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賈小妞坐在那裏，一邊與賈敏聊天, 一邊小幅度的晃動了兩下腳。走起來雖然還有些麻, 倒是不那麽鑽心疼了。

    賈小妞覺得, 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沒有條件的時候，再怎麽疼，再怎麽艱難都可以堅持。可在有條件的時候, 一點點小疼痛都會被無限放大。

    在唐嬤嬤發現她腳受傷前, 她走了多少路？那些路可沒有一處像林家院子裏這麽好走的。

    摸了摸自己的臉，賈小妞覺得矯情什麽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w￣=)

    賈小妞腳上現在穿的這雙鞋，比她往常穿的要大上兩個碼。鞋底是拿了賈璉沒穿過的新鞋改的。鞋底厚厚的，不但絮了棉花，還加了兩層皮子，走起路來, 就仿佛是在走雲端一般, 舒服極了。

    不過就是有些個熱。

    在來林府的路上, 賈小妞就在轎子裏跟賈代善乖巧的提出來在到了林府要自己走路的事。理由便是不能讓姑媽嫉妒她。賈代善聞言哈哈一笑，隻道了一句, ‘你姑媽再不似你這般小心眼。’卻是沒有回絕賈小妞的提議。

    那會兒，賈小妞由著林家的丫頭領著來見賈敏。唐嬤嬤和鴛鴦等人雖然都跟著, 卻也隻是時刻注意賈小妞的情況, 並未提出要抱她前行。

    哦, 忘記提了。自從老太太一心要回京城潛心修行後, 跟著她一起出來的鴛鴦和琉璃便直接被賈代善給了賈小妞。

    一下子又多了兩個大丫頭的賈小妞, 倒也沒有犯愁，直接將這二人都交給了唐嬤嬤，隨唐嬤嬤安排。

    鴛鴦還好說一些，她本來就不是真心向著賈母的，無論她在誰身邊，她的主子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賈代善。

    而琉璃呢，她心中也有數，隻是從老太太身邊的親信大丫頭變成姑娘身邊的丫頭，一時心態轉變不過來。

    不過琉璃也是個聰慧內秀的丫頭，她覺得她現在已經很幸運了。

    畢竟老太太做了那樣的事情，她們這些侍候老太太的丫頭不但沒有被遷怒和...滅口，竟然還因禍得福的被分到了府裏最受寵的姑娘身邊，這可比那些留在府中的老太太房裏的姐妹好多了。

    其實琉璃還有個平時不敢想的想法，那就是她們侍候老太太一場，但老太太年紀大了，天知道哪天蹬腿走了，她們這些侍候她的丫頭會得個什麽結局。

    若是老太太去的晚一些，她們那個時候都到了年紀離開了上房，那倒還好說些。若是沒有，估計比現在還慘些。

    要知道老太爺可是下了封口令的。京城中的兩位太太可還不知道老太太幹了什麽呢。

    既然不知道，那必不會太為難那些個丫頭。

    當然不為難，可不代表會善待。天知道她們會被兩位太太分到哪裏去呢。

    ......

    賈敏跟著賈小妞說話，越說便越覺得這丫頭時而成熟，時而嬌憨天真，但卻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陪聊。

    賈敏多年未見到娘家親人，哪怕隻是個小丫頭，賈敏的聊興也不減。

    “你姑父今年三十有五，膝下一直空虛。現在有了你妹妹......以後你們姐妹可要好好相處。”

    聽到這話，賈小妞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地問賈敏，“姑父今年才三十五歲？”

    林如海才三十五，不是吧？

    就那長相...嗬，長的可真夠著急的了。

    震驚的問出口後，賈小妞便發現她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麵前的賈敏保養得宜，但以賈小妞對美容護膚的經驗，也能看出來賈敏也是三十歲出頭的人，按著擇親的標準來說，賈代善也不會給賈敏挑了年紀相差那麽大的夫婿。

