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擁有著幾千年曆史的大華夏, 很多事情都有著一套自己的行事規律。皇帝的孫女雖然不是公主，郡主, 但也是領導家屬。這種特權階級, 人們向來是能捧著絕不踩著。

    除非當權者表現出了明顯的厭惡之意, 否則沒人會下皇家的臉麵。

    賈代善便是根據那些為人處事的定律判斷，就算是賈珠的成績非常不好，下一科的時候他也會進入二甲進士那一列。

    為什麽是二甲而不是一甲？

    因為本朝有例, 無論哪一科，前十名的文章都會被人抄錄下來貼在皇榜後麵供人閱讀。很明顯, 以賈珠的學識, 沒人敢冒大不諱。但是二甲靠後的名次就沒有多少的妨礙了。

    之後或是考取庶吉士或是直接等著朝.廷派官，也就是了。賈代善想罷, 倒也不再想著賈珠以後的前程。

    因為賈代善知道以賈珠的性子和手腕能力這輩子可能不會成為什麽高官，但也不會有什麽大事了。畢竟還有皇家血脈保駕護航。

    隻是可憐了他的長孫瑚哥兒。

    如果當初他不答應，是不是他孫兒的命就能保住？那些瘋了一般的皇子們是不是就不會擔心他成為太子一派的人, 進而害死了他的孫兒？

    不, 不，不是他答應與否的問題。問題是他賈代善當初手上的權利以及賈家在軍中的影響力。

    柳郡看著賈代善這樣子，便也知道他這是想起了那個驚才絕世的賈瑚。

    對於賈瑚，柳郡沒有多少詞可以形容。但是柳郡卻是可以肯定的說, 賈家這些兒郎加在一起也不及他一半。

    隻可惜死在了這種地方......

    稍晚一些的時候, 賈代善換了一身衣衫, 便去了榮慶堂。坐在榮慶堂的上首, 讓人叫了賈政夫婦過來。

    在二人過來後, 賈代善打發掉了榮慶堂內的丫頭仆婦，直接將秦可卿的事情道了出來。

    當知道自己的這個官是怎麽來的時候，賈政一張老臉脹的通紅。

    火燒火撩的。

    就連王夫人都震驚的不顧禮數直直地看著賈代善。

    這不可能是真的，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他男人的官竟然是賣兒子得來的？

    想到那會兒接受聖旨的喜悅，再想到從榮慶堂回到西大院，她想的那些事以及讓周瑞家的去打聽一下誰家的姑娘到了年紀......

    摸了摸自己的臉，王夫人默默了道了一句：好疼。

    賈代善如何看不出來賈政與王夫人那震驚的神色，看了一眼史氏，笑了一聲，“過兩天等老大媳婦進府了，你們便可以商量著請個官媒去秦家提親。等人娶了回來，你們婆媳要是高興，也可以效仿一下張氏，來個暴斃什麽的。反正秦氏的父母已經跟張家人一起在九泉之下等著投胎呢。”

    史氏捏著帕子的手緊緊的握住，雙眼冒火的看著坐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的賈代善，真心想要暴斃了他。

    張氏可沒個做天子的祖父。

    她們敢嗎？

    ∑( ° △°|||)︴

    相效於史氏，王氏的臉色也不怎麽好。

    怎麽說呢？

    她當了那麽多年的媳婦，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她還想著擺擺婆婆的譜，可這位兒媳婦別看明麵的身份不高，私下裏的身份也不被家族承認，可她也不敢真給她下絆子。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一刻，王夫人收回了之前知道新大嫂身份時對自家婆婆史氏的幸災樂禍。

    她們不愧是親婆媳，無獨有偶的一人得了一個不敢得罪的兒媳婦。

    一個是當今的‘朕之外甥女’，一個是可以讓當今惠及未來公公的孫女。

    “老二，不管這個官是怎麽來的，你以後都不能懈怠。知道嗎？”

    “我，兒子...”賈政還在震驚中，聽到他老子的話，當場就想要反駁一二，可剛張開嘴，卻又不知道他還能說些什麽。

    “英雄不問出處，不問來路。看得還是以後的能為。隻要你用心辦差，踏踏實實的，總不會埋沒了你。”前提是你得有能力。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賈代善看賈政臉上還有幾分別扭，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再任性無為。我不可能永遠的護著你，你總要自己立起來。現在有了官職，將來分家出去，日子總不會太難過。珠兒的親事定了下來，元丫頭那裏，也可以慢慢相看起來了。”

    賈代善沒有說的是，賈政的這個官既然是當今親自賜下來的。隻要賈政別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他這個官都是穩穩的。

    關鍵隻看他會不會做官。若是會，還有往上升的可能。若是不會，至少朝.廷也不怕多養個閑人。

    且不說白養一個五品的工部員外郎能有多少俸祿，隻說本朝還養了一支兩百人編製的龍禁衛呢，光這一項開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那龍禁衛叫的好聽，其實不過是開國之後，太.祖將各家子弟收攏到身邊的一種平衡手段。

