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賈小妞滿心嫌棄的擁被酣睡之時, 她們所在的房間之外，兩波人販子正在討論賈小妞的話。

    “那丫頭說‘英雄不問出處, 富貴當思原由’，這話老子愛聽。幹咱們這一行的, 也是買賣。等掙了大錢, 老子就回鄉下置上幾畝地，再娶個漂亮老婆，生他一堆娃娃。”

    三角眼說完, 刀疤男也點了點頭, “‘王候將相寧有種乎’, 這話也挺對。你們別說, 聽了這話, 說老子還真的想要將這些人留下來，慢慢培養然後反了這朝.廷，自己當皇帝。”

    那丫頭不是說了嗎？

    這世上什麽最重要？

    人才。

    人才哪來的, 要麽是自己培養的, 要麽就是靠著人格魅力自己撲過來的。

    當年太.祖有什麽, 不就是拚了一把這才坐擁江山嗎？他們現在這個行業, 最是方便, 將拐來的人，先不出手, 慢慢的訓練成自己的私兵, 然後......

    造反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過這種夢嘛, 誰心裏都或多或少的做過。

    賈小妞在臨睡前, 對著這群人販子可是沒輕了忽悠。此時這些人販子自信心高度膨脹，說不定真的會如賈小妞所想的那般幹點傻到冒泡的事。

    賈小妞最恨的就是人販子。

    紅樓裏害了一個甄英蓮，現在又來害她。

    若不是害怕暴露了她的能力，她早就將這幫人逐一電死。

    多少家庭因著這些□□離子散，多少人的命運就此以悲劇書就。

    賈小妞相信以她的身份和賈代善與水源的能力必會找到她。所以也不著急回家以及將這些人販子都痛快弄死。

    要賈小妞說，這些人販子都應該千刀萬剮了他們才行。而且還不能一起剮，而是將這些人分開，散到全國各地去，讓所有人去圍觀，要能多血腥就多血腥，一定要好好的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這些人多在手裏一天，那就是一天的開銷。你沒聽那丫頭說的話？要吃好喝好心情好。嗬，老子幹這一行這麽多年，還頭一回遇到這樣的。香菇鮮肉的灌湯包子，老子聽都沒有聽說過。”

    “還要配上放蝦仁的皮蛋瘦肉粥。嘖嘖，老子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世上還有帶皮的蛋。”果然是富貴玩意。

    幾人陷在賈小妞的忽悠中一時拔不出來。不過倒是對賈小妞說的那個精品包裝的事情上了心。心中還在想著以後要是再拐到了好貨，一定不會再像往常那般將貨隨意處置，然後在出貨的時候，讓貨受驚吃苦，最後賣不上價。

    可惜幾人還沒有想好以後的工作流程，他們所在的地方便已經被水源等人確定了是賊窩。

    將兩個看門的弄昏拖走後，水源站在大門外，側耳聽著寂靜的夜裏時不時傳出來的話語聲。

    毫不客氣的一抬下巴，示意站在他旁邊的哥哥們立即派人先潛進院子。

    水源與賈代善都出動了不少精兵強將，又叫上了七位皇子的人。這裏麵正經有不少能人異士，武功高強者也不在少數。

    這些人看到水源的示意，分別找了個牆角站定，然後輕巧的翻進院子，不動聲色的接近那些個人販子，最後一一將這些還有暢想的人販子製服。

    製服了這些人販子後，這才有人從裏麵給水源等人開了門。

    水源一馬當先的擠了進去，先是看到被束服住，又被堵住了嘴角的人販子，然後才在先鋒兵的示意下，輕輕的走進了賈小妞暫居的香閨。

    真的是香閨。

    賈小妞睡前還特別讓這幫子人販子點了香......