    所以當真隻是林如海看起來太風霜了。

    賈敏不知道侄女想到了什麽，見她這般詫異，她也有些個不明所以。

    畢竟當你天天看一個人的時候，他老不老，瘦不瘦，並不能有個準確的概念。

    然而小妞等人卻不一樣，以前沒有見過林如海，今日乍看林如海，看他的第一眼，第一個感覺便是他的給人的第一印象。

    這林如海...真顯老。

    賈敏還想要問一問自家侄女為什麽這麽問，不過外麵卻有丫頭來回話，說是前麵擺好了席麵，親家老太爺讓叫表姑娘過去呢。

    賈敏一聽這話，便也不在多言，隻笑著讓丫頭送賈小妞過去。又說用過了飯，也不用再過來了，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兒指不定多忙呢。

    賈敏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

    明兒是林妹妹的滿月，林家早就發了不少請帖出去，所以熱鬧自是不提。

    再一個，賈代善這位天子心腹寵臣，雖然致仕了，但當今給他的榮寵卻一點不少。

    揚州那些人消息都是靈通的，知道賈代善來了，必是也要上趕著過來湊一湊熱鬧。

    就算是這些都不提，林家的後院還住著一位當今最小的兒子呢。

    三件事加起來，明天的熱鬧可想而知了。

    賈小妞在賈敏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些。等到第二天知道林家來了不少人的時候，也沒怎麽上心。水源卻煩的很，直接慫恿賈小妞跟著他出去玩了一天，至晚方歸。

    此時還不知道明天事的賈小妞，跟賈敏道了惱，便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去了賈代善他們所在的地方。

    一時到了地方，水源坐在上首，賈代善與林如海一左一右陪坐，等到賈小妞來了，水源用鼻子輕輕地發出來一聲冷哼，便眼巴巴的看著賈小妞坐到了賈代善的下手處，一旁是賈代善，一邊是賈璉。

    當即水源的心情又不知道怎麽的開始犯起了酸。

    這頓飯，因著水源沉著一張臉，誰跟他說話都要被他噎上一兩句，到底沒怎麽熱絡起來。

    接風宴接到這種程度，林如海也挺無奈的。

    嶽父來就來唄，為啥還要捎帶上這麽一個‘自家親戚’呢。

    宴畢，又飲了一回茶。林如海又帶著賈代善等人回房休息。

    林如海給賈代善祖孫仨人安排了一個小院。

    賈代善居正房，賈璉與賈小妞分別住在左右廂房裏。

    小院隔壁便住著水源。

    這樣的安排，其實正經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周到之處。但在水源看來，卻極不合理。具體不合理在哪裏，他又說不出，道不明。

    反正他就是覺得自從來了揚州後，哪哪都不順眼。

    水源在這邊發著不知道哪裏來的小脾氣，賈代善帶著孫子和心肝到是一派和樂融融。

    賈代善先是關心了賈小妞的腳，並且直接將賈小妞抱到懷裏，將她的鞋襪脫了，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才放下心。

    看完了腳，賈代善又開始問賈小妞和賈敏都說了什麽。

    賈小妞也是乖乖的將兩人的談話都告訴了賈代善。賈代善點頭，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事吧，他還是準備告訴自家閨女一聲。總要讓閨女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免將來從‘別處’聽到什麽不實的風聲，壞了父女感情。

    說完了這些事，賈代善又轉頭對賈璉說道，“你姑父可是探花郎出身，又在這揚州坐著巡鹽禦史的官，你剛剛也在，聽了我與你姑父的話，現在既到了揚州便跟你姑父好生學些日子。等到你什麽時候考完了秀才和舉人，祖父再派人接你回京城。”

    將賈璉留在揚州林如海身邊，也是今天下午賈代善臨時決定的事情。

    俗話說的好，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今日翁婿一番相談，賈代善便發現林如海這些年長進了不少。

    當年還有些書生義氣，此時卻已經都沒有了。

    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做官手腕，都不是賈代善那兩個兒子可比的。賈代善是越見林如海越覺得自己當年的眼光好。

    當然，也更覺得手癢難耐了。

    可惜，兩個兒子都不在他身邊，他這個被刺激而複發的舊疾此時怕是治不好了。

    不過他倒是可以攢下來，等回了京城一起治。

    說實話，若不是年紀不對，他都想要直接為賈璉求娶剛剛出生的外孫女了。

    有這樣一位嶽父，何愁他孫子將來不成才。

    可惜呀，差了七.八歲。

    “孫兒知道，必會跟著姑父好好讀書，一定不叫祖父失望。”今天賈代善與林如海說話的時候，賈璉就在旁邊。

    賈璉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之人，他對於這位正經科舉考出來的探花郎也是推崇備至。

    要知道他小的時候就時常聽張氏時常說起張家。

    張家人會讀書，張家人會考試，張家人進士出身入翰林......