    多少年過去了，這龍禁衛雖然不複當初的原因。卻也成為了大家子弟晉身的一個途徑。

    花些銀錢或是到當今那裏求上一求，給自家子弟一個名額。等熬上一兩年資曆，然後下放軍中或是地方得個實權，不比其他寒門要來的方便？

    想到這裏，賈代善便看了一眼王夫人。

    賈代善記得二兒媳婦的二哥王子騰因是次子沒有爵位，家裏便給他走的這條路。就年得了實權，倒是前程可期。

    想到這裏，賈代善便覺得自己挺失敗的。

    若不是賈珠洽巧遇到了秦氏，他這二兒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怕是難了。

    沒好氣的斜了一眼賈母，賈代善冷哼一聲開嘴給了賈母一個大雷。

    “前兒與你們老太太商量了件事。你們老太太覺得咱們這樣的人家，更應該嫡庶清明，肅清家風。於是向我提議，說是咱們家的兒郎三十歲無子後方可納妾。我想了數日，便決定將這一條寫在家規裏。”

    賈代善說到這裏，又笑了一下，看向瞪大雙眼看向他的賈母點頭，“史家教女，果然堪為典範。”

    賈母：“......”，老娘沒說過。

    賈代善，你說這話的時候，當真不虧心嗎？

    當著老娘的麵就這麽陷害老娘，真是大丈夫所為？

    看明白了賈母眼中火辣辣的‘情誼’，賈代善挑眉看他。一副潑皮無賴的模樣，別提多遭人恨了。

    “得妻如此，我心甚慰。”

    賈母：“.....”

    這麽無恥，不要臉，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賈政不知原由，聽到他老子這麽說，先是震驚的看了一眼親爹，然後轉頭看向他老娘。

    然而他老娘正含情脈脈的看著他爹，這情況讓賈政不得不收回視線。

    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嗎？

    向四周掃了一眼房間，發現他哥並不在，賈政又有幾分慶幸。

    怎麽說呢？

    雖然他以後不能納妾了，但是他房裏現在至少還有兩個妾室。而他大哥卻是倒黴催的一個都沒有。

    誰讓當初先大嫂去的時候，他哥和他爹抽風似的將大房的那些妾室都打發了呢。

    幸福都是靠對比的，這麽一對比，賈政對於他老娘提出來的家規倒也沒有那麽痛苦。

    賈政這裏倒是沒什麽了，可是王夫人那裏卻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她人老珠黃後，房裏會多出很多年輕貌美的小妖精，可悲的是賈政房裏還有兩個妾，其中一個還挺著個大肚子，雖然肚子裏這胎是個丫頭，但難保以後不會生下庶子。

    而讓王夫人最悲傷的並不是賈政房裏的妾室，而是賈珠那裏再無法安排妾室了。

    想到她在陪房裏仔細挑選的四個貌美又賢惠的丫頭，王夫人便覺得她婆婆真特麽太討厭了。

    隻許她給兒子送丫頭跟兒媳婦打擂台，這手段你玩完了，不玩了，還不許兒媳婦如法炮製。

    這也忒霸道了。

    賈母已經顧不上其他了，此時此刻，她的雙眼，她的全部精神裏都隻有賈代善一個人。

    她劇烈的喘著氣，仿佛下一刻，她胸腔中的怒火就會順著嗓子噴出來一般。

    能燒死個人。

    她十幾歲嫁給這個男人，卻直到今天才看清楚麵前的男人竟然這麽無恥。

    而且還無恥的那麽理直氣壯。

    深吸一口氣，賈母咬牙說道，“怕是老太爺還不知道，妾身最近仔細想了一下，方覺得這個想法著實不妥。正想著跟老太爺說呢，不妨老太爺就提了出來。”

    賈代善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非常自然的放下來，“你太過自謙了，我看你提的這個主意倒是好的很。今兒在禦前，還跟當今提了一嘴。當今還誇你是賢惠典範，鼓勵天下婆婆多多向你學習呢。”

    賈母一頓，神情非常不好：“...當，當今真這麽說的？”當今要是真這麽說的，那她豈不成了天下婆婆的公敵？

    賈代善看著賈母期待的眼神，昧著良心的給了賈母一個肯定的答複。

    他仿佛沒有看出來賈母多麽希望他能給個否定的答案一般。

    賈母聽到了賈代善的答案，閉了閉眼睛，然後猛的睜開眼睛，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本來想要跟賈代善懟個你死我活的，卻因為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向一旁栽倒了去。

    ‘砰’的一聲，賈母中年以後就發福的身子因為屋中沒有下人摻扶，兒子兒媳婦又反應不及，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賈代善一邊對賈母說著，一邊心疼地看了一眼地毯，身子卻穩穩的坐在那裏動也沒動。

    然後賈母就直接被他氣暈了過去。

    賈政/王夫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