    ╮(╯▽╰)╭

    推開門，水源並沒有看到想像中被綁住手腳，困在角落裏可憐巴巴的小丫頭時，有那麽一瞬間的懵逼。

    等到抬腳進去，看到收拾出來的床上睡著的兩個小丫頭時，水源有些個不太淡定。

    跟水源一樣不淡定的還有賈代善父子以及那七位被水源從府裏叫出來的皇子們。

    賈小妞與晴雯睡的非常沉。晴雯也許是這些天頭一回睡到床上還有被子蓋的緣故。

    而賈小妞這點原因卻有很多。

    比如說早上起的太早了；比如說白天逛的太累了；再比如說晚上那場逃跑失敗了等等的理由，所以賈小妞就算是床前站了一圈的老少爺們，也睡的噴香。

    掀開被子，水源將身上的披風蓋在賈小妞身上，然後小心的將人抱到懷裏，快速的往外走。

    至於和賈小妞睡在一起的晴雯，水源仿佛壓根沒有看到一般。

    賈代善見水源抱起賈小妞就想要伸手接過來，水源斜了他一眼，直接越過他抱著人走了。

    “那咱們...”賈赦看到親閨女沒事，倒也放下了心。然後看一眼他爹那張黑沉似墨的臉，小心的尋問。

    賈代善見他兒子這般，正好一肚子的氣沒處撒，直接胳膊一抬照著賈赦的腦子就給了一下。

    打過了兒子，賈代善才有心思想著他心肝的待遇問題。

    不過就在賈代善好奇的時候，那幾位皇子也好奇著呢。於是不等賈代善親自盤問，那幾位皇子就已經磨刀霍霍走過去了。

    等到這些人打聽明白原因後，都一臉囧囧的看向賈代善。

    這賈家到底是怎麽教養女兒的？

    賈代善：不愧是精心教養出來的心肝。

    “舅舅，你要是我親爹，我一定攔著不讓祖父揍你屁股。”溫暖的陽光，帶著淡淡的光澤，賈小妞發現坐在他身旁的水源，渾身都被金光籠罩著。

    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回了家，賈小妞摸了摸自己的枕頭，心情甭提多好了。

    這樣的廟會，其實也不是那麽糟糕。想到這裏，賈小妞還安慰的拍拍水源離她最近的胳膊，“有舅舅真好。”

    水源那一幫子兄弟都不請自來的留在了賈小妞的屋子，無視了賈代善那滿臉的不歡迎，死活賴在賈小妞的房間，美其名約他們也是長輩。

    外甥女不到七歲，見見舅舅們怎麽了？

    天知道他心肝哪來的那麽多長輩，而且還是一夜間就又多了七個舅舅。

    也不知道他那可憐的兒媳婦張氏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從地底下爬出來。

    咆哮一對兒女認賊做舅。

    難道當初當今滅了張家，還覺得得不夠？

    話說回來，從那破地方走出來的水源將自己護食的行為很好的展現在眾人麵前，他抱著賈小妞誰都不讓碰。

    甭管是親爹賈赦，還是賈代善這個親祖父。

    若不是旁人攔的快，水源說不準都直接將賈小妞帶進宮裏去安置了。

    在他看來就沒有比皇宮更安全的地方了。可惜想法很好，卻被攔了下來。

    於是水源抱著人，一臉陰沉的轉道回了榮國府。

    賈小妞猶自在他懷裏睡的深沉，而水源的身後則是被他招之則來，揮之既去的七個哥哥。

    被水源像是打發叫花子的方式打發了，幾個人都氣得不輕。不過這個弟弟是他們自小看到大的，雖然時常被他氣得跳腳，但也喜歡他這種直來直去，不虛與委蛇的性子。

    折騰了大半夜，幾人雖然都累得狠，可對於水源的八卦幾人仍還有幾分心思。

    於是互視一眼，頗有默契的跟著水源回了榮國府。

    幾人或坐，或靠的呆在賈小妞的房裏，看著他們家從來不知道體貼為何物，從來都拽的二五八萬的兄弟，一會兒摸摸人家小姑娘的臉，一會兒給人小丫頭蓋蓋被，都被他這德性弄得胃裏犯酸。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等到賈小妞睡醒睜開眼睛時，幾位皇子都已經開始犯困了。

    不過當賈小妞那句話一說出來，幾位皇子立時便清醒了過來。

    其中，皇七子水深則是一個沒忍住當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都是過來人，誰還不知道小兒女那點事兒。他們一看水源這樣，便都知道這是怎麽了。卻不成想還能聽到這麽驚悚的回應。

    心上人管自己叫舅舅什麽的，果然他們家老幺最會折騰。

    也玩的最放得開。

    賈小妞醒來，水源自是放鬆加高興。可是賈小妞的話，卻沒那麽讓人舒心了。

    尤其是隨著賈小妞的話一落下來，屏風外麵他那些兄弟此起彼伏的大笑聲。

    水源終是想到了這一次賈小妞能這麽快被找到也多虧了外麵的那些人，到是摸了摸鼻子，忍下了這口氣。

    ......

