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賈小妞的日記, 雖然偶爾有些失真。但還是讓她記下了關於水源的隻字片語。

    死要錢和喜歡搶人東西。

    摸了摸還放在懷裏的小荷包，賈小妞又添了一筆——會莫名其妙送東西的死摳門。

    正是因為麵前的人太過於奇怪，賈小妞才會下意識的覺得這人...不懷好意。

    有的時候, 賈小妞就想不明白了。古代的人類小孩為啥那麽成熟？

    隻靠長輩的言傳身教，十歲初頭就可以被當成了大人看待。

    像是之前有上進心的賈元春，像是現在坐在她對麵虎視眈眈的水源。

    魚記得現代的人類小孩好像是十八.九歲才算是成年。而在這古代, 大多數人家的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女們都已經開始孵卵了。

    不對, 人類管這個不叫孵卵, 叫下崽。

    ╮(╯▽╰)╭

    將跑到地中海的思緒拉回來，賈小妞不知道要捂住自己另一隻還戴著小金鐲子的手，還是護住自己的炸鵪鶉。

    下意識的往賈代善懷裏縮了縮, 賈小妞不相信這人真敢跑到賈代善懷裏生搶去。

    似是放心了，賈小妞將臉上的防備撤了幾分下去。隻是她瞪圓了眼睛的炸毛樣子，還是逗得水源心情極好。

    水源不妨賈小妞問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她, 一個字一個字的往處蹦, “本殿下長這麽大，還沒見過良家心肝。今兒遇上了, 總要多瞧幾眼不是？”

    這話不假，以前就聽說過良家婦女了, 這良家心肝還真真是這輩子頭一糟。

    水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到最後仿佛是又想到了剛剛賈小妞的模仿秀, 當場就不管不顧的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是最容易傳染的一種情緒。

    除了水源外, 在座的另個仨個賈家三代, 也不由的想到了賈小妞剛剛那會兒的逗樂模樣，雖然中間夾著賈元春，但還是讓他們也跟著笑了起來。

    賈小妞歪頭不解的看著他們，這群人類，到底在笑什麽？

    魚又不是西洋景。

    嘟了嘟嘴，恨恨的朝著炸鵪鶉咬了下去。

    對於魚來說，各色海鮮是家常便飯。而吃鳥類這種天上飛的，還長翅膀的生物，則算是改善夥食。

    賈府的廚子都是那種重鹽重油的手藝，除了不太附和賈代善的口味外，倒是非常附和賈家上下其他主子的喜愛。

    拿著小乳牙哢哧哢哧的嚼了一隻鵪鶉後，賈小妞的心情因著美味又變好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盤炸鵪鶉，賈小妞心情頗好的叫了一聲，“哥，我還要。”

    賈璉聽了，連忙舉筷子就要夾去。卻不曾想半路被水源攔了下來。

    水源鳳眼微眯，眼帶警告的看了一眼賈璉，在成功將賈璉嚇掉後，親自用筷子夾了一隻鵪鶉舉到賈小妞麵前。

    賈小妞眨巴眨巴眼，看看她哥，又看看舉著筷子的水源，最後聞了聞炸鵪鶉的香氣，順從的伸出胖爪子接過鵪鶉。

    沒錯，就是胖爪子。

    賈小妞的手小，對筷子的控製力也低。再加上鵪鶉這種東西，在賈小妞看來還是用手抓著吃，才會越吃越香。

    接過鵪鶉，賈小妞一口咬掉鵪鶉的翅膀，然後才慢慢的嚼起來。

    看到賈小妞吃的香，水源滿意的點點頭。雙眼盯著那盤鵪鶉，誰都不讓碰。

    看閨女吃的香甜的賈赦，也想要吃一隻鵪鶉。隻是看水源護食的架式很堅決，賈赦猶豫了一下，沒敢跟他掙。

    賈代善同樣也看在觀察著水源，半晌過去後，賈代善還是不太明白水源到底想要幹什麽。

    想不明白的賈代善，隻將水源的怪異歸到了他本身性格上。

    反正他心肝那麽可愛，一定不是他心肝的問題。

    一時幾人安靜用膳，誰也不說話。飯畢，讓下人撤了桌子，又上了茶水後，各自飲了半盞，幾人才起身恭送水源回宮。

    水源被這爺仨送出大門時，還時不時的一會兒拉一拉賈小妞的辮子，一會扯一扯賈小妞的衣袖，像極了鄰家的頑劣小少年。

    最過份的是臨到大門口上轎的時候，水源還將從賈小妞手腕上擼下來的金鐲子拿在手中，朝著賈小妞好不得意的揮了揮。

    他其實真的是有病吧？

    賈小妞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目送水源離開後，轉頭趴在賈代善懷裏哀悼她逝去的小金鐲子。

    “心肝乖，祖父趕明兒讓人給你打上十對八對的戴著玩。”賈代善一邊哄著賈小妞，一邊想到了某種可能，好說好商量的對賈小妞說道，“心肝下次要是再看到這位皇子，咱們就躲他遠遠的。若是遠不了，也不要跟他爭辯。他要鐲子就給他鐲子，省得傷著你自己，知道嗎？”