    小小的賈璉，心中一直有個希望，那就是成為母親的驕傲。

    現在既然有機會跟一位真正的飽讀之士學習，又不會成為賈珠那樣的書呆子，賈璉如何不高興。

    賈代善見賈璉明白自己的苦心，欣慰極了。“開國之初，跟著太.祖打天下的人都封了爵位。那時候的爵位大多都是有實權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的有爵之家，包括咱們家，你看看又有多少是有實權的。爵位不過是個門麵，糊弄那些平頭百姓罷了。

    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既比普通百姓多了一份祖宗蔭護，就更應該自強自立。你們現在的太太就很好，眼睛從來不往爵位上盯著。”賈代善也是這麽想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給賈敏找這個麽沒有爵位的林家小子了。

    賈璉與賈小妞點頭，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們卻是看得出來晉氏確實沒將那個爵位放在眼裏。

    見兩個孫子一齊點頭的可愛模樣，賈代善的表情又和藹了幾分，“再說說這科舉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從下麵一層一層的考上來，同窗，同科，同座師，那都是你將來入仕為官的人脈。......”而這些人，卻比那些個吃老本的世家老親更值得相交。

    說了一通話，賈代善看了一眼時辰，又轉頭看向打著哈欠的兩個孩子，不禁搖頭一笑，連忙打發他們身邊的人領他們回去就寢。

    一時，兩人對著賈代善行禮，然後才牽著手退了出去。賈代善看著小兄妹的背影，想到二兒子，不禁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一次來揚州，賈政一房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出來要給賈敏備份禮。賈代善心中便一直有些個不滿意。

    這還不知道不是一個媽親生的，就這樣冷淡。這若是將來他們知道了，豈不是要更疏遠？

    若是哪一日他不在了，二兒子一房豈不是要與女兒一家都沒什麽往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老大一家現在看起來倒還好，隻是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

    想到老大一家，再想到賈璉，賈代善這才下定決心留賈璉在揚州。一來聯絡感情，二來便是希望真能學些什麽。

    賈家的祖籍在金陵，金陵與揚州也挺近。過幾年讓璉兒從揚州直接過去下場，也是近便。

    一番思慮後，賈代善這才睡下不提。

    而另一邊，賈璉將賈小妞送到東廂房後，進了屋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賈小妞的屋子，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覺得還過得去，便又特有哥哥範的敲打了幾句賈小妞身邊的下人，這才與妹妹道了聲晚安回了自己在對麵的屋子。

    林家的下人都驚訝極了。

    在林家人安排賈家人住進這個小院的時候，下意識的以為東廂房是留給賈家男丁的，卻沒有想到賈璉身邊的丫頭和奶娘直接朝著西邊的廂房走去，而賈小妞的人則是很自然的朝著東廂房送東西。

    再後來，林家的下人便發現賈家的那位小爺身邊除了一個奶娘一個大丫頭外，便隻有兩個小廝跟著。

    而賈家的那位四歲左右的姑娘呢，一個奶娘四個丫頭。

    等到了晚上，再見這祖孫仨人的相處模式，林家的下人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賈家，姑娘比兒子金貴。

    原來太太曾經的那些陪嫁說太太在家比兩個哥哥都受寵的事情是真的呀。

    ╮(╯▽╰)╭

    第二日，林家上下一早起來就忙個不停。

    早上的時候，閉關了一個月的賈敏終於臉色紅潤的走出房給她老子請安了。

    父女倆個一見麵，當真是兩眼淚汪汪。

    多年未見，要說的話太多，隻是今天卻並不是一個好的說話日子。於是父女倆頗有默契的將談話放後，又各自忙了起來。

    賈代善來揚州，就不可能真的躲掉應酬，他此行的目的，總是要讓人知道他非常重視閨女和女婿，讓那些有些想法，蠢蠢欲動的人將招子放亮了，別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所以今天的滿月宴，賈代善勢必要參加。而賈璉，做為榮國府的繼承人，將來執牛耳的人，這種場合也是一個曆練。所以賈代善今天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帶著賈璉，並且也會在言語中告訴眾人，賈璉會留在揚州跟著林如海讀書。

