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典當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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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春曉打包的那些水果就放置在那塊桌板上,容玉閑來無事就取一塊來吃,順便撩起簾子看看外麵的人和熱鬧。

    春曉無事也趴過去看向外麵,馬車搖搖晃晃的讓她不由自己,撐不了一會就打起了盹。

    容玉正顧著吃,卻見春曉忽然瞪大了雙眼,看著外麵,不由也跟著好奇的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路邊的一家脂粉店門口,正從裏麵走出來兩位姑娘,當頭一位穿著杏黃色的裙子,頭上戴著新安城裏最流行的粉色頭飾,顏色也是極好的。

    正有幾個穿著普通的年輕男子朝她那邊望去,她卻一點也不害羞,反倒投去一個冰冷的眼神,神色裏極盡嘲諷。

    春曉放下簾子,看向容玉,“小姐,這女子實在了得。”

    容玉聽了卻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這女子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該是那位二房的嫡親侄女,她每次見到這女子都是看到她在脂粉店,看來她是相當喜歡收拾自己的,從她剛才的衣著打扮上就能看出。

    想來該是個心氣略高的女子了。

    容玉隻將這件事情當做偶遇,很快便忘在了腦後,可那位章家小姐身後的丫頭卻出聲提醒道,“小姐,方才過去的那輛馬車好像是徐府的。”

    “徐府的?”章心雨也隻是微怔了片刻,便笑了起來,“確實,看樣子裏麵坐的是位女眷。”

    “可不是嗎,我方才還看見那女人撩起了簾子,不過不知道是徐府的哪位夫人小姐”,丫鬟看著那漸漸走遠的馬車撇了撇嘴。

    章心雨看著馬車卻沒在說話,看馬車駛去的方向,似乎是徐氏當鋪的方向,據她所知,徐氏當鋪現在明麵上是由哪位二少奶奶管著,如果沒有猜錯,這車裏坐的人便是那位少奶奶了。

    不過聽哥哥說過,這女人似乎脾氣不好,可脾氣不好又能怎麽樣,章心雨微微一笑,將來還不是要低著頭過活。

    徐家什麽地方,有姑姑壓著,哪個女人能出的了頭呢!

    這樣一想便有些可憐起這個少奶奶了,聽說還是出身官家呢,可惜呢,來頭再大也沒用,不也是淪落到商賈之女的境地了。

    章心雨心裏同情起容玉的處境,卻又覺得這實在是個倒黴的女人,畢竟嫁的人還是徐家最不成器的二少爺,嘖嘖,聽姑姑說過,現在跟守活寡一樣呢。

    章心雨搖了搖頭,然後心情甚好的坐進了自己的馬車,丫頭也抱著新采買來的胭脂水粉跟著坐進了馬車裏。

    容玉不知被人議論,一路上吃吃水果就到了徐氏當鋪門前,她一撩簾子,就見巫知非已經等在了店鋪門口,一見她下車,立刻過來替她搬了腳踏扶著她下了馬車。

    巫知非臉色焦急,顯然讓她來的事情並非小事,不過外麵人多眼雜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兩人便一路走到了店鋪後頭的房間。

    穿過店鋪廳堂的時候,容玉看到廳堂裏麵客人寥寥無幾,隻有一個窗口前站了個中年人,身形瘦削,粗布麻衣,上麵甚至還有好些補丁,但勝在幹淨,手裏捧著個細口的青瓷瓶正在同櫃台裏那位師傅討價還價。

    同巫知非剛進了房間,春曉便要去找人上茶,容玉止住了她卻對巫知非說,“先說事吧,究竟發生了什麽?”

    紙條上說事情很緊急讓她即可過來,所以她自然想要先處理事情。

    巫知非一聽立刻一臉赧然,原本為這店鋪的事情喊主家過來不是他本意,但這事情太大他實在做不了主了。

    容玉見他吞吞吐吐便生了奇怪,問道,“既然你說有事,怎麽現在反倒不說了?”

    容玉看出巫知非心有為難,便暗想難不成店鋪裏又出了什麽問題,可應該不會呀,徐顧都答應自己他會找人處理賬麵上的事情,莫不是誆了自己。

    不過徐顧是什麽人她早該料到,這人一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模樣,自己真不該相信他的話,這樣一想,便歎了口氣,這店鋪裏能出什麽事呢,再大也不會比昨天的還大吧!

    這樣一想,厲聲問道,“有什麽事盡管說吧,你這遲疑的樣子像什麽樣?”

    好歹現在也是個店鋪管事的,怎麽這般畏手畏腳的,弄得容玉心裏七上八下也跟著著急。

    巫知非這才說道,“少奶奶,是咱們這裏來了筆生意,但我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接受。”

    “既然是生意,怎麽能有將客戶推出門外的道理”,容玉反問,可看巫知非形容並不是這麽簡單,又問道,“莫非這筆生意做不得?”

