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苦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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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說多了。”寧芝笑了笑:“我隻是想問,為什麽,我們對塔族人的一切,知道的那麽少。”

    “為什麽……這麽些年,我幾乎見不到北方難民?”

    “因為……他們鮮少能逃出來。”遼將軍皺眉。

    像是不想說,到底還是說了:“末將在十幾年前,最近距離接觸到了西樺城外的時候,曾親眼見城牆上的塔族人,拉弓射死了幾個百姓。那樣貌,打扮,是大晉人。”

    “所以,不是逃不出來,而是逃出來也活不了?塔族人不許他們逃回來?”寧芝手緊了緊:“夠殘忍了。”

    “哎……也不是一個也沒有。隻是鮮少會有人去了臨京。姑娘不會想見的。塔族人脾氣暴躁,對著大晉遺民,非打即罵。他們能逃回來,也已經是……受過無盡的苦楚了。”遼將軍搖搖頭。

    “本殿遲早會叫他們不再受苦。”裴珩聲音很輕,沒有什麽發誓啊,或者是信誓旦旦的感覺。

    他就隻是這麽輕輕的說著,像是這件事並不會太費力。

    “是的,我們做得到。”寧芝握住他一隻手:“為這個,我有個想法,不過不必著急。”寧芝笑了笑:“倒是如今你塔族人的動靜最叫人擔心了。”

    遼將軍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他有種感覺,這位姑娘,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啊。

    吃過了晚膳,這一晚就早早歇著了,明日一早,要去營地最西北的地方。那裏最接近塔族人。

    寧芝第一次住軍帳,是怎麽也不習慣的,隻有流雲伺候她,她翻來過去很久,才勉強睡著了。

    可是不一會,又被走動的兵士們吵醒了。

    無奈的歎氣,還是太嬌氣了呀。

    真正睡著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早上被叫醒,困得吃不進去東西,勉強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個餅。

    眼下烏青是擋不住了,她並未帶來粉。

    於是裴珩看著,就知道她是沒睡好:“留在這歇著也可以。”

    “沒事,留著我也睡不著,慢慢習慣吧。今天白天累一點,晚上就好睡覺了。”寧芝道。

    裴珩無奈:“你何必呢?”

    “你還不知道何必呀?我怕輸給你呀!我自己就不安分嘛……”寧芝拉他的袖子。

    裴珩抿著嘴,瞥她一眼:“走吧,累了不要叫。”

    寧芝一笑,由著他抱著她上馬,然後自己騎馬走起來。

    寧芝深知就算是再開放,哪怕現代,女人進了軍中也是要有騷動的。

    所以到了之後,她掛著笑意,跟著裴珩走著。

    對打量他的小兵們都報以淡淡的笑意。

    這裏的兵蛋子不管是年輕還是年紀大一點的,都是八百年見不著女人的,乍然見了,還是這麽美的,早就想不到什麽女人來軍中如何了。

    一個個都直著眼睛看她。

    寧芝也不在意。倒是裴珩輕輕皺眉,卻也知道這是正常的。

    這裏的兵士們對裴珩倒也沒有不服氣。知道寧芝身份的,倒也對寧芝還算尊重。

    寧芝的父親不管具體如何死的,但是對外是戰死。

    隻要是為了對抗塔族人死了的,這些兵士們都覺得該是英雄。

    何況,雖然在臨京城裏,寧家有很多頭銜。

    奸臣,權臣,佞臣,但是在這裏,兵士們看的是寧家滿門都是將軍。

    又才戰死一位年輕的將軍。

    所以,他們看寧芝,多數帶著幾分敬意的。雖然這敬意,給的是寧家。

    寧芝清楚,隻覺得心裏暖暖的。

    褪去權謀,這些戰場上,兵營中的漢子們,才是最赤忱的。

    她並不打算收買人心,所以無論對誰,都隻是笑一笑。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倒是給人留下的印象不錯,大方得體,不卑不亢。

    也沒有一般女子見著糙兵漢子時候的嫌棄。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叫人覺得欣慰了。

    裴珩巡視過後,就發現這裏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就算是對麵忽然突襲,也不會亂了方寸的。

    果然是與對麵對峙幾十年的地方了,不會因為換將就亂了。

    “要留心些,你們也該知道,今年來,對麵不尋常。”裴珩與幾個將軍一道用午膳,一邊道。

    幾個將軍忙應了,心想這二殿下還是有些本事的。不是草包。

    寧芝也一道用,全程隻是聽著,並不接話。

    反倒是有時候裴珩會看她一眼,她就點頭。

    等那幾個將軍退下,裴珩好笑:“怎麽成了不會說話的?”

    “這些事,我並不懂。就不說了。殿下不是做的極好麽?”寧芝笑了笑:“我也隻能學一些禦人之道。至於帶兵也好,還是打仗也好,我自認做不了。”

    這些事,不懂裝懂,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

    她麽……大約就能做個政委那樣的人吧?

    主要負責洗腦……

    咳咳。

    “難得聽你示弱。”裴珩搖頭。

    “沒吃飽吧?”裴珩方才也注意了一下,她吃了不多的幾口。

    “飽了,昨夜沒睡好,今日沒什麽胃口罷了。回去再吃吧。”寧芝道。

    “今夜……怕是要住這裏了。”裴珩歎氣:“叫你不跟來……”

    “也沒事,昨夜沒睡好,今晚我肯定沾著床榻就睡著了。我自己不乖,跟來受罪活該嘛。”寧芝好笑。

    裴珩哼了一下,沒說是不是。

    她倒是乖了,一句苦也不叫。

    他是錦衣玉食長大的皇子,她寧九不是更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姑娘?

    寧則禮對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

    “不要多想,肯定沒有臨京城舒服。但是你我心裏都有想做的事。太迫切,這些所謂的苦,也就不是苦。我們想要做的都太難,怎麽可能躺在金玉堆上做成呢?到底還是有美食錦衣,有人伺候,不算苦。”

    “你一向都這麽乖?”裴珩問。

    他小時候,可是很鬧的,要是不舒服了,或者練武累了,就會鬧的很厲害。大哥一直哄著。

    可這個丫頭,打小失去父母,怕是回了臨京就一直這麽乖吧?

    不然,寧則禮也不會這麽寵她。

    “是啊,乖起來可愛麽?”寧芝賣萌。

    她想,她好歹還有個不一樣的靈魂,可二殿下忽然開始吃苦,又如何忍呢?她也會心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