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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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靖盧靖盧靖!”陸丹青跑到盧靖房門口敲門,“盧——”

    房門忽然打開,陸丹青差點一拳垂在盧靖身上,好在及時止住了力道,卻反而被盧靖一把抓住了手往裏麵拉去。

    你預料之中的投懷送抱並沒有發生,陸丹青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帶著幾分調笑地吊著眼尾看他。

    “……”

    盧靖幹咳一聲,側身讓開一條道:“進來吧。”

    陸丹青走進去,盧靖關上門,轉身看向他:“有什麽事?”

    陸丹青在木質的圓桌邊坐下,開門見山道:“盧靖,我想問你關於京城鬧妖怪的事。”

    盧靖坐到他對麵,倒了杯溫熱的花茶放到陸丹青手邊,“先喝一口潤潤嗓子。”

    陸丹青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盧靖撐著下巴看他,問:“怎麽突然問起京城的事情?”

    “師兄說師父在京城捉妖,我有些擔心他。”

    陸丹青故作憂愁。

    事實上,他並不怎麽擔心,也不是因為好奇。隻是前些天陸丹青擼著小茶,忽然想到這既然是個修真位麵,有妖有仙,仙他不敢動——而且貌似也沒見過,那麽妖倒是可以下手試試,精怪非人類的身份避免了很多法則上的麻煩。

    “你之前和那隻妖怪麵對麵過麽?他到底是什麽路數?”

    盧靖微微皺眉,他回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是隻烏鴉精……其實我隻見過他一次,就那一次,差點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丹青說:“師兄說那是隻異變了的烏鴉精,可對人來說,妖怪本身不就是異變嗎?”

    盧靖眉梢一揚:“異變麽……確實,那隻烏鴉比起其他妖怪來是有些奇怪。他身上的氣息和別的妖怪不太一樣,你知道的,妖怪即便幻化成人形,除非附在人身上,但凡有些修為的都發現得了。但是那隻烏鴉很厲害,若不是當場撞見他吃人,師父甚至都發現不了他是妖怪。”

    “吃人?”陸丹青瞪圓了眼,“怎、怎麽吃?”

    “那隻烏鴉將翅膀展開……他維持著人形,背後伸出一對翅膀,說實話,我現在仍然記得那副場景。”盧靖說,扯動著麵部肌肉露出一個僵硬的笑,“那對翅膀把一個人包了進去,等再展開的時候,那個人就不見了,隻剩下一大捧粉末灑落在地上。”

    陸丹青仔細地聽著,眉頭越擰越緊,隨即追問道:“什麽樣的翅膀?”

    “什麽樣?”盧靖一愣,“就是……和普通的烏鴉沒什麽差別,但是大得多,也黑得多。”

    這說了基本和沒說一樣,陸丹青沉默下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盯著桌上的茶杯看得出神。

    原本還想著京城之行能去就去不能去也無所謂,但現在看來,卻是非去不可了。

    盧靖摸摸他的臉,抬起他的下巴讓陸丹青看著自己,問道:“你想去京城?”

    陸丹青點頭。

    “方霽白不同意吧?”

    陸丹青眯眼,輕哼了一聲道:“我要做什麽還用不著他來同意,隻是不想爹和娘擔心而已,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盧靖笑起來,其實他也不喜歡方霽白處處限著陸丹青,個人情感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因為陸丹青已經成年了,他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和自由,方霽白又算哪顆蔥,憑什麽這不讓那不讓的。

    “行,那我陪你去。”

    盧靖說。

    陸丹青笑問:“他們都說京城很危險,你不怕我出事?”

    盧靖神色淡淡:“有我在,怕什麽。”

    “這還差不多。”

    陸丹青笑,他知道盧靖會是這樣的反應,方霽白是看著他長大的,即便是現在長大了也依然習慣性地照顧他,家長一樣無微不至;盧靖則和方霽白將他隔離於危險之外不同,他更傾向於盡量去滿足陸丹青的需求,同時保證他的安全。

    陸丹青笑得眉眼彎彎,那乖巧的小模樣盧靖看得心癢難耐,他舔了舔嘴唇,站起身來,隔著小圓桌去扯他的領子。

    陸丹青被盧靖的力道帶得往前傾身,他兩手按住桌子,“幹什麽?”

    兩人中間隔著圓桌,盧靖嫌姿勢難受,幹脆單膝跪上了桌,低下頭與陸丹青額頭相抵,近在咫尺的黑眸裏暗潮湧動。

    “幹我,怎麽樣?”

    盧靖說,聲音低啞。

    陸丹青故作矜持:“不行。”

    “為什麽?”

    陸丹青理直氣壯:“我不想負責。”

    “……”

    盧靖一口老血梗在喉頭。

    “那方霽白呢?你不想對我負責,卻說要娶他?!”