    容玉想到,這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遇到故意找茬的或者同行來摸底,可徐家在新安城的根基盤根錯節,想來還不至於有不長眼的長門挑釁。

    容玉自然想岔了,巫知非也不敢再猶豫,說道,“咱們這典當行業曆來就有規矩,統稱為‘三不當’,這三不當的分別是‘神袍戲衣’,‘旗鑼傘扇’,‘低潮手飾’,可今日遇到的這位客人卻並不是這三樣中的任何一樣,但這東西卻給我們所有人出了難題。”

    “哦,是什麽東西?”容玉心中更加好奇,但偏偏這巫知非總愛賣些關子。

    巫知非歎了口氣,神色有些別扭,“是個人。”

    “人?”容玉覺得自己大概幻聽了,看了巫知非好一會才不確定的說,“這人是來典當人的,當誰,自己還是別人?”

    巫知非臉色驀地紅了起來,然後才低聲道,“這被當的是個姑娘,今年不到十七,名喚雲想,而典當她的正是她的父親。”

    容玉的臉色卻當即沉了下去,這做父親的究竟要做什麽,居然要來典當女兒,若是活不下去找戶人家將她送去俯裏當個丫頭也還能活命,可偏偏跑到當鋪裏來做什麽,以為好玩嗎?

    還未見麵,容玉對這位還不曾見麵的客人就已經生了一層厭惡,再想想那位要被典當的大齡姑娘,卻更覺得荒唐,便生了要去見見這對父女的主意。

    巫知非就是想讓容玉給拿個主意,聽她要見見這對父女立刻差了夥計將人給領了過來。

    容玉這才見到這對父女,那要被典當的女子一臉慘白,隻餘下一雙深陷的眼睛格外猩紅,想來是不久之前剛剛哭過,她身形格外瘦削,看樣子迎風便倒,一身舊衣,有好些地方都破了,可看著精神倒還不差。

    再看向一旁的男子,就有些病態的樣子了,他佝僂著背,不時低咳兩聲,身上的衣衫卻分外狼狽,就連頭發也像許久未洗,隱隱散發著味道。

    容玉不由皺了皺眉頭,再去看向那個女兒。

    “這是我們店家夫人,也是可以做主的,你們有什麽要求就說罷”,巫知非看向兩人,又提醒道,“不過這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按照規矩來,若是想提些非分要求就別礙了我們夫人的眼。”

    那男子聽了立刻點頭稱是,而那女子卻始終神色淡淡,隻是兩隻眼睛眨了眨,偶爾滴下一滴淚來。

    見容玉點了點頭,那男子立刻點頭恭敬地說道,“夫人,啊不,老板,那個,老板娘,這……”

    這父親顯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容玉,正一臉局促的看向立在一旁的巫知非,巫知非便提醒她稱呼夫人即可。

    那父親立刻說道,“夫人,我們父女兩是從外鄉來的,本想來這裏找親戚討口飯吃,可誰知道親戚早搬走了,我們身無盤纏,又不會討飯,便想著將女兒我抵押換口/活命錢。”

    即使換銀子活命,那這活命的自然是這位父親大人了,可那女子呢,被典當了後該如何自處,容玉當即提出了這個問題,那男子一聽立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好半天才轉頭看向女子,女子收到視線,這才抬頭看向容玉。

    她神色平和,與男子完全不同的態度引起了容玉的興趣,她很想知道這個女子是怎麽說的。

    女子看了一眼容玉,然後低垂著眼皮斂了眼神,紅著眼圈淡淡道,“回夫人,我爹原想將我賣進大戶人家當丫頭,但我不願意,那地方進去容易出去難,我不想被束縛住,所以才不得已想到典當,我看夫人當鋪門口寫著牌子,‘當一切可當之物,敬一切可敬之心’,所以我想著將自己當了,給父親換了了活命銀子,也算盡了我當女兒的孝。”

    這話一說,容玉對這女子更是好奇,而且她居然識文斷字,似乎還能看懂他們那塊牌子上文字的意思,這樣一想便說道,“你說的不錯,隻要有價值的什物,便盡可以來當鋪典當,隻是你將自己當了來救你父親,你可想過你自己的處境?”

    聽到容玉問自己處境,這女子難得的咬了咬嘴唇,然後抬頭看向容玉,雖然神色裏還帶著不安,但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猶豫,“我想過,但我不能隻對自己自私,父親給了我命,我還給他罷了,雖然當了我,但我還能想辦法掙錢,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還了你們的當銀,但是被賣進大戶人家我就永遠沒有了自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