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七,你很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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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堂並沒有在南明世家逗留很久,事實上這個看似無所事事的燕堂散人並不輕閑,人世間有那麽多苦難不平,他又怎麽可能真的坐視不理。
    蔣司檀被燕堂引渡,投胎,臨走,蔣司檀還要待向持盈懺悔,贖罪。
    燕堂說,“在她還魂那刻,她便不記得你了,見與不見又有什麽意義。”
    蔣司檀隻得作罷,心裏對持盈依然感到抱歉。
    至於後少銘,蔣司檀最後還是決定不見的好,既然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了,她又何必苦苦糾纏。亦如燕堂說的,“做人切莫貪心,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的確給過你,這就足夠,你不能綁架他三生三世,這不現實,人死如燈滅,你們的故事早該劃上句話,穹廬裏本不該存在的東西已經被我清除,當然,
    大凡跟你有關的人和事,我都會抹去一切痕跡,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人死如燈滅。
    是呢,兩百年了,她怎麽就參不透呢。
    要麽說燕堂道法高深,隻因他這人活得簡單,活得恣意。
    蔣司檀不怪燕堂多事,反而很感激他的點化。
    誠然,送蔣司檀投胎的正是燕堂本人,也隻有他知道蔣司檀托生何處,而他並不打算將這事告訴後少銘,這樣會擾亂人間的正常秩序。
    持盈醒後,燕堂就一直守在魏其候府,因為,封棲的火毒遠遠要比持盈的離魂症麻煩的多。
    火毒雖然被持盈破了,但是火毒的後遺症不容小覷,伴著火毒被持盈冰係體質破解,持盈也會徹底淡出封棲的記憶,包括跟她有關的人和事都會隨之消失,這是十分殘忍的,也是燕堂不願看到的。
    封棲自打出了夢境,便長睡不醒,魏其候甘願折壽十年,為封棲點了長明燈十日,隻願求得封棲活下來。
    封棲傷得比持盈重,自然就比持盈醒的要晚,他是在十日後的一天淩晨醒的,屋內點滿了長明燈。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慎三驚喊。
    “小七。”
    封棲怔然偏頭看過來,那位滿頭華發的老者,正是他侯爺爹!
    記憶中,他侯爺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怎就一夜白了頭呢?到底因了什麽?
    封棲扶額,“我睡懵了。”
    “無事,你這一覺睡得比往常長了些,醒了便好。”他折壽十年,換回他兒一命,卻也值了。
    慎九鼻子有些酸。
    “去稟報長公主,就說小七醒了,讓她莫擔心。”慎九領命出去了。
    封棲覺得空氣中那股沉悶的氣氛似乎還在,可他又說不上是因了什麽,隻知道,他好像讓他侯爺爹擔心了。
    “我在哪兒?”
    “這裏是公子寢居,緣緣堂。”慎三跪在地上,難辭其咎。
    “侯爺,散人到了。”
    燕堂款款而來,封棲看到一襲絳袍的儒俊公子被鬼六迎了進來。
    封淮起身相迎,“多謝散人出手搭救犬子。”
    “侯爺客氣了,舉手之勞罷了,況侯爺為了令郎做到如此地步,燕堂欽佩之至。”
    “我前半生虧欠小七頗多,別說十年,二十年我也是不會眨下眼睛。”
    燕堂拱手,“侯爺雅量。”
    “公子現下覺得可有不適?”燕堂笑看向封棲。
    “我很好。”封棲眉頭微蹙。
    這人看著麵善的很。
    燕堂但笑不語,他開了天眼,引他和持盈共赴夢境,他們自然是見過的,封棲想不起他,也屬正常。
    “我來是問公子可願跟我回別有洞天?”
    “別有洞天?”那是什麽地方?
    燕堂還在誘哄:“想不想去?那裏鳥語花香,勝似人間仙境,主要與公子的身體有好處。”
    “……去不去?”他想說持盈去不去?已經到口邊的兩個字,就這麽卡殼了,封棲撓撓額頭。
    “爹說過,過了二月二,一切由你做主,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封淮長長舒了口氣,小七要是長睡不醒,他真要不顧彭竹安的情麵,將彭為安五馬分屍,挫骨揚灰,剁他兩隻毒爪子已經算是輕的了。
    封棲呆了一呆,點頭,說:“我跟你去。”
    燕堂滿意深笑。
    天剛麻麻亮,鐵衛來報:“侯爺,南明公和南平郡主的轎子已經到了府門。”
    “慎五!”
    “公子,很久不見。”
    封棲笑笑,確實呢。
    就聽他侯爺爹說:“南明公是爹多年好友,你昏睡這段期間,他每天散朝後都有來,南平郡主與你可是熟識呢,要不要見,都憑你一句話。”
    火毒太過陰損,彭竹安不無擔憂的說,即便小七日後醒了,反應可能也不及以前靈敏,彭竹安的意思,小七會變笨。
    隻要小七能活,管他聰明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
    封淮心中喟歎,封棲默了會兒,說:“我聽爹的。”
    到底是他侯爺爹的好友,南明公攜女就這樣輕車熟路來了緣緣堂,彼時,封棲正待更衣,然後,一隻黑不溜秋,像貓不像貓的醜家夥蹭了過來。
    在他身上東蹭蹭,西蹭蹭,還拿它那毛茸茸的尾巴拍打他腿。
    他怕那醜家夥身上有虱子。不想,一道清絕嗓音說:“就知道你毛病多,墨剛洗過澡,毛發也是重新梳理過的。”一襲藍裳女孩兒婷婷進來,順手接了慎三手中錦袍,幫他麻溜兒將衣裳穿上,係上玉帶,還幫他將披著長發梳理齊整,
    用銀色緞帶於身後縛著。
    “真醜。”
    “你在說豹子還是在說我?”她雙手叉腰,模樣凶悍的很,封棲有些怕她。
    封棲說:“我說的豹子。”她長得那麽好看,他眼又不瞎。
    聽他侯爺爹意思,他們之前很要好?怪道她在他麵前無所顧忌。
    “小七,你很不乖,怎麽就發燒了呢?”她伸手摸了摸他額頭,貌似放心了,她爹告訴她公子高燒不退,燒壞了腦子,擔心死她了。
    封棲衝她淡淡一笑,虛應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偷眼打量她。
    她很懂事,她爹一個眼神,她就明白她爹意思了,接過婢女手中拎著的甜點,當然還不忘給他嘴裏塞一塊。
    “好吃嗎?”
    “好吃。”
    貌似很久沒吃過了,挺懷念的,他就多吃了一塊兒,然後她貌似非常的開心,又貼心的給他和他侯爺爹斟茶。
    引得他侯爺爹讚不絕口:“還是持盈深得我心,熟知我的口味。”
    持盈?
    對,他剛剛好像就要說這兩個字的,可是,他為什麽要說這兩個字?他對她印象並不深,但是也不陌生。“公子今兒氣色看起來不錯,持盈,你陪公子說說話,我和侯爺有事談。”南明公笑嗬嗬的與他侯爺爹出去了,所有人都借口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