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好人婁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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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日,我們來到了一個叫做望山的小縣城。
這是一個貧困縣,貧困到哪個地步呢?即使你跟那裏的村民說上學免費,他們也不會將孩子往學校裏麵送。
雖然上學免費,但是孩子得吃,得喝,得穿啊。
那還不如上山放牛去,至少,賣了牛可以養活人。
因此,當你開車穿村而過的時候,你幾乎可以看到整個村的小孩——他們都在馬路邊,田埂上放牛。
進了望山縣城之後,我將車停在了老街的巷道邊,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藏龍道人那幫人晚點發現車子,給我們足夠多的出川時間。
事實上,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很餓了,不過,飯可以晚點吃,車票一定要早早的買,因為像這樣的小縣城,長途車一般一天隻有一趟,錯過了今天的車,就隻能明天請早了。
買好車票之後,我們在路邊小吃店裏吃湯粉,開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發花白,一隻手又短又粗,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做農活給磨的,另一聽衣袖卻是空空蕩蕩,也因為老板身體不方便,粉煮好了都是客人自己端。
我端粉的時候發現店麵一角放有一個神龕,神龕裏供有一尊木像,依稀看上去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我搖了搖腦袋心說我這是怎麽人,人家供的是神,哪有神是我能見到的啊!
但是,我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道:“老板,你供的這是什麽神啊?”
老板看了我一眼道:“小夥子,你是從外地來的吧!”
我點頭。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神,比方說福建,廣東地區供的媽祖,內地人卻多不認識,你問媽祖是誰?別人自然知道你是外地人了,東北人就更奇葩了,他們有“出馬”“請神”之說,每個人家裏供的神像都不一樣,那也正常得很。
老板原本神光灰暗,但是看向神龕之後,眼中漸漸地有了光彩:“他不是神,而是一位入世的高人,姓婁諱其水,他老人家是活菩薩下凡呀,在望山縣,每十個人,就有一個人受過他老人家的恩惠,我跟你這麽說吧, 如果不是婁老爺子,我哪有機會在這裏開粉店,吃飽穿暖還有遮風擋地的地方啊,二十年前就屍骨寒透了,他老人如閑雲野鶴,來去無蹤,我即使想要報答他的恩情也 無處去尋,所以就在店裏供了他的神像,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爐香,當是報答他的恩德了!”
聽到這裏,我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再看神龕中的人像,你還別說,從某種程度來說,與婁其水真有幾分相似,不過因為雕刻師的水平問題,我沒有一眼認出。
此時的我,都感覺不到湯碗燙手了,看著老板道:“我倒想聽聽,這老頭到底作過什麽好事!”
“哎!”老板似乎對我直呼婁其水為“ 這老頭”很不滿,便細細訴說他所知道的婁其水,婁其水的來曆沒有人知道,不過。因為他常常幫扶鄉民,慢慢為大家所熟知,一開始的時候他住在縣城北麵山坡上的一個破觀裏, 因為常常有人來找,婁其水很煩,便一把火將破觀給點了,破觀被燒了之後,婁其水居無定所,自然也就無人煩憂了。
據粉店老板說,婁其水在望山周圍縣城的這幾十年來,做過的好事太多太多了,就拿他自己來說,早年間沒飯吃,去車站扒竊,被人捉住砍了一隻手,那個年代連吃一碗飽飯都難,更別說去醫治了。
真有治手的錢,他也不至於扒竊。
當時他身上的血差不多流幹了,他倒在地上,看著眼前四五條狗舔食著他的血,想像著自己死後被它們分屍的場景,他很不甘心,向路人求救,但是沒有一個人理他,在他意識模糊之時,一雙黑色布鞋停在了他的身邊。
店老板知道這是有人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連忙苦苦哀求。
黑布鞋的主人就是婁其水,婁其水將他扶起,又采來山藥為他止血,不僅如此,臨行前還給了他十塊錢。那時候的十塊錢可不比這時候的十塊錢,這時候的十塊錢,一碗粉加個雞蛋就沒了,那時候的十塊錢,足夠一個人一個月的挑費。
就是憑著十塊錢,店老板活了下來,又慢慢從擺地攤到現在開店做坐商……
除了自己的事情之外,店老板還說了一些婁其水幫助其它人的事情,據說,一戶人家兒媳婦對婆婆不孝,婆婆喝農藥死了,棺材擺在家裏誰也抬不出去,別說八人,十六人,就是開吊車來都吊不動。
不能為了一副棺木將整個家都舍了吧。
有人提議將棺材燒了,化成了灰不信捧不出去。
但是,老人家還有其它兒女啊,其它兒女不同意,還請來神婆通靈說要兒媳婦陪葬,不然的話,即使將人埋到土裏,這事兒也完不了,這時候,婁其水來了,坐在棺材邊上與棺中人談了一晚上的天,第二天才順利起棺。
據說,有人不信鬼神,將別人祭祀燒的冥錢踢飛了,從此之後,他的身上不能裝一分錢,隻要有錢,就會被鬼魂搶走,出了一趟遠門,都是乞食回來的,就是如此,他惹了的鬼神仍然不肯放過他,用一碗骨灰麵,將他騙入了陰宅之中,如果不是婁其水及時出現,那人早已經腐爛在棺木之中了。
除此之外,婁其水還資助了幾個孩子上大學,望山縣隻有一個村子的馬路是水泥路,那就是學成出大的大學生們合資建的,馬路的名字就叫婁爺路……
店老板還要繼續往下說,我揮手打斷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粉都要冷了!”
店老板疑惑地看著我,不明白他說婁其水的事跡我的反應會這麽大,這時候有人點了碗肥腸粉,他便埋頭做粉去了。
木棉花看著我道:“陳煩哥,你跟店老板說些什麽啊?”
我搖了搖頭,悶聲悶氣地取筷子吃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