    陸丹青眨眨眼:“師兄——他不一樣。”

    盧靖咬牙切齒:“哪裏不一樣?”

    陸丹青笑而不語,方霽白這不是還沒吃到手嘛,當然得多費些心思。

    他作勢要後退,卻被盧靖加大力道往前扯了一把,緊接著就聽見他說:“我不要你負責。”

    陸丹青歪頭。

    盧靖輕吻了下他帶笑的桃花眼,心裏暗道一聲冤家,明明是個心性未定愛玩愛鬧的孩子,明知道這樣不會有什麽結果,卻還是忍不住縱容著他胡來。

    他深吸了口氣,說:“我不要你負責,隻要你……喜歡就好。”

    陸丹青仰頭去親他,盧靖捉住他的唇,舌尖細細地描繪著他的唇形。

    “那你……喜歡嗎?丹青,喜不喜歡艸我?”

    陸丹青沒有回答,他將盧靖壓倒在桌上,堅硬的桌沿硌得盧靖腰後生疼,他不適地往後挪了挪身子,兩腿自覺地纏上陸丹青的腰。

    ……

    呻.吟迷亂之際,盧靖轉頭看見窗戶紙上映著的兩人交纏著的影子,不由笑道:“你……唔,你說……如果……啊……方霽白在外麵……嗯……會,怎麽樣?”

    陸丹青順著他的目光瞥了眼窗戶,漫不經心道:“能怎麽樣,叫他進來一起看你發/騷?”

    但話說回來,他剛才來找盧靖的時候還早,這會兒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方霽白若是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他……

    正想著,冷不丁被盧靖咬了口脖子,低頭就見他滿麵潮紅,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火焰一般灼灼地看著他。

    “這種時候不許想他!”

    陸丹青:“……明明是你先提他的。”

    盧靖抿緊唇,扭過頭催促道:“快進來——唔……”

    ……

    建設完社會主義後,陸丹青草草清潔了後便穿上衣服要走,盧靖拉住他的袖子,聲音沙啞:“不洗個澡?”

    “怎麽洗,叫兩桶水來你屋裏?”陸丹青斜睨了他一眼,“隔天非得鬧得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不可。”

    盧靖有些不甘,但到底不敢逼他,默默地收回手。

    陸丹青係上腰帶,又理了理衣領,轉頭時瞥見桌上的水壺,像是想起了什麽,笑說:“明天給你拿個新的來。”

    盧靖一愣,有些遲鈍地轉頭看了眼水壺,以及地上撒得到處都是的濕濡的花瓣草葉,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尖尖的壺嘴曾經插進過哪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畢竟是陸府的客房,潤滑劑那種東西自然是不可能有的,隻能由花茶代勞了。

    陸丹青穿好衣服離開,走過前廳卻看見方霽白低著頭倚在大門邊,手裏握著劍。

    聽見聲響,方霽白轉頭看向他,有些僵硬地站直了身子,低聲道:“出來了。”

    陸丹青神色自然:“嗯,有什麽事?”

    方霽白說:“沒,沒有,沒什麽,就是找不到你,就,四處轉轉。”

    陸丹青問:“在這兒站多久了?”

    “沒多久。”

    “怎麽不過去?”

    方霽白勉強露出一個笑,說:“沒什麽,我在這裏等就可以。”

    陸丹青哦了一聲,又說:“對了,過幾天我和盧靖要去京城找師父。”

    方霽白頓了頓,說:“那我——我也去。”

    “行。很晚了,師兄早點回房休息吧。”

    陸丹青說,掠過他走出門。

    這時候有下人抬著水匆匆走來,和方霽白打了聲招呼,方霽白也沒理,兀自盯著盧靖尚亮著燭光的屋子發著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轉身匆匆追上陸丹青的腳步。

    “小師弟。”

    “嗯?”

    “你……為什麽要喜歡他?”

    “盧靖挺好的。”

    “那我呢……?”方霽白張了張嘴,聲音苦澀,“我不好麽?”

    “師兄自然也很好。”陸丹青聲音溫柔,腳步卻是未放慢半分,也沒有轉頭,“但我才十七歲,剛剛成年,我不喜歡過早地被束縛住,明白嗎,師兄?”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到了陸丹青院子門口。

    陸丹青轉身要和方霽白告別,卻被他拉住了手,方霽白摸摸他的頭發,低聲說:“對不起,是師兄不好,不該像對孩子一樣處處管你。”

    陸丹青沒有說話。

    “我會改的,小師弟,所有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會去改。”方霽白說,“所以,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說到後麵時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近懇求的語氣讓陸丹青忍不住心疼,軟聲說:“沒有,我沒有討厭師兄。”

    方霽白垂下頭,陸丹青抬手抱了抱他,說:“真的,我——”

    話未說完就被方霽白吻住了,金毛係的大師兄搖著尾巴可憐兮兮地求安慰,陸丹青自然不遺餘力順毛到底,結果冷不丁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咳嗽,方霽白嚇了一跳,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震了一下,迅速從陸丹青懷裏退開。

    陸夫人又是一聲咳嗽。

    方霽白被她狀似和顏悅色的目光打量著,羞赧的薄紅直蔓延到耳根,陸丹青把幾乎快要原地烤熟的方霽白拉到身後,姿態坦然道,“娘,您怎麽來了?”

