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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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無歸聽著遊清微逐漸沉穩的呼吸聲,感覺到遊清微一點點壓在她肩膀和手臂上的的重量,那全然放鬆下來的暖暖的軟軟的身子靠著她讓她覺得可舒服了。她不知怎麽的,心裏竟有點美滋滋的竊喜感。

    路無歸一點睡意都沒有,精神十足,特意是遊清微那貼在耳邊的呼吸聲和香香軟軟的身子讓她總覺得心裏癢癢,手也癢癢的。她見遊清微睡得沉,覺得自己肯定吵不醒遊清微,於是悄悄地伸過手去拉住遊清微的手。

    大白從遊清微的頸後鑽了出來,露出那因長個變得比核逃還大的腦袋,沒好氣地衝她翻了個白眼。

    路無歸知道,肯定是附身在遊清微的大白感覺到她在偷偷拉遊清微的手。她斜睨著大白,悄悄地用另一指手指指向門外。

    大白不服氣地立起身子,原本隻冒出一顆頭的它頓時脖子和前爪都露在了外麵。它忽然想起什麽,又頓了蔫了下來,灰溜溜地鑽回了遊清微的背脊中。

    下午四點多,左小刺和薛元乾回來了。

    左小刺回屋後打開背包,從裏麵取出一個精致的雪白的瓷罐,交給遊清微。

    遊清微忽然覺得那小瓷罐有千斤重,竟不敢伸手去接。她定了定神,深吸口氣,這才接過瓷罐,沒敢看,小心翼翼地放在擺在牆邊的桌子上。

    左小刺又取出一個紅起來的紅布,說:“裝骨灰的時候,我們發現了這個。”她攤開手,展開紅布,露出幾顆大如食指粗、小如米粒、大小不一的幾顆色彩斑斕、晶瑩剔透宛若五彩琉璃的珠子。

    遊清微愕然驚問:“舍利子?”她詫異地看向路無歸。舍利子不是佛門高僧才有的麽?

    路無歸拈起其中一顆看了看,說:“好像是我的。”說完扔回左小刺的手裏,還“呼”地一聲吹了吹燙得有點疼的手指。

    左小刺無語,說:“從你脊椎骨裏燒出來的東西,當然是你的。”

    路無歸看了看,把左小刺托在掌中的那紅布一包,塞給遊清微,說:“這對人來說是好東西,快收著。”

    左小刺很無語地看了眼路無歸,一臉不解地說:“我和乾哥嘀咕了一路都沒研究出這是什麽東西。說是鬼道三人走陰挖墳找的那種陰珠吧,陰珠屬純陰,沾陽氣就化,焚屍爐裏的高溫一燒早沒影了。難道是鬼妖陰珠變種?”

    遊清微把那幾顆珠子裹起來塞給路無歸,說:“這東西對你有好處,你如果知道怎麽吸收它,就把它用了,如果不知道,拿其中最小的那顆給我,我拿去找鬼叔他們交換吸收方法。”

    路無歸一臉嫌棄地說:“我要供飯,不要這個。”

    遊清微看得出來路無歸是真的嫌棄,隻好把這個收下,說:“那我裝進你的骨灰罐裏?”

    路無歸說:“我覺得你可以把它串成手鏈戴手腕上避邪。”

    左小刺“呃”了聲,問:“避邪?有香火力的鬼妖陰珠,鬼見到了得跟像遇到唐僧肉似的撲上來吧?”

    遊清微詫異地看向路無歸,問:“這不是有香火力的陰珠?”

    路無歸斜眼看看左小刺,又看看遊清微,說:“這是得到香火供奉、常年行走在陽光下的大鬼吸收到的香火和陽氣凝出來的。這個打在那些比較弱、扛不住陽氣的鬼身上能把它們燒死。”

    左小刺撓著額頭,一臉不解地看向遊清微,問:“我的智商有問題?”她從遊清微的手裏接過那枚珠子,看了看,說:“像是烈火燒出來的琉璃,但好像不是克製鬼怪的純陽東西……呃,珠子。”

    路無歸說:“一般的鬼怪沾到陽氣就被燒死了。得了血食香火的鬼就能把吸收不了、又排不出去的陽氣凝壓在體內,這是香火力包裹陽氣在至純至陰中凝出來的陽火,對鬼來說就是陽毒。如果鬼壓不住它,就會被這陽火毒燒得幹幹淨淨。”她對遊清微說:“你戴著它,沒鬼願意靠近你。”

    左小刺秒懂!她想到了她倆以前中陰毒的事,看來這珠子對鬼的殺傷力比陰毒對人的殺傷力大得多。

    遊清微沉默片刻,問:“這個對你有防礙嗎?”

    路無歸說:“我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鬼。”

    遊清微聽著路無歸那驕傲自誇的語氣有點莞爾,但更多的卻是心酸,想笑,又更想哭,最終隻能沉默著、默默地收下了那幾枚珠子。

    左小刺見到遊清微難受,又從背包裏拿出一頂寬沿運動帽,說:“小歸歸,給,這個帽子夠寬,回頭再在裏麵鎮幾道能擋住陽氣的符紙,這樣就算是正午時候你戴著帽子也可以頂著太陽出門了。”

    路無歸接過帽子捧在懷裏,甜滋滋地說了句:“謝謝。”扔下句:“我去找鬼眼老頭要畫符的東西。”抱著帽子打開門出去了。

    左小刺震驚地扭頭看向遊清微,問:“她都……這樣了……還能畫符?”