    昨夜的事情，瞞不過有心人，更何況是時刻都關注著兒子動向的當今。

    當今昨夜睡的早，今早一起身便聽到負責消息的心腹太監將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當今。

    當今挑眉，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耐人尋味，“這麽說，那七個都動起來了？”

    “是。......十九殿下挨家派人傳話，幾位爺都沒有推脫。親自帶了府中親衛忙了大半夜。淩晨的時候終於在一處廢舊的民宅改成的破廟中找到了賈姑娘。此時幾位爺與十九殿下都在榮國府。”

    當今點頭，展眉一笑，“傳旨下去，今日的早朝免了。隻讓有本啟奏的去書房見駕。”聽到兒子們和睦相處，當今滿意極了。

    那心腹太監一聽，便知道當今此時心情頗好，這是變著法的給他兒子放假呢。

    於是那心腹太監領了旨，便走出寢殿，在外麵如此吩咐一番後，便又退回來等著當今吩咐。

    “朕這幾個兒子，一天天鬥的跟烏眼雞似的，怕也隻有十九能支使得動他們了。”

    那太監麵帶一絲淺笑，並不言語。心中卻忖道，“若幾位殿下敢推脫，那位混世魔王的十九皇子還不知道怎麽鬧騰呢。說不定還得跑到您麵前告上一狀，也未可知。”

    “十九與賈代善的這個小孫女仿佛這幾年一直走的很近？”

    那太監點頭，“陛下好記性，自從那年榮國公帶著賈姑娘進宮後，殿下便一直對這位賈姑娘另眼相待。”

    當今想到自家兒子那眼裏隻有銀子的死要錢性子，便覺得能有個讓他看重的人，太難得了。“賈代善當心肝一般養大的應該差不了，唉，轉眼間十九也大了。”

    賈代善在當今心裏的分數很高，再加上賈代善聰明的早早致仕，又約束兒子族人，又不與其他人結交，所以在當今這裏，賈小妞的身份和家世到都配得上自家兒子。

    太監給當今遞了杯茶，沒有接話。一般說到誰誰大了的時候，這話題通常都會讓人想到成家立業。

    當今前幾個兒子成家前，便都得了這麽一句話。

    想到當今沒有說出來的人選，那太監非常想要提醒當今一句，‘您老前些年還要讓你兒子有個做長輩的樣子呢。’

    賈小妞醒了，坐在外間的那一個個舅舅便都有了長輩的範，誰都不動的等著賈小妞說出來拜見‘舅舅們’。

    賈小妞聽說她這次能夠這麽快的被找回來，多虧了外間的那位皇子都出動了人手，當即也不推辭，將水源攆出去後，由著唐嬤嬤與鴛鴦給她梳洗一番，這才眉眼彎彎的走出來。

    依次按著幾位‘舅舅’的年紀拜見與道謝後，水源便非常不耐煩的將人一個個從坐位上拉起，推了出去。

    幾位皇子見此，除了搖頭指著水源過河拆橋外，便都笑著離開了。

    忙了一整夜，今天又不用上朝，正好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其實幾人走出榮國府的時候，心情都非常的複雜。

    若是父皇真的再活二十年，那麽那個位置最有可能坐上去的除了十二皇子水濤外便是最小的水源。

    七皇子水深是甄貴妃所出，當日他老子得仙丹的事情他娘就在旁邊。所以對於這個事情的真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因此，在水深看來，他老子雖沒得到二十年的仙丹，但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再多個十幾年的壽命。

    想到自己現在的年紀，再想到十幾年後自己的歲數，水深便對皇位有些個鬧心。

    反吧？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義忠親王。不反吧，又實在不甘心。

    而且除了水源，他們現在活著的這七個皇子其實都或多或少的結過仇，下過絆子。若是讓其他人得了皇位，將來必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也許即便是這樣，下場也不會好。

    可若是水源...估計以這位大兄弟的心性，估計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削減開支，減少份例。

    水深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都能想得到。一時間這些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們好不容易輕鬆了一刻，又恢複到了之前著急上火的事情上去了。

