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四 東鄰夜宴歌尚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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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原之亂是的導火索是德川幕府厲行禁教,使用了火刑燒死耶教教徒,其中有一個標誌**件便是“平山常成事件”。【全文字閱讀】
平山常陳本是一艘朱印船的船長,因為坐船為中國式平底船,在從馬尼拉回歸日本途中,被荷蘭船誤認為是中國船而遭到逮捕。
在搜查平山船的時候,荷蘭人意外地發現了兩名西班牙傳教士,於是如獲至寶地進獻給德川幕府。幕府經過審訊後,將平山常陳和兩名傳教士全都處以火刑,其餘十二名船員也盡皆處死。
從此宗教迫害擴大為貿易限製,葡萄牙人首先遭到驅逐,然後是英國人,最後在寬永元年(耶曆1624年)嚴禁西班牙船隻來航。日本船隻除朱印狀外,還必須得到“老中奉書”才許出海,居住在外國的日本人也一律嚴禁歸國,歸國即被處死。
在這樣的打擊之下,天主教在日本很快就被壓抑下去。
直到寬永十四年(耶曆1637年)秋季,島原半島及其南方的肥後國天草群島發生大饑荒,可是領主鬆倉勝家仍然按照舊例征收年貢,並將交不起年貢的農民殘酷處死。
誠如恩格斯所言,宗教是精神上的鴉片,有止痛的功效。在殘酷現實的壓迫之下,農民紛紛投向耶教尋求精神解脫。而這又觸犯了德川幕府的最大忌諱——神權對世俗權力的衝擊,從而引發了新一輪殘酷禁教。
同年十月二十日,在饑荒和宗教迫害的雙重壓力之下,島原有馬村發起一揆,殺死了鬆倉氏的代官林兵右衛門,並且攻破藩武器庫。團團包圍住了鬆倉氏的本城——島原城,掀起了島原之亂的幕布。
“島原之亂的失敗之因在於‘籠城困守’四個字。”楊威道:“幕府以十倍之兵,破城勢在必得,恐怕除了我軍,不可能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守住城池。他們的最佳策略就是呼嘯蔓延,以‘免糧求活’為口號。發起更大範圍的……一揆。”
楊威本來想用“變亂”,終覺得這些人其情可憫,終究還是選擇了日人的說法“一揆”,回避了褒貶。
“隻有做大了聲勢,才能夠喚起信教大名的同情和關注,最終聯合起來實行倒幕。”楊威道:“隻要能夠打出倒幕的口號,想來還會有許多渾水摸魚的大名會加入進來。”
宗義真點了點頭。別人不說,毛利家和島津家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對他們而言信什麽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與幕府為敵。而且信奉天主教的日本人高達數十萬,一旦聲勢鋪開,的確很有可能造成舉國震驚的“一揆”。
“再下一步,”楊威道,“是溝通荷蘭人。許以貿易好處,獲得財貨、軍火上的支持。島原之亂中,荷蘭人的角色很重要:是他們的火炮轟擊了民軍的城池,轟破城牆。最終致使城破敗亡。可他們在宗教上也信奉耶教,可見其是單純為幕府小利所引誘。”
宗義真再次點了點頭。已經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明軍參謀另眼相看。
“大戰略上沒有清晰的認識,即便戰術上的勝利再多也注定會失敗。”楊威說道:“島原之亂實在是突發而起,如果在此之前能夠派人聯絡大明介入,結果肯定是不一樣的。”
魏雲暗道:那時候正是崇禎十年,哪有餘力來管日本人的閑事。
他看了一眼楊威,正巧看到楊威也望向自己。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味道。
——呦,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魏雲有些意外。
“閣下怎麽能夠證明您的戰略設想是正確的呢?”宗義真較真問道。
“唔,很簡單,過不了多久,義真殿就能從大明買到《寇變實錄》。隻要對照李自成、張獻忠的起家路徑。自然就能印證了。”楊威淡淡應對,絲毫不為自己辯解。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日本的曆史中神話太過,內涵太少,以至於隻能跟在中國身後拾我牙慧,諸如毛利家的三矢之訓,那更是**裸的抄襲。
宗義真被楊威的態度鎮住了,頗為驚歎,忍不住發出了其父一般的驚歎:“大明如閣下者有幾人?”