    至於賈小妞，在今天這種場合就不方便去外宅了。但是在內宅，她又不是今天的主角，再加之賈小妞也不想在今天出什麽風頭，便在早上的時候，抱著被子死活不起床。

    賈代善最是疼她，見她這般點了點她的鼻子，倒也沒多說什麽。隻說一路過來，累著了。

    賈小妞那副容貌，著實太驚人。自古便有紅顏禍水的說法，賈敏對於這個親侄女還是不希望太早的傳出什麽風聲的，倒也默認了親爹的說法。

    隻是讓賈敏沒有想到的是，水源明麵上拒絕了林如海的邀請，一轉身便跑到賈小妞的房裏將人從被窩裏薅了出來。

    再美的皮相，若是披頭散發，睡眼惺忪，因著回籠覺被打斷而呲牙裂嘴也不會再讓人感覺到美。

    不過看到賈小妞這麽不高興，從昨天起就提前進入叛逆期的水源卻莫名感覺到高興了。

    一邊將人搖起來，一邊喊了丫頭婆子過來侍候起床。

    將人喊起來後，水源還特別體貼的讓開內室，走到外間。並且一邊走還一邊問賈小妞早膳是在府裏吃還是出去吃。

    那副模樣，特別的有範。

    “你呢？”賈小妞一邊伸手讓唐嬤嬤給她換中衣，一邊問水源，“你吃過了嗎，你想在哪吃？”

    水源微轉了一下腦袋，雖然知道賈小妞一定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還是盡職的做了一個鄙視的神情，“你當誰都跟你似的起這麽晚？本殿下早就用過了。”

    其實自從出來，水源便覺得睡懶覺真心舒服。在宮裏的時候，天天要去書房讀書，每天都要起個大早。

    以前他還特慶幸他住在宮裏，不像其他去宮裏讀書的子弟們那樣，要比他早起半個時辰或是更久，就為了富裕出進宮路上的時間。

    但現在水源才發現他現在羨慕的日子，賈小妞都已經做到了習以為常。

    水源覺得他應該要嫉妒的，可是他心裏卻一點嫉妒的感覺都沒有。更多的竟然是替她高興。

    也真是見了鬼了。

    算了，他是發現了，每每見到這丫頭，他總會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

    摸了摸放在身上的錢袋子，他竟然會放棄林府準備的免費早膳，準備花錢領著胖丫頭去外麵花錢消費。

    唉，現在不能叫胖丫頭了。

    這一回遭了罪，整個人都瘦了不少。看得他怪心疼的，一直想要將弄丟的肉給她補回來。

    又摸了摸錢袋子，水源覺得給她花錢，也有一樣好處。

    至少讓他很開心，很滿足。

    不大一會兒功夫，賈小妞就收拾妥當從內室走了出來。“有舅舅請客，那咱們還是出去吃吧。不過祖父說了，不讓妞走太多的路。”逛街什麽的還是自己走更有感覺。

    水源聽到那聲舅舅，先是下意識的有些抵觸，不過轉瞬水源便樂了。“那有什麽，我雖抱不動你。但我可以背你。”

    他手臂沒有力氣，但不代表他不能背她。想到這裏，水源的心情一下子又睛朗了幾分。

    賈小妞的心中對於皇權和尊卑的概念並不強烈，水源又是個隻對賈小妞讓步的，所以賈小妞見水源背著她蹲下.身後，毫不客氣的上前幾步趴在了水源的背上。“你背我一會兒，我再走一會兒。交替著來，你不累，我也不累。”

    水源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也知道賈小妞的這個提議很靠譜，於是欣然同意了。

    隻是兩人走出去後，又將林家的下人驚了一下。

    那位背人的是...皇子殿下吧？

    林家下人怎麽想，無論是賈家的下人還是皇子本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從京城到揚州，水源與賈小妞之前的互動，賈家下人也從一開始的時時側目到最後的麻木。

