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烈魂豔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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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周歡發來微信消息。

    周歡:試鏡怎麽樣?有結果了嗎?

    緒夏慌忙拿起手機,猶豫了半分鍾, 在輸入欄裏打下一長串感謝的話, 委婉地表示因為個人能力問題, 試鏡結果不太理想。

    周歡沒等到回複, 又連著發來幾條信息。

    周歡:小夏你在忙嗎?還是試鏡沒成功?

    周歡:要是沒成功我再幫你找找試鏡,你條件這麽好,人又刻苦,隻要有戲演總能紅起來

    周歡:唉,可惜耽擱的那兩年,你能抓到機會,還有現在那些個小花什麽事…

    緒夏看到她發來的內容,手指一顫,把打好的字全部刪幹淨, 重新輸入——

    緒夏:試鏡挺好的,結果出來我第一個告訴你,真是謝謝歡姐了,我這都解約了還麻煩你操心我

    跟周歡聊了兩句,快到五點。緒夏咬咬牙,拿起桌上的房卡,準備去跟簡冬談談。

    如果換一天、如果今天是別人遞過來這張卡,緒夏都會選擇像之前每一次那樣的拒絕。但眼下, 她真的沒有機會可以揮霍了。

    不能再耽擱兩年甚至更久了, 也不能總讓身邊的人期待一次一次落空。

    而且那是簡冬, 是她掛在牆上的海報,是每個演員都想追逐的神話。緒夏毫無由來的認為,簡冬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如果她看走眼——

    到時候想辦法逃吧,實在逃不掉還可以找警察叔叔啊。

    ...

    打車到酒店門口,緒夏在等司機找零時接到母親的電話。

    “夏夏啊,你好久沒跟家裏聯係了,最近過的還好嗎。聽說你跟公司解約了,手邊錢夠用嗎?”緒媽媽是江南人,說話時一口嬌軟如水的調子,即使嘮叨也能讓人聽得十分舒服,“如果在外麵受了委屈,就快些回來吧,媽媽開店能養活你。”

    “媽,你放心,我沒事。”緒夏接過零錢放進包裏,夾著手機跟媽媽說,“我過得很好,沒有受委屈,錢也夠用的。”

    “切,來這種酒店還計較幾塊錢的找零,裝什麽富啊。”司機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緒夏聽見了他的話,臉上笑容收斂了兩秒,聲音還維持的很平穩,“媽媽,我跟人約好談談下部電影的事,先掛了。”

    緒夏順著牆根慢吞吞的走到酒店門口,站在原地做了兩次深呼吸,處理好麵部表情才走進去。

    負責接待的服務生立刻迎過來,“您好小姐,請問有預約嗎?”

    “有的。”緒夏亮了下手裏的卡。

    服務生認出卡麵,“您找簡先生是嗎?請跟我來。”

    “他已經到了嗎?”緒夏驚訝地問。即使她貓在家裏做了兩個多小時思想鬥爭,到這裏應該也才五點半,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服務生回答,“是的。”

    嘖,當影帝那麽閑,下午都沒通告嗎?還以為提前到這邊,還可以空出點時間做思想建設呢。緒夏瞎想著,一路忐忑地跟在服務生身後繞過大堂,走進電梯上二樓。電梯抵達,外麵是富麗堂皇、裝潢典雅的西式餐廳。

    呃,居然不是直接到房間嗎?!緒夏有片刻的錯愕,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簡冬給她卡的時候,好像、似乎、大概…並沒說是房卡。

    所以,‘國際大影帝潛規則新人小演員’的戲碼,根本是她腦內自己杜撰?

    ……這事要是傳出去,簡冬的迷妹們和網上的人肯定會罵她人蠢戲多。簡冬那樣的人物,想睡他的女演員號碼牌都能領到1008611,哪輪得到男神親自潛規則啊!真是沒見過比自己更能給臉上貼金的,緒夏真想刨開自家祖墳安詳的躺在列祖列宗骨灰上。

    服務生帶緒夏走到一個包廂前,輕輕扣了兩下門,“簡先生在裏麵,您請進去吧。”

    “好的,謝謝。”一路上緒夏都沉浸在快要惡化成癌的尷尬裏。她不敢讓影帝再等,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簡冬坐在正朝門的位置望著她,表情沉靜,看不出等久了的不耐煩。

    這是個小包廂,隻有兩個對麵的座位。緒夏朝簡冬點點頭,在他對麵坐下,被影帝氣場震得大氣都不敢出。

    簡冬吩咐守在門外的服務生上菜,服務生應下來,體貼的關上門。倆人對坐著都沒有說話,包廂裏陷入詭異的靜寂,緒夏拘謹地坐在軟椅上,連手腳都不敢放,視線低垂著打量周圍,驚訝的發現包廂裏紙巾、餐具、靠墊,發現所有配飾都是成雙成套的。

    …是個情侶間,氣氛有些微妙。

    等等,你忘了前車之鑒嗎!不要亂想!也許是因為酒店正好沒包廂了呢!

    十八線演員緒小夏!人家是神壇影帝知道嗎!還情侶呢,你的大腦警告你不要給自己貼金了!

    簡冬手邊放了一壺茶,茶水已經涼了。他把冷掉的茶濾出來,添了滾燙的水,沏滿兩個紫砂茶杯,將其中一杯茶色新的遞到緒夏麵前。

    緒夏接過簡大影帝親手沏的茶,顧不得燙不燙,立刻端起來喝得幹幹淨淨,恨不得把杯子再舔一遍,給自己坎坷的星途開個光。

    簡冬看她喜歡,又把另一杯推過去,這才問,“你對清至這個角色是怎麽理解的?”