    聽到賈代善的話，賈小妞乖巧的點頭。

    賈代善本就怎麽瞧賈小妞都覺得疼不過來。現在見她這副乖巧的樣子，更是喜愛的不行。抱著賈小妞的胳膊向上顛了顛，賈代善直接抱著他的心肝去他的小庫房挑禮物去了。

    留下站在大門處不遠的賈赦和賈璉，父子倆麵麵相窺。

    其實老爺子是將咱們給忘了吧？

    賈代善確實將這對父子給忘記了。不過二房的那對娘倆卻再不會忘記大房一家。

    甭管是昨天才嫁進來的晉氏，還是占了爵位的賈赦父子，也或是讓人恨不得生撕了她的賈小妞。

    此時王夫人跟著仆婦來到了小佛堂。隻是一到小佛堂，就看到自家閨女抱著那雙特意換上的蓮花鞋發呆。看得王夫人眼睛就是一酸，不受控製的叫了一聲，‘我的兒’。

    若不是她鬼迷心竅出了這麽個主意，也不會讓她閨女被關在這裏。

    想到閨女這輩子都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毀了，王夫人終於受不住的大哭起來。

    王夫人的嚎哭聲，驚醒了發呆中的元春。元春抱著鞋來到王夫人麵前，一把被她抱住。

    手中的鞋，也因此落在了地上。

    趴在母親懷裏，元春斜眼看著那雙老太太特意找人給自已定做的鞋。

    鞋底是一種輕巧的軟木製成。中間鏤空的設計，既輕巧，又裝了不少加了蓮花製成的粉末。

    軟木觸地的那一麵陰刻了一朵蓮花以及兩三片葉子。陰刻出來的圖形再加上軟木中間夾層裏放著的蓮花粉末，讓穿著這雙鞋的人，每走一步都會踩出一朵蓮花來。

    蓮花粉末極輕，在有風的日子裏穿出去，不用一會兒那地上的蓮花就會被吹散，但香味卻久久不散。

    而這雙鞋最妙的地方便是它在腳的大拇指處還有一個機關。

    隻要用大拇指輕輕的前後推一下，那個陰刻的圖形就會被一塊薄得不能再薄的小木片蓋住。小木片蓋住了蓮花粉，走路的時候，蓮花粉不出來，便與普通的鞋無異了。

    這樣一雙極巧心思的繡花鞋此時此刻就那麽安靜的躺在小佛堂的地板上，仿佛是失去了精神一般。

    今天的事情算計得再好，也架不住沒人配合。沒人配合，又被人當眾打臉，兩人的心情都不怎麽好。

    抱頭痛哭了一會兒，娘倆個便停了哭聲，小聲的說起了話。

    當王夫人知道今天自家閨女出事，大半是因為賈小妞後，王夫人恨不得立即弄死了賈小妞才甘心。

    “那死丫頭一出生便跟咱們做對。死了個張氏，卻又來了個晉氏。她怎麽就不跟張氏一起去了呢？”

    元春抿了抿嘴，心下也是大恨。“總有一天，會讓她去下麵。”

    沒有哪一刻，元春是如現在這般渴望力量，渴望權勢和地位。

    她想要弄死賈小妞的心是那麽的迫切。

    王夫人點頭，等過了這一朝，等她出去了，總會找到機會收拾她，

    娘倆個又說了許多今天的事情，最後總結了一下失敗的原因，以及賈母可能的處置後，王夫人看著滿地的佛豆，咬著牙開始撿佛豆。

    元春哪舍得讓老娘一個人幹這事，於是也蹲下來陪著王夫人撿佛豆。

    到底是府裏的太太和姑娘，撿了不過一個時辰，便有人給她們送了茶水和點心。

    隻是這些人仿佛是忘記了這小佛堂裏還缺少一個碳盆......

    這寒冬臘月的，半夜最是要人命，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真的凍死了這娘倆，等過了三更天，到底是有婆子給這娘倆送了碳盆來。

    看著碳盆裏的火光，元春對於賈母又多了一層憎恨。

    總有一天，她會讓這些人都跪在她的腳邊。

    ......

    元春的上進並沒有影響到旁人。

    至少水源那裏是一點都沒有想起她來。

    回宮後，先去當今那裏交了旨意，這才回了自己的寢殿。

    一番洗漱，又看了書，描了字，算了帳，水源才將賈小妞送給他的金鐲子放在手心裏，安眠入睡不提。

    侍候水源的下人都知道水源睡覺一定要抱著點什麽，或是金銀，或是玉器，今兒見他握著個小孩才能戴得進去的金鐲子也沒有多想。

    他們家的主子就是辣麽任性。

    宮裏的宮人覺得水源是個任性難侍候的。卻不知道真正難侍候的卻是一直磨刀霍霍向婆婆的晉氏。

    新婚第二夜，賈赦與晉氏過得自然又是一夜激情四起。不過睡得晚，卻不代表會起的晚。

    晉氏仍如往常起來的時辰，早早的起來。自行梳洗後，又簡單的喝了一碗暖身的熱粥，這才在紅柳等人的簇擁下朝著榮慶堂推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