    總之就是一句話——你們高興就好。

    叫了一個林家的小廝在前麵領路，水源背著賈小妞直接從林家的後門出府玩去了。

    幾人前腳離開，後腳賈敏與賈代善這對父女便接到了消息。

    賈敏還有些擔心，連忙派了府中的管事跟著侍候保護，力求這位殿下能夠看到一個盛世太平的揚州城。而相較於賈敏的不放心，賈代善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心肝，呃，還有那位殿下的安全。

    有當今賜下的侍衛，還有賈府會功夫的長隨侍衛跟著他們倆，這樣要是還能讓他們倆出事了，那就是天意，避無可避的事。

    於是賈代善仍是與林如海坐在上首與來往的賓客寒暄著。

    甄家的甄應嘉也來了，甄應嘉的母親跟賈代善是一輩的，再加之甄家也算與賈家是老親，倒也以子侄之禮給賈代善行了一禮。

    揖禮後，甄應嘉笑著與賈代善問好，又問他何時到的揚州，還要請賈代善去甄家做客等語。

    看似親密，卻多了幾分試探。

    賈代善笑得特別和善，“為了參加我們小外孫的滿月，緊趕慢趕，昨兒下晌才到，知道你們忙，也不好多打擾，想著今天你們必到，就在這裏候著了。”

    “賈伯父哪裏的話，若知道您來了，多早晚應嘉都要過來給您請安的。”頓了頓，甄應嘉又恭敬的說道，“伯母可來了？若是來了，應嘉也好去拜見。”

    聽人提起賈母，賈代善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到是一起出的京城，隻是中途出了點小意外。你伯母受了驚嚇，又跟佛祖許了宏願，前兒就返回京城了。”

    “小意外？”甄應嘉一臉擔憂之色，上下打量著賈代善，做足了親近之態，“究竟是什麽意外，伯父可有什麽事沒有？”

    林如海是巡鹽禦史，他的一舉一動，甄應嘉一直上心著。賈代善出事，林如海得到消息，連夜讓人知會下麵州縣的事情，甄應嘉一早就知道了，此時不過是多此一問。

    有沒有事，關你屁事？

    賈代善心忖了一句，又笑著對甄應嘉搖頭，“不過是遇上了大風雨，一個不慎掉到了河裏，順著水流飄了幾裏地罷了。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這算什麽事，也值得大驚不小怪。”

    “話不能如此說，伯父千金之軀，損傷毫發都是國之損失。咦，說到這裏，剛剛應嘉入府時，仿佛聽府裏的小廝說府裏住進了一位皇子？”

    賈代善聞言看了一眼林如海，“應嘉不是外人，我倒不用避諱。你府上的下人嘴巴也夠碎的。這種事情也敢隨意跟人說。若今天不是應嘉，若是換個居心叵測之人，又要如何是好呢？”

    林如海聽到賈代善這麽說，連忙站起身認錯，態度極好。

    賈代善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表神有那麽一瞬間變得僵硬的甄應嘉，對著林如海點頭，“罷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後院女眷的事。回頭跟你媳婦說，就說我說的，明兒將那些嘴碎的下人都放出去，就算是為姐兒積福了。”

    “是，小婿記下了。”

    “倒是讓你看笑話了。”賈代善朝著甄應嘉笑著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抿了口茶，又是親近自然的跟甄應嘉聊起了家常。

    甄應嘉被賈代善的反應弄得有些鬧心，再加上話題被賈代善錯開，他也隻能放下打聽水源的消息，專心跟著賈代善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聊起來。

    隻是越聊，甄應嘉便越發現賈代善這人真是滑不溜手，仿佛說了很多，可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這不得不讓甄應嘉懷疑，林如海或是賈代善知道了些什麽。

    隻是他們知道又能如何，順者昌，逆者亡。要麽一起共舉大業，要麽就別怪他甄家不念舊情。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被甄應嘉惦記的水源，此時又在幹什麽呢？

    他正陪著賈小妞坐在街麵上的麵攤子等著吃一碗陽春麵呢。

    “妞呀，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告訴你來揚州一定要吃陽春麵的？”看煮麵的攤主倒醬油的動作，水源就有些沒胃口。

    殿下他不吃生醬油。

    賈小妞拿著筷子正在吃攤老板送上來的小菜，聞言斜了一眼水源。

    這人不會是犯了鐵公雞的舊疾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