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與君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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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夕泠怔在原地,半晌方呐呐道:“揚,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風帝道:“我從未有像此刻這般確定過。”
她心裏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嚷著我願意,可她一想到對獨孤铖做出了什麽承諾,就無法點頭。半晌,強硬扭開視線道:“不行!”
風帝眸色微沉:“你對我無意?”
夕泠再次搖頭:“我知道你絕非背信棄義之人,若真有了孩子,那協議便無法作廢,我不能這麽做。”
風帝聽她這麽說,鬆了口氣,握了她的手道:“這件事,我會跟他談,你隻需告訴我,是否願意嫁我?”
顏夕泠看著他的眸子,那裏如同一片幽深的湖泊,完完全全將她吸了進去。她不由自主道:“我怎會不願意?我若不願意,怎會撒那樣一個謊言,可是……”
她話音未落已經被風帝抱進了懷裏,鼻翼隱約嗅到淺淡的花香。
四周的花像是在一刹那間悉數綻放,美到極致。
她微微抬眸,看到風帝唇畔溢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來。
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笑。如濃烈的酒,淺淺淡淡,卻如斯醉人。
不知怎麽,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那時,他躺在洞外,滿臉血汙,狼狽不堪,一身白衣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慌亂地把他拖到洞內,一點點洗去他眉眼間的血跡,看到了他真正的模樣,然後驚為天人。
那時,也不過僅僅是訝異於他的樣貌。
而後他醒來,甫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帶著滿滿的不耐煩,和她想象中大相徑庭。
她想,這人的性子怎地這般古怪,對救命恩人也這般不客氣,可也不過是一時憤憤然罷了。她猜想受了這麽重的傷,他必然心情不好,是以也並未煩他,徑直離開。
腦袋砸到地麵的時候,她不無自嘲地想,她大概是要在地上一直躺到獨孤铖回來了,卻沒想到風帝並未對她置之不理。
那是她第一次對這個人的外冷內熱有了淺顯的認知。
後來,他的玩笑隨意,他的不羈狂傲,他的強大自負,乃至無意中流露出的體貼細致,不知不覺地吸引了她,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仿佛有一種無形中的魔力一般。
既然無法躲,那便不躲了吧。
她既然跟了他來,不就是想要一個結果嗎?
如今心願既遂,她何必想那麽多?
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想到這裏,她微微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在風帝不解的目光中,抬腳貼上他的唇。
風帝眸色沉沉,在她離開時,卻把她又重新拉了回去,吻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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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帝終究沒能改變獨孤铖的決定。
他肯延緩千年,本就已是仁至義盡,又怎會再給他們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隻能暗自決定,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孩子。
可情至深時,此事卻非他所能控製。
眼看夕泠的腹部隆起,他心中擔憂愈來愈盛。
夕泠自己倒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一般,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張羅著孩子出生後的事宜,給他親手縫製衣衫,由於不知男女,便備了兩份,男女都有。
做得累了,她伸了個懶腰,抬眼看到斜倚在冷霜樹的風帝,眉心微動。
陽光從灑在他交疊的雙手上,也落在他眉間揮之不去的鬱結上。
夕泠上前半蹲下身,替他撫了撫眉頭,柔聲道:“揚,我們還有千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教導他……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和你一般強大且心智堅定之人,不會淪為獨孤铖的棋子。”
風帝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他不擔心孩子日後如何,他隻怕她到時難以忍受分離之苦。
“揚,當初我擅自做了那個決定,乃至今日如此被動,你是否怨我?”夕泠的聲音忽然響在耳畔,拉回了風帝的神思。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你是為了救我,我又怎會怨你?更何況,若無你,我或許早就死在了那個時候,怎會有今日的幸福?”
她輕撫腹部,語音低沉:“若非我,獨孤铖也不會記恨上你,歸根結底都是我的錯。”
風帝輕敲了她腦門一下,略有些無奈的語氣:“你這個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麽?若這樣說,我豈非還壞了你的姻緣,讓你落入今日這般境地,難以衣食無憂不說,還整日戰戰兢兢?你可曾怪我分毫?”
夕泠這才一笑:“是了,我糊塗了。”
兩人並肩躺到冷霜樹下,陽光在他們麵上撒下斑駁的光點。
半晌,風帝輕聲道:“夕泠,隻要你別離開我,我便能承受得起任何失去。”
夕泠身體微顫,低聲道:“不會的。”
可背對著他的眼中,卻緩慢有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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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出生後,夕泠身體便越來越差,起初風帝以為是受了寒,可喝了許多藥總不見好後,才從漣漪過其他人口中問出真正的原因——蓮漪國女子體質特殊,所孕育的孩子會完美繼承父母的優點,但孩子越強,母體越弱。
“你為何不告訴我實情?”自相識以來,夕泠第一次見風帝動怒至此,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他躲開,她咬唇道,“那時我已經懷了他,怎舍得不要他?”
“若我早知他會害你變成這樣,我絕不會讓他出生!”風帝握拳,麵如寒冰。
夕泠沉沉歎了口氣:“揚,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他遲早都會出生。”
“我們可以不要孩子。”
“可我想要和你有一個孩子啊。”夕泠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背,察覺他想掙紮,語氣不由帶了些委屈的意味,“揚,你生我的氣了是嗎?你討厭我了?不想要我了?”
風帝於是不敢再動,努力緩和情緒半晌,才扭轉身子抱住她,雖盡力想要裝作正常,眸色卻怎麽都軟化不下來。隻要一想到她會離開自己,風帝就忍不住想要動怒。“我在氣什麽擔心什麽,你心如明鏡,怎會不清楚?”
夕泠在他懷中埋下頭:“我清楚。可是,揚,我也怕你會再次麵臨一次那樣的境遇,以後有風兒幫你,怎麽都比之前好吧。”
“可他終究……”
夕泠搖搖頭:“血濃於水,即便風兒終究要離開風澈穀,可他仍舊是我們的孩子啊,我們教給他的東西,他都會記在心中。他是那麽好的一個孩子。若獨孤铖日後心願達成,風兒或許還能回到你身邊……”
“他回不回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風帝忍不住打斷她,言語惡劣。這一生,他從未怕過什麽事情,可此刻他卻由內而外生出一股恐懼來。他怕再也見不到她,怕日後上天入地,終是再也無處尋她的蹤跡,而他獨自一人存活於世。
“我何嚐不想一直陪著你,永遠也不離開,可命本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啊。”夕泠抱緊他,淚從眼中落下。從她嫁給風帝那日起,那份協議便成為了他們共同的責任,他們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她不能,也不願風帝成為一個背信棄義之人。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風帝緊緊抱著她,像是想要將她融進骨血裏。
此後,風帝在世間遍尋能夠續命之法,五湖四海,能找到的地方都找過,能問的人也都問過了,什麽辦法都用過,但收效甚微。
三百年後,顏夕泠還是在風帝懷中停止了呼吸。
似乎怕他無法釋懷,夕泠臨終前,要他不要去找她,她說她會無牽無掛地跨過奈何橋,不會等他。
風帝不信,大鬧鬼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卻仍未能帶回顏夕泠的魂魄後,方明白她的決絕。
那一天,風帝悲聲震動三界,聞者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