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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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被陸丹青留在宅子裏守著,魏燃則在小樹林周圍布下結界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免得動靜太大驚擾了別人。
那隻鳥人離開後陸丹青滿身血汙地走了出來,魏燃忙上前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您——”
“我沒事。”
“……是。”
魏燃垂下頭,放慢了腳步,稍稍落後他些走著。
陸丹青懨懨地走了半天,周圍黑燈瞎火的,隻覺得累得不行。恨不能一屁股坐下來休息,記得剛才抓著那鳥人過來的時候好像也沒這麽累啊……
“大人……”
後麵的魏燃小心翼翼地開口:“您為什麽不瞬間移動回去?”
陸丹青:“……”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的!
被自己蠢到失語,陸丹青哼了一聲,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忘了,隻當沒聽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魏燃摸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小茶化作原形蹲坐在房簷處,占據高地居高臨下地監控著一切。直到陸丹青的身影忽然出現,狐小茶眼睛一亮,縱身一躍便跳了下去,輕巧柔軟的身姿在落地的刹那變回人形,向陸丹青迎了上去。
狐小茶的人形是個美豔動人的長相,一雙柔媚的狐狸眼在看到陸丹青一身血的時候就迅速地蒙上了一層水霧,他要哭不哭地看著陸丹青,眼裏含著一包淚,看起來好不可憐。
“丹青大人——”
陸丹青本來心情不太好不想理人,但狐小茶就這麽可憐巴巴地瞅著他,搞得他一陣無奈,摸摸他的頭道:“哭什麽,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狐小茶神情難過地看著他,頭頂忽然冒出兩個獸形耳朵來,絨毛細小柔順,在微風中一顫一顫的。
他看著陸丹青,兩隻狐狸耳朵往下一趴。
陸丹青忍不住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尖。狐小茶舒服地眯起眼,順勢在他手掌上蹭了幾下。
一邊蹭還一邊挑釁一樣的斜眼去看魏燃,就差沒把尾巴翹天上去了。
魏燃抿唇,麵無表情道:“大人,您的傷該處理一下了。”
陸丹青其實傷得不重,隻是血流得多看著嚇人而已,隻有肩胛骨地方的幾個刺破了血肉凹陷下去的指印比較嚴重,連帶著骨頭都變了形;後背上還有道爪子一樣的抓痕,血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魏燃跪坐在他身後,嘴裏冒出一段晦澀難懂的符文,繼而抬手,瘦削而蒼白的指尖自血痕上輕輕劃過。緊接著便見那裂開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陸丹青隻覺得一陣酥麻癢意,他費力地扭頭,看見魏燃正貼在他背後,舌頭輕輕地舔舐著他的傷口。
陸丹青感到有些怪異:“……你幹嘛?”
“療傷。”魏燃低聲道。
陸丹青這才想起來魏燃的原形是蠱鹮,雖然賊雞兒醜,但身形巨大,翅膀有力,且獠牙長而尖,毒液帶有毒性,唾液也像蝙蝠一樣有麻醉的功能,若真要用原形打起來,相信蠱鹮在排行榜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不過,現在誰還用原形打架呢?而且還是這麽醜的原形。
陸怪物輕輕哼了一聲,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後背麻麻的,像是有成百上千隻螞蟻在上麵爬,但疼痛倒是真減輕了不少。
……好吧,醜歸醜,到底還是有點用。
魏燃嚐到了血腥味,他閉上眼,一一吻過陸丹青背後的傷痕。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狐小茶尖銳地叫了一聲。陸丹青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手:“小茶,過來。”
狐小茶跳進他懷裏蹲下,衝後麵的魏燃齜牙咧嘴地咆哮。
“小茶。”陸丹青警告地點點他的額頭,“乖一點。”
魏燃短促地笑了一聲,從陸丹青背後伸手去摸狐小茶。兩人緊貼在一起,魏燃伸手的動作就像是在抱住他一樣。
“小茶總是這麽精力旺盛。”
魏燃柔聲說,捏了一下狐小茶後頸的軟肉,惹得他一下子炸了毛,茂密柔軟的白毛根根炸起,讓狐小茶一下子就變成了刺蝟小茶。
陸丹青若有所感,回頭去看魏燃,卻差點和他直接親上。
這距離近的過分了,陸丹青不退不避,兩人幾乎是鼻尖相抵的狀態。魏燃喉結微動,他垂下眼,微微偏了偏頭,順勢親了下陸丹青的唇。
陸怪物眼睛一眯,捏住他的下巴,舌頭順著他開闔著的薄唇中探了進去。
狐小茶被迫擠開,他跳到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陸丹青推著魏燃的肩膀把他壓倒在地,氣得差點沒一撅蹄子昏過去。
魏燃的反應很生澀,全程被陸丹青勾著舌頭吮吻□□,呼吸聲愈發急促起來,搭在陸丹青腰間的手無意識地來回摩挲著,意亂情迷之間隻覺得渾身燥熱,努力挺起上半身挨近他。
狐小茶在糾結要不要變回人形,卻又怕到時候倆人顧著親沒空理他,那真是無比尷尬了。
“大人——唔——!”
