的娘親肯定又會被自己拖累，眼淚還是不停地落了下來。

    趙氏看著又幫著大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大丫，你記住，什麽事情都有娘親呢！千萬別做什麽傻事！沒了你的話，娘親也是活不下去的。”

    自己的閨女趙氏最清楚了，性子溫良，趙氏害怕這孩子想不開做出傻事來。

    “娘親……”大丫無聲地哭道。

    楊氏看著哭作一團的娘幾個，嫌惡地看了幾眼。楊氏正打算讓周圍的散去，然後先讓趙氏幾個回去再說。

    “哼！你這是介紹的什麽人家，這等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人群中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語氣輕蔑且憤怒！

    “宋嬸子！你看……”王翠香哪知道這邊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後悔婦人提出過來看看時沒阻止。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麽也白搭了。

    “我們回家去！”老婦人口氣很不好的對著邊上的兩個媳婦和那個少年說道。

    三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陰沉著臉轉身就走了。

    王翠香趕緊想攔下一行人。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看著一行人離開了。

    楊氏自是看見男方一家人甩身離去的，老臉是青一陣紫一陣的。

    這人也走了，楊氏自是什麽顧慮也沒了。

    楊氏真是氣打一處來，轉身就往地上瞅去，見一邊又一個木板子，可能是搭戲棚時剩下的，楊氏走過去。拿起木板子就衝向趙氏母女幾個。

    “你個不要臉的騷蹄子，你個掃把星，我讓你下作！我讓你下作！”楊氏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板子就往母女幾個身上招呼去。

    那一句句難聽的話像珠子脫落一樣，一顆顆的砸在趙氏母女的心上。

    王翠香看邊上的大嫂二嫂都沒事人的站在那裏看熱鬧，王翠香心裏很是厭惡，本想著去拉著楊氏。

    但是王翠香了解自己的娘的，自己過去怕是也隻能是挨打的份。

    王翠香想到了王土根。轉身就趕緊往小攤奔去。

    四丫感覺到背上突然鑽心的疼，本能的用手遮擋起頭部來。

    趙氏把大丫緊緊地摟在懷裏一動不動的受著楊氏的打罵。

    “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破浪貨，生出來的丫頭也是破浪貨！我讓你壞我的事！”楊氏的脾氣越來越大，下手也沒輕沒重起來。

    人群中本來還有些看熱鬧的人，見楊氏教訓媳婦孫女還看熱鬧的嬉笑著，因為在村裏，婆婆打媳婦那也是經常見到的。

    可是大夥見楊氏開始下手越來越重。也都沉默了起來。

    這個年月，誰家媳婦沒被婆婆打過，但是楊氏明顯是要往死了打，周圍的人開始沒了聲音。

    匆忙跑來的王土根撥開人群，看見自家娘正揮著木板往娘子和孩子身上打去呢！

    王土根見幾個閨女被打也不躲也不哭，隻由著楊氏打罵。

    王土根趕緊上前去，跪倒正在打罵的楊氏麵前喊道：“娘，要打你就打我吧！孩子娘和孩子經不住的！”

    王土根這才看清楚幾個趙氏和幾個孩子頭上都有了血跡，心裏著急得厲害。

    “經不住就別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來！”楊氏並沒因為王土根就住了手，依舊打著。

    王土根沒辦法隻能站起來。用胳膊護著抱成一團的母女幾個。

    劈啪的棍子一下下的開始落在了王土根的身上，但是這點痛遠比不上他對母女幾個的心疼。

    “我讓你護著這幾個破浪貨，我連你一起打！”楊氏已經沒了清醒，自是不會停下來。

    楊氏的凶悍確實是少見的，這樣罵自己媳婦孫女的也是少見的，周圍的人都聽得有些傻了眼。

    王土文正在和梁秀才一塊敘舊，見翠穀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說出事了。王土文問也沒問就直接跟著翠穀走了。梁秀才也跟了去。

    王土文沒進人群就聽見自家娘的叫罵聲，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王土文和翠穀扒開人群，見楊氏正打得帶勁，胡氏和周氏一點勸說的意思也沒有。

    “大嫂。二嫂，你們怎麽也不拉著一下啊！”翠穀明顯有些生氣自己這兩個嫂子的事不關己的樣子，平日裏自己對她們有意見也是從不會說出來的，可是這次翠穀是實在有些厭惡起這兩個嫂子的為人來。