    遊清微亦是滿臉驚愕,她的驚訝不比左小刺少。

    左小刺說了句:“去看看。”趕緊跟出去,就見到路無歸踩著凳子在貨架上拿畫符的黃紙。

    夕陽斜斜地照進屋子裏,屋裏的桌椅貨櫃拉出一片陰影。陽光灑落在路無歸的背後,如同照在透明玻璃上般直接透了過去——她沒有影子。

    左小刺驚得半張著嘴,呆呆地看著路無歸,隻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手上拿著旱煙的鬼眼老頭坐在沙發上歪著頭看著路無歸,連煙灰掉下來都不知道。好一會兒過後,他扭頭看看外麵的太陽,又再看看路無歸,又再看看太陽,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重重地“咳”了聲,問:“小丫頭,你昨天捧回來的骸骨是你的嗎?”

    路無歸從疊得整整齊齊足有一層多厚的紙裏麵抽出自己要的黃紙,跳下凳子,說:“是我的呀。”她說話間,翻出裁紙刀把黃紙裁成符紙大小,又取出畫符的朱砂、墨水開始調墨。

    她調好墨,拿起符筆準備畫符,想了想,又跑回屋去把螭龍八卦盤抱出來掂在腳下,再起手拈訣淩空畫了一道太極,以太極鎮身又掐著訣來了通太極無極陰陽借法,這才提筆畫符。

    遊清微見此情形,突然明白螭龍八卦盤對路無歸來說意味著什麽。

    路無歸把螭龍八卦盤給她意味著把命交給了她。

    路無歸為她而死,死後還把性命相依托的螭龍八卦盤交給她保管。

    遊清微怔怔地看著路無歸,心腔間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所填滿。

    鬼眼老頭起身朝路無歸走去。

    遊清微上前兩步攔住鬼眼老頭,立在鬼眼老頭的跟前看著他。

    鬼眼老頭沒好氣地翻了翻那本來就夠多的眼白,說:“我就看看。”

    遊清微非常恭謹地抱了個拳,彎道行了一個大禮。

    鬼眼老頭悠悠地看了眼遊清微,說:“這丫頭缺心眼,你往後可得看牢她。”他那滿是眼白的眼睛打量一眼遊清微,又晃晃悠悠地坐回大門旁的涼板沙發上抽起旱煙來,他抽了兩口,突然問了句:“小歸歸,你還能畫天罡神雷符嗎?”

    路無歸忙著畫符,聽到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下意識地回了句:“要用螭龍八卦盤布陣才能畫。”

    鬼眼老頭沒再說什麽,繼續抽旱煙。

    左小刺也看出些端倪,她小聲嘀咕句:“確實缺心眼。”她等路無歸把手上的幾道符畫完,就趕緊收起路無歸畫的符,讓遊清微收起螭龍八卦盤拉上路無歸回屋。

    三人回屋後,遊清微關門落鎖,她的神情是罕見的凝重,對路無歸說道:“小悶呆,以後,盡量少在人前曬太陽……”她見到路無歸麵露不解,說了句:“你沒有影子。”

    路無歸“哦”了聲,挺鬱悶地嘟著嘴,不過,怕她不是人的事露餡,依然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遊清微說:“你的本命鎮魂玉千萬不能離身,螭龍八卦盤不能在人前用,也不要在人前畫符。”

    路無歸問:“為什麽呀?”

    遊清微噎了下,在考慮該怎麽跟路無歸說。

    左小刺“嗬嗬”兩聲,說:“通常來說,幹我們這一行的要是在外麵遇到了被什麽靈體啊、鬼怪呀附身的東西,一般來說是兩個選擇,能毀則毀,毀不掉就封住,讓附身在那些東西裏的靈體鬼怪一輩子都出不來是最好的。”

    路無歸瞬間想到鬼村祠堂裏那些被封在陶甕裏的鬼,趕緊把螭龍八卦盤緊緊地抱在懷裏,不作聲了。那表情,分外可憐。

    遊清微輕睨一眼左小刺,沒好氣地輕斥一聲:“別胡說。”她想了想,說:“小悶呆,你的來曆和一般人不一樣。當年那乾坤胎就是從這螭龍八卦盤上孕育出來的……我想你與螭龍八卦盤之間應該有些什麽牽連使得它能保住你不懼陽光和等閑法器……如果螭龍八卦盤出現差池,你會很危險。你今天這樣使用螭龍八卦盤,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不想你有事。”

    路無歸“嗯”了聲,默默地低著頭,悶不吱聲。

    遊清微看得出來,路無歸是難受了。她知道路無歸想繼續像以前一樣生活,可路無歸畢竟已經不再是人。她在路無歸的身旁坐下,說:“以後我們在家裏畫符,想怎麽畫符就怎麽畫符。”她揉揉路無歸的頭,說:“符道大師畫符,哪能隨便讓人看,對吧?”

    路無歸抬頭,挑眉看向遊清微,說:“我知道你在哄我。”

    遊清微說:“我說的是實話。”

    路無歸想了想,歎了口氣,說:“好吧,信你。”她把螭龍八卦盤塞到遊清微的懷裏,說:“你幫我收好,沒螭龍八卦盤的話,我扛不住陽氣畫不了陽符。”

    遊清微起身去把左小刺的背包提了過來,將左小刺的東西從背包裏清出來,把路無歸的那些法器包括螭龍八卦盤都放了進去。她對路無歸說:“自己性命攸關的東西,自己收好。”她頓了下,說:“回頭我們還要回柳平村安葬我爺爺和我爸,鬼道三人還要修墓,你把螭龍八卦盤貼身放,好防身。”

    路無歸張了張嘴,說:“還回呀?”

    遊清微說:“柳平村的大鬼還在,得布風水局把它們鎮住。再有就是那裏的風水太凶,不布置妥當,我不安心。不然,一旦出事,周圍的村鎮都得遭殃,到時候我們造的孽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