魏燃聲音低啞,陸丹青用膝蓋分開他的雙腿頂了進去,在某處不可描述不輕不重地碾了一下,便聽魏燃的聲音猛地變了調。
陸丹青輕笑了一聲,慢吞吞地直起身子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外衣披上。
魏燃一愣,隨後也要跟著起來,卻被陸丹青一腳踏在胸口踩在了地上。
“丹青……大人……”
他原本隻叫了陸丹青的名字,卻又在他冷淡的注視下加上了敬稱,方才的熱度逐漸褪去,陸丹青神色不變的模樣令他蒼白了麵色,手腳冰涼。
“魏燃,”陸丹青說,“知道主仆契約的由來麽?”
魏燃怔怔地仰頭望著他。
根據書本記載,所謂的主仆契約在最開始其實是用於愛侶之間,目的是為了保證另一方的忠誠。而後來,這契約被某個惡魔私自篡改了符文,成為主仆契約,並且哄騙著另一半簽訂契約,束縛了他——又或者說,是將他變為了供自己驅使的奴隸。
再後來,主仆契約幾經修改,原本還需要經過雙方進行協商交易達成一致同意才能夠訂立的契約,慢慢地演變成了契約者單方麵的壓榨,隻要力量足夠強大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當然,地獄裏本就沒有什麽公平和規則可言,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
魏燃低下頭,說:“知道。”
陸丹青鬆開腿,魏燃有些僵硬地爬起來,跪在他腳邊。
“地獄深淵不是人間。它的標簽是弱肉強食和利益至上,那裏從不存在感情這種東西,明白嗎?”
魏燃抿唇不語。
陸丹青俯下/身,摸摸他的頭。
“你跟在我身邊很久了,魏燃,所以我才和你說這些。”他溫聲說,“感情很危險,它會讓你失去控製,甚至是迷失自己。這很危險,知道嗎?”
他反複著危險二字,循循善誘,帶著勸誡。
魏燃沉默,他並不認為自己迷失了什麽,正相反,正是陸丹青才讓他找到了自己。但魏燃知道他不能再和陸丹青表露更多,否則隻會將他推得更遠。所以他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丹青滿意地直起身子,他居然把一朵養壞了的花骨朵教育了回來!在這一刻,陸·人民教師·丹青簡直感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和聖光的照耀!
“我知道你也有一些生理需求,”陸丹青善解人意地說,“說起來,你總是跟著我,也沒見你出去放鬆過。要不,我給你在這兒找幾個人?又或者是小茶,嗯,小——”
他轉頭要去找小茶,卻見狐小茶一躍而起變作人形,憤怒地衝他揮舞著手臂:“不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會吐的!!我一定會吐的!!”說完還做了個嘔吐的姿勢以表決心。
陸丹青:“……”
魏燃麵無表情。
他深吸了口氣,平靜道:“不用了,跟著您就很好。如果……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個人,我也隻希望是您。”
“emmmm……”陸丹青回想了一下自己建設社會主義的行程表,有些為難,“也不是不行,不過還是等我有時間再說吧。”
說完,他瞥了眼對方依舊精神充沛的下身,體貼道:“不過,這個我還是可以現在就幫你解決的。”
感覺到陸丹青的視線聚焦在某處,魏燃不自覺地舔舔嘴唇,小茶愕然地瞪圓了眼,眼看著陸丹青就要解開魏燃的衣帶,頓時也顧不上許多,胡亂給自己擼了幾把,然後衝上前興奮地對陸丹青說:“我我我!還有我!!”就差沒把嘴唇懟他臉上了。
陸怪物:“……”
雖然對魔仆還是一視同仁的好,不過兩個一起的話,好像又有些累。
陸丹青頓時感到索然無味起來,他撇撇嘴,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累了,你們倆做葫蘆娃去。”
然後小茶和魏燃就被他一手一個提溜著扔到了門外。
“……”
“……”
魏燃:“打架吧。”
狐小茶一梗脖子:“打就打!”