    “我才不敢呢！找到我怎麽辦！”胡氏撇著嘴說道。

    周氏依舊什麽話也沒說。

    “哎！”翠穀長歎一聲就和王土文一塊去拉勸了。

    王土文顯然有些受夠了自家娘的這一出出，走過去什麽話也沒說就把楊氏手中的木板給奪下扔了出去。

    楊氏見自己小兒子也這樣和自己作對，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哭訴起來。

    “你們一個個天殺的，都欺負我這個老婆子，這作死的小賤蹄子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情來。你們還護著，還不打死算了！”

    “我這張老臉算是沒了，我不活了！”

    “今天不打死那個賤蹄子。我就不活了！”

    楊氏一邊說一邊還做出要繼續找棍子打人的樣子。

    翠穀趕緊過去扶住楊氏，不讓自家娘再去找棍子。

    “閨女啊！我這都是為了你啊！這個小賤蹄子這是壞了你的好事啊！”楊氏見到翠穀又想到今天的親事黃了，哭的更凶了。

    王翠香一臉無奈的看著耍寶的自家娘，想著這些年過去了，自家娘的哭鬧本事倒是增長了不少啊！

    四丫隻覺得到處都疼的厲害，可是這個時候自己得陪著娘親和大姐一塊挨這頓打，而且不能哭，因為這個也是一種反抗。也是一種沉默的解釋。

    四丫幾次差點喊出聲來，不過看著娘親和大姐也都忍了。

    楊氏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激動。

    “我不活了，我這個老婆子活這麽大，哪受過這樣的髒水啊！”說著楊氏居然真的撞向一邊的戲棚子上。

    幸好王土根反應快些，一下子拽住楊氏的胳膊，楊氏才沒真的撞上去。

    “娘。你老這是幹嘛啊！”王土根也有些著急了，楊氏這是當著大夥的麵打自己的耳光啊！

    “我不活了，你守著你媳婦閨女過去吧！就讓我這個老不死的死了算了！”楊氏說著又要撞過去。

    王土根一下子跪在地下，頭使勁的磕在地上說道：“娘，你打死我吧！都是我不孝！”

    咚咚咚的磕頭聲倒是讓楊氏楞了一下。

    男有淚不輕彈，這個時候的王土根居然被拿捏的嗚嗚的哭成了孩子。

    “娘啊！是兒子不孝！你就打死我吧！”

    王土根每重重的往地下磕一下頭，都會嗚嗚哭著說這句話。

    一個七尺的漢子愣是像一個孩子那樣嗚嗚的哭了起來。不一會王土根的額上就滲出了血跡。

    “老三啊！你這是打我的臉啊！”楊氏真的傷心起來。

    楊氏之前要尋死自然是裝的。以前隻要自己哭訴一番，這個三兒子都會乖乖地聽話，可是這次卻是怎麽也拿捏不住了，所以楊氏才想到了這個法子。

    可是沒想到最後自己居然讓這個兒子用同樣的方法給拿捏住了。

    周圍的人看的是一陣唏噓。

    “這都是幹嘛！還嫌不丟臉嘛！趕緊都給我滾回家去！”剛聽到消息的王老爺子也趕了來，就見到了這樣一幕。

    王老爺子本來樂嗬地和村裏的幾個差不多年歲的人一塊聊說地裏的莊稼收成，誰成想有人告訴他說，他們家在那邊鬧起來了。

    王老爺子到的時候就見到楊氏尋死的那一幕，臉色立即黑得怕人。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杵在那幹嘛。還不快把你娘給帶回家去！”王老爺子喝聲吩咐道。

    “哎！”胡氏周氏見老爺子發了火，趕緊答應著。

    依著楊氏這事還沒完的，但是見自家老頭子臉色實在是不好，也就半推半就的讓胡氏和周氏扶著往家去了。

    “老三，你這是要我把這把老臉送到你麵前才起來啊！”王老爺子失望的對王土根說道。

    “去，把你三哥扶起來，他這跪我和你娘受不起，怕折了壽！”王老爺子這是對王土根失望了。所以說著這樣的話。

    “爹！”被扶起的王土根有些絕望的叫一聲。

    “別杵著了，這臉丟得不夠還是怎麽的！趕緊帶著你娘子和閨女回家去！”王老爺子一直都瞧不上這個三兒子的懦弱，這次更是恨鐵不成鋼了。

    王翠穀和王翠香兩個趕緊過去扶起趙氏母女幾個。

    王老爺子說完陰沉著臉轉身走了。

    看著王老爺子離去的背影，王土根忽然覺得這個自己從小就崇拜懼怕的爹這麽的陌生。離自己是那麽的遙遠，或許是從沒近過吧！

    王土根忽然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這個男人開始有些害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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