    還真的是來談電影啊…緒夏無地自容,她連忙直起腰擺正姿態,認真地回答,“我認為,清至是個剛強的人。”

    簡冬撩起眼皮望著她,“你看過書評?”

    “看過,大部分讀者認為清至柔弱,膽怯,逆來順受,活得跟娼|妓一樣。可我還是覺得她是個剛強的人。”提到專業部分,緒夏想說的話立刻變多了,“她之所以不反抗,是因為她不懂情愛,也不懂喜悲,所以她不認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是罪惡。後來她明白了,她比誰都要努力去愛,比誰都勇敢剛強。”

    簡冬聽完沒有表態,繼續問,“站在清至的立場上,你怎麽看待袁希?”

    “我認為少年袁希的出現是必要的,是他教會了清至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他沒有做錯什麽,隻是沒有清至勇敢…”想到後麵的故事,緒夏很替清至難過,“隻是,他當初如果沒有給清至希望,最後清至也不會那麽絕望。”

    簡冬抿了口茶,像是再回味緒夏的話,“我沒看錯人,你對角色理解很透。”

    能得到影帝的誇獎,緒夏受寵若驚,激動的連聲道謝。

    “清至已經確定你來演了,擬定好合約劇組會通知你。今天我約你出來,主要想談談私事。”簡冬放下紫砂茶杯,勻亭的手指搭在桌上敲了兩下。

    這是簡冬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緒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每次他敲桌子時,緒夏的心髒都會被高高懸起,那根手指仿佛就在自己的心室間旋轉跳躍的蹦迪,搞得她怪緊張的。

    他們之間,能談什麽私事?

    隔了會,簡冬問,“你現在沒有經紀公司?”

    “是,”緒夏點頭,“我上個月合約到期,已經解約了。”

    “嗯,請問緒夏…你願意簽入我的工作室嗎?”

    緒夏懷疑自己受到太多刺激的耳朵,終於要罷工了。

    影帝直呼姓名爆破了緒夏的左耳膜,影帝要簽她爆破了緒夏的右耳膜。

    緒夏咽了下口水,顫抖地問,“簽入…雙季工作室?”

    簡冬自從拿到影帝後,就離開原來的經紀公司,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工作室。他自身條件好演技又專業,背後還有偌大的簡家撐腰,工作室發展勢頭迅猛得像開了超級至尊vip,資源讓整個業界眼紅得都像兔子。

    隻是誰都知道,雙季工作室旗下藝人隻有簡冬一個,這些年都沒拋過橄欖枝。

    緒夏不敢相信這種天上掉錢的事,會落到衰了二十三年的自己頭上。

    “嗯,我還有個請求。”簡冬收起手指,將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膝蓋上,深邃的眼睛凝望著緒夏說——

    “嫁給我。”

    胡薇的吐槽在下一刻停了。

    鏡頭移到清至臉上,隔著大屏幕,她澄澈而哀傷的眼眸定定注視著自己,垂在身側的手無力地動了下。

    胡薇不自覺伸手過去,想要握住女生的手,抹去她掩藏在童話外表後的悲傷。

    可女生沒有等到她的拯救,下一秒,她墮入無邊無際的困境和絕望中。

    胡薇的心忍不住揪起來,死死盯著屏幕。

    見清至慢慢懂得愛情,毫無保留的奉獻自己,無怨無悔的跟袁希逃跑,她心情非常複雜。高興女生終於有了短暫的幸福,又哀傷她被命運玩弄。

    電影裏的時間,炎涼多過溫暖。

    清至遭受父親的毒打,她似乎感覺不到疼,透過人群望著站在後麵的袁希,努力蜷起身體用後背和大腿承受痛苦,試圖保全他們的孩子。

    然而袁希懦弱地離開了,帶走了清至的希望和愛情。

    透過鏡頭,胡薇看到清至卸了力道,目光漸漸暗淡,慢慢蒙上絕望。

    鮮血從她雙腿間淌下,清至蒼白的臉上爬上一行淚。

    她隻有右眼會哭,哭過了,沒有人會幫她抹去淚水,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的淚水是溫熱還是冰涼。

    場外,胡薇第一次沒有免俗,跟所有觀眾同樣淚流滿麵。

    她知道,自己正在經曆一場愛情。

    當了這麽久影評人,胡薇卻沒有辦法站在理性的角度評價這部其實瑕疵很明顯的電影。

    最理解女性悲傷的永遠是女孩子,胡薇隻想回到電影最初,清至坐在秋千架上望著自己的時候,過去擁抱她。把最單純美好的感情,全部交給她。

    “一生、隻想…遇見你。”熒幕裏,清至說出她全片中最長的台詞,“遇見你,又能怎…麽樣?”

    場外,胡薇終究泣不成聲。

    “再看一次吧,”胡薇哭著跟閨蜜說,“我想好好看看她。”

    當晚,業內著名毒舌影評人發表了一篇長長的文章:《清至,但願我從未遇見你。》

    許多剛看完電影,被感慨的一塌糊塗的觀眾刷出這篇影評,以為胡薇又慣例開黑,紛紛湧進來準備反駁。

    結果卻讓人意外,以抨擊、吐槽為賣點的影評人,寫了一封給清至的情書,字裏行間傾訴對她的愛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