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親在，我什麽都不怕！”大丫靠在趙氏的胳膊上說道。

    這要是以往，大丫是從沒像今天這樣在自家娘親麵前撒過嬌的，經過這次事情，大丫為趙氏那種母愛的堅持，感到從未有的安心。

    “可是，爹…他……”三丫明顯還是很放不下自家的爹。

    “你爹他會很好的，總歸他是老王家的兒子！”趙氏一閃而過的憂傷出賣了她故作灑脫的表現。

    “不說了！咱們娘四個先到麥場子那邊的戲棚子裏住一夜吧！”趙氏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地方了。

    “恩！聽娘親的！”幾個閨女都爽快地答應了。娘四個就往麥場上走去了。

    王地主家搭的戲台子很簡易，隻夠擺些個東西準備個道具什麽的。戲班子唱戲的時候，把裝東西的箱子帶過來，唱完了再把箱子搬回去。這箱子裏可都是戲班子裏的寶貝，可是不能大意的，幾代人留下的東西呢！

    趙氏和幾個閨女到的時候，整個場子上已經黑漆漆一片了，還好今天的月亮比較光亮，要不在這沒有照明燈的時代，真是得抹黑走路了。

    棚子裏有幾個破舊的桌子凳子！母女幾個好不容易的在棚子裏收拾了塊空地！趙氏把自己的一些衣服扯開了，再把包袱的布湊了湊，勉強的夠四人睡下。

    鄉村的夜晚總是要寂靜一些，四丫耳邊蟋蟀的叫聲不絕於耳。

    “娘親，你說我們今後怎麽辦呢！”大丫也沒睡著。

    “娘親有手藝，到時候多繡些刺品拿去賣，總會養活你們的！”趙氏充滿信心地說道。

    “恩！我幫著娘親一起繡，幫著娘親養妹妹們！”大丫懂事地說道。

    “還有我們呢！我們繼續賣涼皮賺錢！我們賺到錢了，也幫著娘親養妹妹！”三丫四丫也搶著說道。

    “你們都是娘親的好閨女！娘親以前太對不起你們了，今後不會了，娘親再也不糊塗了！”趙氏用手擦了擦眼睛。

    ……

    母女幾個也不知道怎麽睡著的。四丫這一夜做了好些的夢，夢見的都是身邊的人和事，看來四丫開始真正的成為四丫了。

    第二日清晨，四丫是被小蟲子咬醒的，麥場周圍都是莊稼，自是有些飛蟲啥的。

    “啪！”四丫憤憤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好吧！四丫不會承認其實自己打得比蟲子咬的還疼得多，自己是被自己打醒的。

    “噗！噗！”已經起身正在梳理頭發的三丫笑出聲來。

    四丫有些懊惱地爬了起來。“這個死蟲子也來欺負我，看我不把它給吃了！”

    “你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趙氏早就起床了，剛剛去小河邊洗漱了！剛和大丫一塊洗漱完回來，就聽見四丫氣急敗壞的要吃蟲子。

    “好了，三丫四丫也趕緊去洗漱！待會要去你吳嬸子家把五丫六丫和招娣帶回來！”趙氏想著待會戲班子會過來，就催促三丫四丫道。

    天剛亮，小河邊的野花野草都縮了頭藏在裏麵，好似還沒睡醒一般！晶瑩的露水掛在它們身上，讓這個夏日的早晨有些清冷起來。

    無精打采的四丫蹲在河邊抄了水洗了臉。冰涼的河水讓四丫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一下子被這冰涼弄得清醒了許多。

    對著河水整理好了頭發，兩人就回去了。

    趙氏已經把地上的鋪著的布重新地整理好了，四個人一人拿著一個包袱就往娟兒家去了。

    天還早，因為不是農忙的時候，大家起得都比較晚。再加上這幾日晚上看戲。所以村裏很難看到早起的人。

    “哇哇哇…哇…哇哇！”吳家人可遭了秧，小招娣第一次離開娘親過夜，哭得那是一個撕心裂肺啊！

    吳氏抱著這個小家夥哄到了半夜才讓她睡下了，這不天剛亮，這個小家夥又開始大哭起來。

    吳家大郎三個和娟兒包括吳大叔都被這個小家夥鬧醒了，這不，都圍在吳氏屋裏看著這個哭個不停的小粉嫩。

    五丫六丫可能是昨夜累著了。還是早已經習慣了妹妹的哭聲，總之到現在還在娟兒屋裏睡著呢。

    “乖乖，不哭啊！姐姐給你好吃的啊！”娟兒是家裏最小的，家裏從沒有這麽個小東西，所以對這個愛哭的小丫頭，甭提有多上心了！

    “你拿的餅子，她那麽小能吃嗎！”吳二郎沒好氣的看著自家妹妹的那個樣子。

    “我……我忘了！”娟兒一下子被自家二哥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去去去，都一邊去，別再嚇著妹妹了！”吳氏端著一碗紅糖水過來，準備喂給招娣喝。