……
陸丹青在曲舒景房裏的桌上趴著休息了一會兒,隔天早上方霽白就急哄哄地來和他換班了,催著他去睡覺。
陸怪物打著哈欠應了一聲,他是真困了,直接一覺睡到了中午。
之後盧靖來叫他起床,陸丹青迷糊著坐起來,哈欠連天。
盧靖順了順他的頭發,說:“丹青,曲師伯醒了。”
陸丹青的哈欠一下子憋了回去,他作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說:“師父醒了?真的?!”
“當然是真的。”盧靖說,“先穿了衣服再——喂!穿了衣服再出去!外麵冷!喂!陸丹青!!!”
陸丹青穿著裏衣一溜煙跑了,盧靖無奈地歎了口氣,從衣櫃裏拿了件厚實的狐裘披風。合上衣櫃門時無意間瞥見窗外的樹上站著隻形容淒慘的老鷹一類的大鳥,翅膀上的毛禿嚕了一大片,露出淡粉色的嫩肉,脖子上也有咬出來的血痕,活像是被百來隻雄鷹給輪過一樣。
盧靖被自己的比喻給逗笑了,也沒有多想,轉身追著陸丹青跑了出去。
他去到曲舒景房間,陸丹青已經和曲舒景一起賴在了床上,被他環著腰身抱住。
盧靖頓住腳步,心裏有些不舒服,但轉念一想,曲舒景好歹可以說是把陸丹青養大的,親密些倒也不奇怪,便沒說什麽,走了過去。
“曲師伯。”
“嗯。”
曲舒景淡淡地應了一聲,動作自然的接過他手裏的披風給陸丹青披上,密不透風地裹了個嚴實後接著抱住。
盧靖心裏的怪異感愈發濃厚,曲舒景在陸丹青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惹得他直笑,靠在曲舒景身上瞪他:“快出去啦,我和師父有話要說。”似乎是因為心情好,連說話的聲調都是上揚的,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盧靖臉上是慣常的漫不經心的笑意,見曲舒景在看他,也不避諱,上前摸了摸陸丹青的臉,說:“好,那你一會兒要趕緊出來吃午飯,很晚了。”
“知道了,你怎麽跟師兄一樣囉嗦。”陸丹青不滿地嘟囔。
盧靖給氣笑了,伸手去捏他的臉頰:“小壞蛋,我還不是怕你胃又——”
陸丹青不高興地瞪眼,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曲舒景卻神色一冷,一下子便將他的手揮開了。
他力道不小,與盧靖手臂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陸丹青一愣,懵懵地回頭看了看曲舒景,又看了看盧靖,還是說:“盧靖,你先出去吧,我和師父說會兒話。”
他明顯的偏袒讓盧靖又是委屈又是生氣,固執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緊抿著唇看他,像是不要個公道決不罷休一樣。
“盧靖——”
陸丹青想要起身,卻被曲舒景拉住了手腕。
“出去。”
曲舒景冷聲道。
盧靖挑眉一笑,一貫的輕佻散漫,眼底卻是冷凝一片。
“憑什麽?就憑你是他師父?曲舒景,我和陸丹青上床的時候,你可不知道還在哪片林子裏昏著呢。”
話裏濃濃的諷刺和嘲弄幾乎快要溢出來。
盧靖幼稚的示威令曲舒景神色一凜,握著陸丹青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緊盯著他的眼裏沒有半點光亮,漆黑蒼茫得如同荒野。
“阿青,他說的是真的?”
陸丹青:“……”
他點頭。
“是真的,師父。”
盧靖誌得意滿地走了。
出了門,他看見方霽白站在院子裏的池邊看魚。
盧靖想了想,朝他走過去。
方霽白與他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本著為人的禮貌還是不冷不熱地問了句:“有事?”
盧靖開門見山:
“方霽白,我覺得你師父對丹青的態度很不對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