    唉，那該死的神仙怎麽那麽多事。

    對於人販子這種工種，從古自今最是讓人痛恨。這些人又同時進入了所有皇子的眼裏，那麽他們的結果便可想而知了。

    那些被拐的孩子都被衙門送回家去了，而唯有晴雯這個被賣掉的小丫頭沒有著落。

    晴雯一口咬定賈小妞要花十兩銀子買下她，隻是一沒銀子二沒契約，又是在那種情況下說的話，著實讓辦案的人為難。

    不過所幸賈小妞跟著賈代善等人說起這一夜的驚險刺激時，還記得晴雯這個人，倒也連忙派人將她找了來。

    到了榮國府，簽了賣身契，晴雯就被領到了賈小妞的院子。

    賈小妞看著晴雯有些好奇的四處打量著她的院子，心情也頗好的由著她打量。因著她倆年紀相仿，賈小妞也有不少沒上身的衣服，一時都讓唐嬤嬤找了出來給她。

    唐嬤嬤聽說在那種情況下晴雯還幫賈小妞搶饅頭，到是對晴雯有了些許好感。之後安排晴雯的時候，也給了大丫頭的份例。

    其實若不是賈小妞非要留下晴雯，說不定晴雯這個知道賈小妞有這麽一場經曆的丫頭就會被送的遠遠的。

    榮國府這邊，自從大房和二房分家後，賈小妞院子裏的一切開支用度都是走自己院子裏的帳。

    晉氏進門前，賈代善懶得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便讓人核出一個數字，每年將每位主子所需要花銷的銀子都在年初的時候給了他們自己管著。

    反正各個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廚房，到底想要怎麽過日子，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賈小妞院子的開銷一直都是唐嬤嬤管著的，這些年唐嬤嬤盡心盡力，不但賈小妞日子過得最好，每到年底都還會剩下一些銀錢來。

    晉氏進門後，不但沒有改動，還每年都會在前一年的基礎上增加一定的生活費。這讓賈小妞的日子過得更是舒服。

    要知道賈小妞不但有府裏出的生活費，還有賈代善隔三差五的補貼，水源的讚助呢。

    此時院子裏多了一個丫頭，壓根不會降低賈小妞多少生活水準。

    說起侍候的人手，自從有了這樣的事情，水源又覺得應該再給賈小妞安排一些會身手的人近身侍候，不然他總會擔心得睡不著覺。

    賈小妞屋裏的豆芽和豆苗都是十歲的時候到的賈小妞身邊。六年多過去了，現在二人都十六七歲了。賈小妞是知道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成親早，所以也沒有準備將這幾個丫頭留到二十多歲再放她們出去。

    賈小妞準備明年就將豆子姑娘們放出去，然後十八歲成親，年紀正好不大不小。

    若是這二人離了賈小妞的院子，賈小妞院子裏確實是需要再進人的。

    賈元春沒有進宮前，身邊是兩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探春這個二房庶女，現在是一個大丫頭，兩個小丫頭。

    晉氏覺得她家的姑娘在排場上就應該比那兩人更高一些，所以想要給賈小妞安排四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

    此時聽說水源要給賈小妞送宮女來，晉氏聽說了便在補人的時候，留了心眼。

    果然，臘月份的時候，水源磨了他老子一頓，從他老子那裏要了四個人出來。

    兩個宮女，兩個太監，都是有些手腳功夫的。

    當然，並不是說有多麽厲害的本事，隻是比一般的副小姐和小廝要能幹一些。

    兩個宮女臘月裏來的時候，便跟在豆芽和豆苗身邊學習。等過了年，豆子姑娘們帶著賈小妞毫不吝嗇的賞賜回了家，這兩位宮女便直接頂替了豆子姐妹的身份和...名字。

    至於那兩個太監，倒也好安排，直接放到了賈小妞小院的門房處，日常看個門，傳個話的，倒也比那些小廝來的更便宜。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兩個太監的到來，讓賈小妞想到了那夜遇到的可憐少年郎，之後賈小妞遍尋不到人，他也沒有來榮國府找過賈小妞，到是讓賈小妞一度以為那少年可能是死在了那一晚。

    那晚少年跟她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說出家住何方，賈小妞心生憐憫，讓人去審訊人販子，終於知道了那少年郎家居何處，生父繼母又姓甚名誰。

    因為賈小妞做事還算有底限，所以並沒有動那少年的繼弟，隻是讓人將少年的生父如法炮製的給閹了。之後猶嫌不解氣，還特意讓人廣而告之了一番。

    弄得那一家子人好是沒臉，隻得變賣田產遠離京城。最後去了哪去，便一無所知了。

    這一次賈小妞被拐後，水源終於在幾位哥哥‘不忍心’的提點下知道了自己對賈小妞的心思。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水源每一次見到賈小妞最受不了的便是聽她左一句舅舅，右一句舅舅的叫自己。每每聽了，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了。

    “妞兒，我有一件非常正經的事情要跟你說。”

    這一日水源來看賈小妞，又聽她叫自己舅舅，水源終於忍不住準備糾正一下賈小妞的錯誤認知。

    賈小妞詫異了，“難道舅舅往日說的事情都不是正經事？”賈小妞到了冬日便特別的喜歡吃凍梨，此時一邊吸得凍梨裏麵的汁水，一邊努力配合水源，擺出一副非常嚴肅的模樣，“舅舅你正經說吧。”

    水源：為什麽這個‘正經’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帶著一股子不正經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