    吳氏也是自從娟兒長大後就沒怎麽哄過這麽小的孩子了，這一下子的倒是讓吳氏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吳家大郎幾個兄弟聽娘親這樣說，趕緊退了一步，生怕晚了小妹妹就被嚇住了。

    小招娣喝了點紅糖水居然突然不哭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屋裏這些陌生的人。

    “這丫頭長大了也是個不怕人的！活脫脫的一個小四丫！”吳氏非常喜歡地說道。

    “像四丫有什麽好！瘦巴巴的，我看啊！這丫頭長大了，肯定是個小胖妞，看她那下巴上都是肉！”吳二郎一邊盯著小招娣仔細地瞧，一邊樂嗬地說道。

    自從小招娣出生之後，雖說趙氏明裏暗裏也受了許多罪，但是好在自從一家子分開過後，家裏的夥食就好了許多。

    夥食好了，趙氏的奶水自然就足了，這樣吃足了奶水的招娣怎麽能不胖乎乎的呢！

    四丫剛進吳家院子，就聽見有人說自己。

    “二郎哥好早啊！這說人壞話咋不關上門啊！”四丫靠著門框上，瞧著有些錯愕的吳二郎，笑嘻嘻地說道。

    “咳咳咳！”吳二郎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吳姐姐，這真是麻煩你了！我這……”趙氏和吳氏一直要好，吳氏年長趙氏幾歲，所以趙氏一般都稱吳氏為吳姐姐。

    “妹子，看你說的。咱兩家那麽要好，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吳氏見趙氏眼中雖有鬱抑神色，但是精神卻看著很好。

    “我……”被休這件事情，趙氏是多麽的難說出口啊！

    “哇哇哇！”小招娣聽見自己娘親的聲音，開始大哭起來，好似責備自己的娘親一樣。

    “這孩子。估計是餓了！”趙氏見到小招娣，臉上有些抑鬱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去去去！你們去外屋玩去！”趙氏要喂招娣奶水了。所以吳氏把屋裏的孩子都攆了出去。

    趙氏給招娣喂了奶水，然後把哭了一夜的小閨女哄睡著後，就和吳氏說起這次的事情來。

    趙氏雖說在女兒們前堅強地笑著，但是哪個婦人被夫家休了以後還能若無其事的笑著呢！

    趙氏和吳氏在屋裏說了好一會話，兩人都哭成了淚人。趙氏是為自己這些年的委屈而哭，吳氏則是同情趙氏的遭遇。

    “趙妹子，沒什麽，好在幾個閨女都大了！”吳氏拉著趙氏的手安慰著。

    “王家老爺子本來瞧著是一個挺實誠的人，這做起事來……”吳氏沒說出具體的什麽。作為晚輩的吳氏和趙氏是不能在背後說道年長者的不是的。

    “不過咱們女人啊！就是這命，在家裏誰都能踩上一腳！”吳氏這樣安慰趙氏也是因為在娟兒爺奶還在的時候，吳氏也是糟了許多的罪的，所以最能體會著做媳婦的難處。

    吳氏是給吳家生了孫子的，卻依舊不受婆婆待見，趙氏這更不會有啥好日子了。

    趙氏聽吳氏這樣說。眼淚又流了下來。

    “這其他人就算了，這土根兄弟咋也……”吳氏沒說完，但是趙氏的心裏知道吳氏的意思。

    “吳姐姐，我不怪他！他也有他的難處，這些年因為夾在中間，他也受了不少的罵！我也想通了，我這輩子可能命裏就沒有男孩。與其這樣，還不如成全他的好！”趙氏所說的成全就是讓王土根再娶，然後給王家添個香火。

    “妹子，你這又是何苦呢！”吳氏自是不知道怎麽說這件事，一般人家沒男孩確實是大事，要不七出之中就有無子那一條了。

    “那你接下來是怎麽打算的？”吳氏問起趙氏以後的打算來。

    “我想著先去鎮上多拿些繡品來做，然後找找零工的，總是能活下去的！”趙氏一想到自己以後就是孩子們的倚靠，心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隻是，這住處……”吳氏說得有些個猶豫，吳氏家孩子也多，收留趙氏一家是不可能了。

    “吳姐姐！這個我想好了，我們想先租了屋子，一家人先住下來，等以後有些錢了，再慢慢的想法子！

    “這樣子也好！”吳氏安慰道。其實吳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氏是被夫家休出門的，是不吉利的，所以輕易是收留不得的。

    趙氏自是知道這個，所以才說出那些話讓吳氏寬心。

    自家的親人都那樣對自己，又怎能要求別人都對自己好呢！好在趙氏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會去貪圖別人的照顧，吳氏這樣收留自家的三個閨女一晚，趙氏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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