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驪姬,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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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芳園裏,笙歌漫漫。
    封柔和明崇禮尋到集芳園時,宴席已布置停當,主人家臨淄伯夫婦已泰然就坐,左下首席是尚書大人薛若燼,右下緊挨王廷君的位子空置。
    是晉江侯夫人羅氏與端福郡主趙綺節互為友鄰,與臨淄伯夫婦遙遙相對。
    封柔和明崇禮與緋衣和慕端差不多前後腳到的,接著進來的是慕方和洽洽。
    待到封柔入座,她發現一個問題,她上首竟然緊挨薛若燼。
    薛若燼瞅見封柔和明崇禮一起進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兀自喝悶酒,封柔隻覺晦氣的很,早知道晚進來一會兒,也不致這般尷尬。
    封棲和持盈一前一後進來,王廷君笑著招呼持盈過來坐,持盈依命挨著王廷君坐了,待瞥見與她相對的薛若燼時,持盈傻眼了。
    她剛才渾渾噩噩,居然坐了貴賓首席。
    這可要不得。
    持盈剛欲起身,臨淄伯扣手,示意她安心坐下。
    封棲的位子就挨著持盈,與他正對的是他大姐封柔,緊鄰他的是緋衣和慕端,緋衣對麵是慕方,洽洽這時候自是不在身邊,而是站在王廷君身側,隨時等待召喚。
    朱栩和封茂那二個淘氣鬼還沒來。
    察覺到持盈的局促,封棲的聲音不高不低,足夠在座所有人聽到,“安心坐下就是,你今兒代表的可是魏其候,理應坐在此處。”
    持盈抬腳踩了他一下,下方,封棲重重握了持盈手一下,你踩我腳,我就握你手,一樣的道理。
    持盈反手掐了他手心一下,封棲鬆手。
    “去看看,栩栩怎還未到?”
    王廷君一聲吩咐,洽洽下去了,臨走,瞥了慕方一眼,慕方恰好看過來,兩人少不得打一場眉眼官司,王廷君看在眼裏,隻做不見。
    “這年頭的丫鬟都不得了呢。”說話的是陰陽怪氣的趙綺節。
    羅氏一臉不痛快,她已經三令五申不準慕方和洽洽走得過近,奈何這小子鬼迷了心竅,就是聽不進去?
    趙綺節其實借著慕方和洽洽二人,暗指封棲和持盈。
    傅麗則生的女兒倒是不容小覷,是個厲害角色,得淮哥哥看重不說,就連那枚二十多年來從不離身的戒指也送了她,這不得不令趙綺節心生妒意。
    想當年,她向淮哥哥討要,他都沒給。
    才剛持盈進來時,粉麵含春,這二個小東西怕是幹了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她是過來人,未婚男女情至濃時,偷情是常有的事兒,封棲進來時一臉滿足,神清氣爽的樣子,少不得拿著丫頭用得得心應手,雖說二人極力掩飾,還是被她看出些破綻。
    譬如,持盈走路姿勢不對,雙腿疲軟,一副嬌弱不勝力的嫵媚樣,顯然還未緩過來,就匆匆趕來赴宴。
    這二個小孽畜,公然在臨淄伯府幹出這種下作事體,好不要臉!
    果然是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女兒!
    持盈顯然骨子裏似極了傅麗則,都是下作胚子,全都是以色侍人。
    趙綺節給了婢女春一個眼色,春不解其意,趙綺節惱她愚鈍,說:“春,你去迎下茂兒。”
    這讓她去哪裏迎?
    伯府那麽大。
    外麵那麽冷,春不情不願退了出去。
    羅氏一臉嫌惡,低罵:“真是典型的妖豔賤貨,連婢女的名字都那麽浪,可見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婢。”
    “你道是浪一個給我看?晉江侯可是有日子沒到你房中過夜了吧,陰陽失調,難怪變黃臉婆!”
    “有些人表麵清高,實則浪到了骨子裏,也就那老紈絝會把狗屎當香餑餑,誰個不知,大鄴眼力最不濟的就屬封澤那冤大頭。”
    “羅挹芳,我看你就是找死!”
    “趙綺節,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何況你一個過氣郡主,皇帝都換了三撥,你還真把自個兒當郡主了?試問你郡主的俸祿現在幾何?你的封地又在何處?少在我麵前充門麵了。”
    “你……”
    趙綺節臉色驟然一冷,要不是身在臨淄伯府,早都上手了。
    “阿沅姐姐活著的時候,你爭不過她,死了,你更沒有機會,你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
    “羅挹芳!”
    “本夫人的閨名也是你配叫的,恬不知恥!”
    那二個冤家對頭在下方一場口水戰,王廷君瞧得分明,對丈夫這個座次安排有些不認同。
    臨淄伯對此渾然不覺。
    他做人向來都是那四字:難得糊塗。
    趙綺節諷洽洽的話,到底還是進了持盈耳朵,持盈臉色煞白,暗怪封棲胡鬧,以致給趙綺節拿了錯處。
    封棲冷瞪向趙綺節,心道,我敬你是大伯母,原來你竟是這樣不堪的大伯母!
    這樣的伯母不要也罷。
    趙綺節和羅氏的一場針鋒相對,封棲一字不落全聽了去,隻覺得趙綺節無恥,聽羅氏意思,他母親王氏在世時,趙綺節少不得給他母親心裏添堵,心中對趙綺節再無敬意。
    席上眾人各懷心事,氣氛有些怪異。
    王廷君拿眼示意丈夫臨淄伯。
    臨淄伯對洪管家吩咐:“老洪,春澤樓的冠雲姑娘可曾請來?”
    洪管家說:“半個時辰前,已經到了,就等伯爺發話。”
    “好,那就請冠雲姑娘為諸位貴賓獻唱一曲。”
    洪管家領命下去了。
    少頃,檀板一響,下方的戲台上,巨幅帷幕徐徐開啟。
    煙霧繚繞間,一身披白紗衣的美麗女子隻手擒握琵琶,發梳飛仙髻,其上簪一朵趙粉,呈飛天姿態,緩緩降落簇簇競放的牡丹從中,纖纖細指輕撚慢攏,紅唇微啟,引頸高歌。
    豁然是一曲《牡丹仙子》。
    眾人齊齊望了過去。
    曲樂笙簧相伴,‘牡丹仙子’抱著琵琶向上方墩身一福:“小女子驪冠雲,今日獻醜了!”
    聽到驪冠雲三字,持盈手一抖,杯中茶傾灑,下意識望向封柔。
    “有沒燙到?”封棲握了持盈手查看。
    持盈搖頭,一雙明眸隻看同樣一臉震驚的封柔。
    “怎這般不小心?”
    手背都紅了,封棲吹了吹,持盈渾然不覺疼痛,繼而,看向戲台,持盈緩緩掀唇,唇角勾出一抹殘笑。
    原來是她!
    封柔雙眼就那樣死死的盯著台下的‘牡丹仙子’,雙拳握得死緊。
    驪姬!好久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