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此時是徹底地安靜了下來，不知不覺也已經是晌午，太陽高高升起，即使門窗緊閉，卻還是有絲絲闖入屋中，帶著塵埃漂浮，偏偏讓人靜不下心。

    皇後所說的話，皇上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屋中的每一個人也都已經同意了，所以現在也不過是剩下了他們兩人而已。

    坐在一起，卻偏偏根本說不出什麽知心話來。

    皇上本以為讓其他人離開之後，皇後會和他求饒，會告訴他她為何會做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情，可事實上她卻隻是先靜靜地喝完了一杯早已經冰冷的茶，卻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

    兩人之間是許久的沉默，直到最後皇後緩緩地歎了一口氣，這才慢悠悠地開口:“想想，不知不覺已經這麽久了，從臣妾嫁給皇上您，還是一個小小的太子妃，到如今您是九五之尊，而我也已經成為皇後這麽多年了。”

    從方才看到皇後的眼淚開始，皇上積攢在心中的怒氣就已經開始慢慢消散了，更何況是在皇後突然追憶往事。

    的確是如同皇後所說，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了，他也從當時的權力鬥爭之中存活了下來，隨即變成了現在的皇上。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皇後的時候，和其他看見他就害羞到不行的姑娘不一樣，她隻是盈盈一笑，沉靜的目光裏仿佛是粼粼湖水，讓人心動不已。

    相隔經年，如今他們雖然都已經擁有了這世上人人渴望的權力，可皇上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再也找不到以前看見皇後的那種感覺了。

    “有時候臣妾也是覺得不可思議，原來我們兩人都已經老了，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如以前，皇上也時常會身體抱恙，而我們的暄兒也早就已經娶妻生子了。”

    皇後說著說著，淚水再一次掉落，在明黃金鳳翩翩而舞的宮服上暈開了一道又一道的淚痕，斑斑駁駁，卻又很快消失不見，就像是這麽多年她心中的怨氣和委屈一般。

    即使再大的事情，卻也因為他是皇後，所以全部都要忍下去，不能和任何人訴苦。

    “皇後讓他們出去，難不成就是想要告訴朕，這些陳年舊事嗎？”猶豫了許久之後，皇上還是如此淡淡地開了口，他隻怕皇後再講下去，他的心裏也會更加難受。

    而皇後麵對皇上的話，依舊還是淡淡而笑，仿佛如同多年之前的初見一般，讓皇上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臣妾還記得，曾經皇上說過最為欣賞臣妾的善良，不管是身為太子妃還是皇後，從沒有濫用私權，從沒有任人唯親。可如今，還是變了不是嗎，皇上您開始懷疑臣妾，認為臣妾想要害死容妃。或許在皇上您的眼裏，你所看見的是容妃對於臣妾的寒虛問暖，是她的溫柔體貼，倒是顯得臣妾十分不盡人意，一直都是臣妾在做一些讓人覺得過分的事情。”

    “可若是皇上您真的去好好問一問這宮中的人，就知道容妃對於臣妾的態度究竟如何，而臣妾又是怎麽樣回應她的。臣妾知道如今年老衰，已經沒有留住皇上的本事，可這並不代表臣妾就會為了爭寵而不擇手段，皇上您能明白嗎？”

    皇後語氣平淡地對著皇上訴說這一切，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平靜，仿佛在訴說著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可或許因為皇後所說地都是出自於真心的話，所以也還是讓皇上內心充滿了不平靜，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樣去回應她。

    兩人之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皇上更是不敢直接看向皇後的臉，生怕自己可能會忍不住情緒。

    他也明白這麽多年，皇後不管以前在太子府還是如今在皇宮都幫了他太多，而他虧欠皇後的卻也不是一星半點。

    這麽多年以來，或許是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皇上隻覺得皇後付出這一切是理所應當，可這時候他卻突然明白了過來，其實皇後根本就沒有承擔這一切的義務。

    一切的原因，並不在於她是皇後，而是在於，自己是皇上。

    心中懷著對於皇後的愧疚，可皇上卻還是沒我在忘記今天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而來，所以隻不過是沉默了一會之後，雖然明白這樣做會再一次傷了皇後的心，卻也還是一定要得出個結論，畢竟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皇後。

    “可容妃如今中毒的事情，你究竟應當怎麽說？顧雨齡給的藥膳配方沒有錯，她正是因為吃了你送去的桂花糕才會中毒昏迷。皇後，即使是現在，你還要說這一切和你沒有關係嗎？”

    皇上對著皇後問得認真，可目光已經並非是之前一樣冰冷，隻是簡單地質問。而皇後見狀，此時也沒有再傷心，同樣極為嚴肅地回應了皇上，“若是臣妾真的告訴皇上您，這一切和臣妾好毫無關係，臣妾送去的時候，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呢？”

    這一次，終於讓皇上說不出話。

    他看著臉上還有淚痕，可目光卻極為堅定的皇後，原本已經在心中做出的打算，也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變成了無數塊碎片……

    已經是午膳的時間了，可不管是屋中談話的兩人，還是站在院子裏焦急等待的眾人，誰都沒有想要吃些東西的心情，隻想要知道皇上究竟想要怎麽對待皇後。

    而如今，她們也終於把皇上給等出來了。

    屋外的太陽讓皇上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用手當著麵前的陽光，看著院子裏站著等待最終結果的眾人，終於是緩緩說出了口，“皇後想要毒害容妃一事暫時還未調查清楚，即日起將皇後禁足於寢宮之中，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能再繼續自由出入這裏！朕會讓太醫把這一切查清楚，若皇後是清白的，朕自然不會計較，可若整件事情真的是皇後做的，朕也不會饒過她！”

    這雖然並不算是一個特別好的消息，可是對於院中的眾人來說，此時此刻卻也已經足夠了。

    終歸皇後不會被打入冷宮之中，那麽一切就都還有改變的情況出現，這讓顧雨齡一下放鬆下來，整個人都快要癱倒在地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