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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鏡懸前半輩子縱有再多苦難煎熬，可他走的每一步都不曾後悔過。
    然而孟子期的事情卻讓他第一次嚐到了後悔的滋味兒。
    是那般的噬人心骨，直叫人輾轉反側，痛苦不堪。
    可哪怕他再叫一萬遍孟子期的名字，這事情也終究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鄭岐他們來勸過了，孟子期現在是個危險人物，根本不適合留在他的身邊。
    司馬鏡懸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還是執意將她留在了太元宮。
    他甚至不允許別人提“傀儡”兩個字，或許在他的心目中，孟子期永遠都是那個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她才不是傀儡。
    於是太元宮的下人最近經常能看到十分詭異的畫麵。
    比如，外麵天氣稍微涼爽些的時候，司馬鏡懸會牽著孟子期出去散步。
    沒有發狂的孟子期十分乖巧聽話，隻是雙眼空洞無神，任司馬鏡懸在她旁邊說什麽，她一個字都不會回應。
    但是司馬鏡懸本人卻說得十分起勁兒，仿佛樂此不疲。
    再比如，司馬鏡懸始終堅持要和孟子期一同用膳，她成為母蠱體之後是不需要進食的。就算要吃，吃的也不是這些正常人的食物。
    嚴格來說她現在跟活死人也沒有什麽差別。
    他們經常看到司馬鏡懸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所以才覺得十分恐怖。
    他們甚至一度懷疑，他們的皇上是不是魔怔了。
    司馬鏡懸如今這個樣子，最高興的莫過於南宮炎了。
    原本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如今敵人那邊算是不攻自破，他自然樂得清閑。
    現在隻要等那些人蠱傀儡從京都撤回來，他就可以帶著紀青雪離開這裏了。
    暮色降臨，初九摸黑來了紀青雪住的地方。
    “你有事嗎？”這麽晚過來，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吧。
    初九一臉嚴肅：“青雪姐，我想毀掉那些人蠱傀儡。”
    紀青雪愣了愣，隨後問：“你準備動手了嗎？”
    “那些人蠱傀儡在撤回來的路上，這就是我們最佳的動手時機嗎？”
    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則到時候這個爛攤子會越發的難以收拾。
    紀青雪點頭：“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們這邊自然也會全力以赴幫忙的。”
    “你們？”這下換初九有些發愣了。
    紀青雪笑了笑，南宮炎便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啊？你，你們……”
    初九驚訝地瞪大了眼，又怕動靜太大把外麵巡邏的侍衛給招過來，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後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原來他一直都跟在你的身邊啊。”
    紀青雪莞爾：“是啊。”
    可是初九看麵前這個人，覺得他與以往大不相同。
    雖然平時南宮炎也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好歹有紀青雪在的時候他也會笑笑，人也變得溫和許多。
    但是這個人吧，一身的肅殺之氣，淩厲逼人，整個人都像是從地獄裏剛剛走回來的。
    “青雪姐他這是怎麽了？”
    初九指了指南宮炎，在其冰冷的眼神注視下，又飛快的轉移了視線，生怕一言不合他就會發怒。
    她也奇怪自己在他麵前怎麽會有這樣大的壓迫感，後來知道這個人曾經做過的事情後初九才恍然大悟。
    初九看出了南宮炎與往日的不同，紀青雪連忙了出來打圓場：“哎呀別管他了。他原本就是這樣，不苟言笑，脾氣又臭又硬。咱們說咱們倆，把他晾在一邊就好了。”
    南宮炎麵無表情，心裏卻想他脾氣又臭又硬嗎？
    看來這個女人又是欠教訓了！
    紀青雪拉著初九坐下，三人認真商討著對策。
    紀青雪問：“你的意思希望我們中途派人攔截那些人蠱傀儡？”
    “嗯。我的確是這樣打算的，這樣一來司馬鏡懸也不會懷疑什麽。”
    初九解釋說，“如果你們要動手就記住一點，攻擊別的人蠱傀儡是沒有用的。你們要做的是控製母蠱體。但是母蠱體也是最容易失控的。”
    紀青雪忽然想到她那天吹的曲子：“難道用你那個笛子也沒有用了嗎？”
    初九緩緩搖頭，語氣沉重道：“沒用了。母蠱體早已不受控製，現在隻不過是強行在壓製罷了。可壓製得越狠，他的反噬就會越大。”
    聽初九這麽說，紀青雪就更覺得奇怪了：“既然你都說已經沒有用了，那孟子期怎麽還會有反應呢？”
    一聽到初九吹的曲子，孟子期立刻就停止了攻擊行為，這說明初九的鎮魂曲還是有些作用的。
    “孟子期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她現在並非是完全的母蠱體。她體內母蠱尚未徹底蘇醒，所以她要比較好控製。”
    初九麵色凝重，“要成為真正的母蠱體是需要受很多折磨的，這人很有可能在中間的某一時刻就扛不過去了。”
    紀青雪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孟子期現在很有可能會死？”
    “差不多吧。”初九當初一直不願意答應孟子期的請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母蠱體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練就的，時常徘徊在生死邊緣不說，而且連作為人的情感都已經喪失了，就算活著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好，我知道了。我們會派人去半路攔截他們的。”
    說著，紀青雪轉頭過給南宮炎使了一個眼色。
    南宮炎則輕輕頷首，“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這次的事情一定要謹慎，如果這次失敗了，之後再想找機會就難了。”
    不解決人蠱傀儡的事情，初九這心裏就仿佛有一塊心病沒有醫好，時刻在提醒著她。
    她隻有解決了這裏的事情，才能夠全身而退，然後去京都找容聲。
    初九起身離開：“我就先走了，你們自己也要小心。”
    紀青雪笑笑說：“放心吧，我們自有分寸。”
    待初九離去後，紀青雪這才詢問南宮炎：“怎麽樣，這件事情你有把握嗎？”
    南宮炎眉宇深陷，表情嚴肅：“說句實話，我沒有多少把握。”
    那可是人蠱傀儡，比之前紅顏骨的毒還要厲害。想要將那幫怪物一網打盡，是得費些心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