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人比黃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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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李心沒有說話,而是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整整一天,都不曾出來過。
    對此,我隻是長長一歎,並沒有進去打擾。
    人來到世間就是來受苦的,世間疾苦,想要掙脫並不容易。李心受得苦已經夠多了,所以蘇伯仲說的對,說到底,李心還是個重情的人。
    小時候蘇伯仲這麽對她,她心底也依舊在乎,由愛生恨,有多在乎,就有多少恨。
    她對蘇鶯更是如此,在眾人都排擠她的時候,隻有蘇鶯在幫助她。無論是出於憐憫也好,虧欠也罷,蘇鶯始終是對李心最好的那個。
    而現在,兩人反目成仇,李心讓蘇家走向滅亡,蘇鶯痛苦的無能為力,兩邊都是她在乎的,想要掙脫,隻有效仿二十年前的洛凝宣,皈依佛門,長伴青燈古佛。
    而蘇家那邊,還是一攤爛攤子,缺少一個主持大局的人,我不想深陷豪門之水太深。這時,我想到了一個人。
    如果她回來的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也算是物歸原主。
    我敲開了李心的門,把這個辦法告訴李心,李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與我一同前去了。
    車輛一路駛離城區,進入了郊區,進入一片深山老林。
    林海翻波,草木茂盛,時而能看到群鳥拍打著翅膀,像受到了驚嚇一般,成群結隊飛起。
    鳳鳴山。
    位於江城北部郊區,雖說也算在江城境內,但是由於江城範圍廣袤,距離市中心,也有不少的距離。這裏香煙嫋嫋,隨處可以見或大或小的寺廟橫立,隨處可見當地人的善男信女前來參拜,拜觀音,拜財神,祈求接下來的歲月裏能夠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他們嘴裏碎碎念:“歲歲平,歲歲安,歲歲平安……”
    李心不信佛,所以她並沒有像那些香客那樣進去參拜。
    我則是進去參拜了一下觀音,許下了一個願望,家庭親和,歲歲平安。捐了一些香油錢,便帶著李心繼續開車上山了。
    車輛繼續向山上行駛,過了集鎮,再往上就顯得有些人煙稀少了,沒有人煙。
    車子開到半山腰就開不上去了,我就跳下來說:“我們走路上去吧。”
    李心恩了一聲,也跟著下車了,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往上走去。
    現在我們在鳳鳴山海拔較高的位置,人跡罕至,山林眾多。傳說,這塊地方是古時候誕生鳳凰的地方,當地的傳聞這麽說:炎黃春秋年間,有鳳來儀,棲息於地,保百姓祥瑞,然,鳳死,戰亂起,生靈塗炭,流血十萬裏。軒轅氏持劍滅魔,卻敗多勝少。一日,山林火光一片,似火焚天,鳳鳴動九天。鳳凰浴火而出,伴生真龍。
    軒轅氏大喊一聲:“劍來!”
    鳳凰化劍靈,注入劍中。
    鳳出,魔滅。
    自此,在當地的傳聞中,鳳的地位高於龍,鳳出,周遭必有龍伴於身。
    而整座山脈的樣貌,也像一隻鳳凰棲身的形狀。此刻我們正在鳳冠之上。
    李心走了幾步後,就覺得頭暈目眩的,這是很正常的高原反應。讓李心喝了幾口水,便舒服許多了。
    我們在鳳鳴山中走了一天,夜色漸暗,也不見也廟庵的蹤影,李心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黑沉沉的黑雲,擔憂的說道:“哥哥,快要下雨了。”
    我也抬頭一看,眉宇帶著一抹深深的憂色,有雷陣雨。
    果然,不一會兒,就下起了豆子大小的雨點。一開始就下這麽大的雨點,雨勢一定會更大。
    一道道閃電橫空,如若雷龍,點亮天際,大雨滂沱,淅淅瀝瀝的落下,我和李心頓時淋了個落湯雞,即便有雨傘,也依舊無濟於事,渾身濕透。
    我一把背起李心,一手撐傘,一手扶著兩邊的樹木,小心翼翼向上走去。
    雨水把地上的泥土淋的很泥濘,很滑,我走路都很小心。
    “山頂上有什麽?”李心趴在我的肩上,問道。
    我眯著眼睛沒說話,而是繼續往上走。
    終於,我們來到了山頂之上。
    望見一間廟庵。
    “是寺廟!”望著那間寺廟,李心激動的叫了起來。
    我也是咧開嘴笑了起來,這間寺廟,就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平安不大,但是很古色古香,並不恢弘,反而多了一絲靜謐,即便是在雨簾之中,也顯得祥和靜謐。
    “鳳鳴庵。”
    走近了幾步,我看清了這間寺廟的名字,走過去拍了拍門:“請問有人嗎?”
    並沒有人來開門。
    我又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人應。
    李心正要上去敲門時,門突然開了。
    從裏麵走出來一位撐著傘的中年尼姑,她穿著一身素衣,麵色祥和,平靜的問道:“兩位施主,是來燒香的嗎?”
    “我們是來投宿的。”我還了老尼姑一禮,微笑道。
    “施主,我們鳳鳴庵不接待客人。”老尼姑說道。
    聞言,我立刻臉色一變,問道:“為什麽?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為何你們如此鐵石心腸?”
    李心打量了一下這裏,突然搖搖頭,說道:“哥哥,我們還是走吧。”
    “抱歉,鳳鳴庵以前還是接待客人的,但是二十年前開始,這個規矩就沒有了。”老尼說。
    “二十年前?”我的眼裏閃過一絲異色,而後很快歸於平靜,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隻能另找他法了。”
    “不是不收留,而是不能收留,施主見諒。”老尼姑雙手合十,虔誠道:“出家人修心,也修身,我修了一輩子,也是參出了一些理,現在說與施主聽聽。”
    我笑著說道:“這位師太,請講。”
    老尼姑嘴角掛著淡笑,道:“心靜,自然能忘記自己的處境,一心向佛,佛祖,一直在心裏。”
    聞言,我回味了一下,也是雙手合十,咧嘴笑道:“多謝師太指點。”
    說著,就轉身,對李心說道:“我們走吧。”
    李心也是點點頭,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寺廟,轉身離去。
    老尼姑行了一禮,然後正打算關門時,又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尼姑走了出來,對著我和李心喊道:“這位施主,請等一下!”
    我轉過身來,疑惑的看著那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尼姑。
    “住持說,你們可以留下。”稍微年輕一點的尼姑說道。
    我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然後下意識把視線看向鳳鳴庵的深處,眼裏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細雨,古宅。
    一位住持模樣的老尼正看著坐在檀木椅上的長發年輕女孩,輕聲說道:“施主,你真的想明白了嗎?剃了發,就一輩子不能回頭了。”
    女孩看了一眼身旁那位風華絕代的女尼姑,慘然笑道:“我想好了。”
    老尼點點頭,無奈的歎了口氣,拿起一把剪刀,對著女孩的長發剪了起來。
    “哢嚓哢嚓——”
    斷發隨風飄落。
    院落一口枯井旁,一個留著長發的尼姑靜靜站在屋簷底下,看著逐漸從屋簷下掉落下來的雨簾出神,手裏捧著一卷李清照集輕輕念著。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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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