    雖然陸夫人平時以寬容的姿態為兒子挑著兒媳婦兒,但事到臨頭,眼看著自家的寶貝疙瘩被人抱著,心裏還是不怎麽舒服,便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霽白,你比阿青年紀大,也該比他懂事些,別在外麵就摟摟抱抱的,注意點影響。”

    方霽白更慌了,囁嚅著道歉,陸丹青趕忙打圓場,說:“下次不會了,娘,師兄麵皮薄,你少說幾句。”

    見兒子胳膊肘往外拐,陸夫人頓時更不高興了,陸丹青連忙鬆開方霽白的手讓他自個兒先回去,然後上前攙著陸夫人的手臂,甜言蜜語地哄道:“娘,我送您回房間,外麵多冷啊,您怎麽穿這麽點就出來了。”

    陸丹青絮絮叨叨地轉移陸夫人的注意力,兩人相攜著走遠了,方霽白摸摸鼻子,想起陸丹青方才的維護心裏又有些小甜蜜。他想等陸丹青回來,結果在原地蹭了半天地板也不見人影,隻好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了。

    ******

    在家裏住了幾天,陸丹青和父母提了要去京城的事情,以要去接師父一起回家為理由,加上有盧靖和方霽白隨行,二老倒也放心,叮囑了幾句便放行了。

    陸丹青下山時是騎馬,而這次因為有方霽白在,所以是禦劍飛過去的。陸丹青還是第一次嚐試這種方法,他不像惡魔那樣有翅膀,遠距離時通常用的是瞬間移動,很少有這樣飛在空中的經曆。

    陸怪物看著頭頂仿佛觸手可及的白雲,心裏有些癢癢,他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進階成惡魔?

    不知道……等殺了一隻惡魔吃掉後可不可以?

    到達京城後,他們先找了處客棧住下,然後方霽白用靈鏡聯係曲舒景。

    但是沒能聯係上。

    當聽到方霽白說另一邊沒有回應的時候,陸丹青心下一沉。

    方霽白安慰他:“也許是師父在練功沒顧得上,先休息吧,明天再試試。”

    陸丹青點點頭。

    吃完午飯回到房間,陸丹青把魏燃和小茶叫出來。

    “大人?”

    修真位麵對於魔寵的氣息同樣敏感,魏燃和小茶都附在了動物身上才敢現身。小茶是隻兔子,魏燃則是隻不知道什麽種類的鷹隼,身體是青灰色,翅膀卻是漂亮的黑棕交織,光亮水滑,分外威風。

    “小茶,找一找曲舒景在哪裏。”

    小茶雖屬於觀賞性魔寵,但既然能活到今天,雖然作戰實力不行,藏匿和偽裝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相應的,追蹤的能力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魏燃。”

    陸丹青抬起手臂,魏燃扇了扇翅膀,飛到他手臂上站著。

    “在京城裏麵和周遭都轉轉,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魏燃說:“您是覺得……有高等魔域生物麽?”

    陸丹青點頭,“在縉雲的時候離得遠還不覺得,結果來了京城一進城門感覺就強烈不少。但不知道對方是隱藏了部分力量還是本身就不強大,也許沒有惡魔這麽高階,但至少與我旗鼓相當。”

    魏燃劈啪拍了下翅膀,有些焦躁不安,“大人,這太危險了,您沒有實戰的經驗。”

    陸丹青不置可否:“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之前被佐翼保護得很好,但這和捧殺是一個道理,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佐翼的羽翼之下,有些力量總得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足夠安心。

    “魏燃,”陸丹青用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你知不知道惡魔都是怎麽來的?是天生還是進化?”

    “惡魔不是人類,他們沒有繁殖能力,天生的很少,死一個少一個,大部分都是進化。”魏燃說,“像翼大人便是天生的,自有其得天獨厚的天賦優勢,所以他的力量在幾位惡魔裏可以說是頂尖,甚至還會有某種天賦的特殊的能力。基本上所有天生的惡魔都會有,這是他們保命的最大底牌,所以通常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樣子……”陸丹青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那麽,要怎麽才能進化成惡魔?”

    魏燃轉頭看向他,鷹隼黑而圓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機敏和凶猛。

    他說:“您若殺了一隻惡魔,就能夠獲得他所有的力量,並且取代他的位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