楊威吃一見長一智,緘口不言。
“起碼十萬。”魏雲大笑,岔開話題,道:“貴國太依賴名將了。殊不知一人計短,即便如我們陳軍門那般俊傑,也需要百十個參謀為他拾遺補缺,理清脈絡呢。”
宗義真知道明軍的“參謀”就是幫著出主意的智臣,竟然比領兵的軍官人數還多出數倍。眼前這個魏雲就是參謀“筆頭”,也是二十餘歲的年紀,行事說話卻老辣得令人側目。還有這個今天第一次相見的楊威,看起來隻有十幾歲吧,尚未元服就能有這般見識,大明實在可怕!
宗義真甚至相信了“十萬”這個虛詞,因為他之前就已經聽說大明調用了百萬大軍在西北麵與蒙古人開戰,又動用了數十萬大軍在安南開戰。這兩個方向肯定都比日本重要,那麽應該會調用更多的名將、英才。
一念及此,宗義真心中頗有些崩潰的感覺,就好像一隻螞蟻仰望富士山。
——不!我也要在對馬興辦學校,培養參謀,建立起一支不遜名將統領的大軍!
宗義真心中閃過一道閃電,鄭重其事地轉向魏雲,深深地躬身下去:“請一定幫助鄙人在對馬設立一所培養參謀的學校!拜托了!”
魏雲微微頜首,道:“義真殿,你且放心。”
楊威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惺惺相惜”,一時難以接受日本人的邏輯:憑什麽大明就一定要幫你們?你的拜托就能抵過國家利益麽?這種情況下的援助你們也敢要?實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得到了魏雲的首肯之後,宗義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明軍駐地。
魏雲和楊威送他到了門外。
目送宗義真策馬而去,魏雲轉頭對楊威道:“很好。”
“嗯?”楊威有些意外。
“總參總算送了個有腦子的人過來。”魏雲微微揚了揚嘴角:“想必你也思考過如何在日本推行王化之事吧?十日內準備好一篇報告,題目就是日本的未來。”
“是。”楊威應聲道。
魏雲腳下微微一滯:“你好像一點都不激動?”
“呃?卑職為何需要激動?”楊威目帶迷茫地反問道。
“你的報告很可能決定這個國家的命運,決定這個國家三千萬生民的命運。”
“唔,或許是吧。”楊威平淡道:“但我隻不過是完成一樁薪俸之內的工作罷了。”
楊威說完,敬禮告辭。
十天的時間看起來不短,但對於這麽大的題目而言卻十分緊張。他這些天來看了一些日本文獻,但要說對日本有多麽了解卻還早得很。對於一個文法具備的國家而言,要想了解它的精髓,這本身就是一樁大學問。
而且對於習慣了團隊作業的參謀而言,**抗下這麽大的題目是十分罕見的事。不過這也是魏雲留下的測試,無論楊威做到哪一步,都已經代表他被魏雲認可了,隻是程度區別而已。
楊威並不介意魏雲的看法。按照大明軍法,他必須在不違背自己本職工作的情況下接受魏雲的領導,但並不需要博得朝鮮方麵駐軍的認可。說到底,他的編製仍舊歸屬於陸軍參謀總部。
讓楊威意外的是,魏雲給了他十天時間,並不是單純等陳德回到對馬島,還在等茅適,趙啟明。
茅適如今負責朝鮮方麵建軍籌備工作。說起來好笑,如今總參隻給了朝鮮方麵一個師的編製,配給的軍官卻隻有一個營。照此推論,陳德要想真的建起一個師,起碼得報一個軍的編製才行。
趙啟明則是陳德的政治參謀,為陳德在朝堂和治政上出謀劃策,對陳德的影響也是極大。正是在他的運作之下,陳德在朝鮮的地位也越發穩固,朝中還有人為他去爭取一個將軍印,隻是因為到底設立征東將軍,還是設立伏波將軍,朝中文臣頗有爭議。
楊威如期完成了功課,將厚厚一摞報告呈遞給魏雲,得到的答複卻是:“準備一下,明日當麵向陳軍門匯報。”
能夠做報告,這本身就是一個提攜。
楊威自認功利心並不重,但這個機會確實得承魏雲的情。
——如果能升到少校退役,養老金都能高許多呢。
楊威心中暗道。
隆景三年五月初一,楊威踏進了位於對馬島明軍軍營深處的特別作戰室。
這間作戰室的保密程度之高,就連清潔人員都由大明本土派來的尉官輪值,絕不假他人之手。在這間作戰室裏,隨時放著火油,一旦有變就要縱火全部焚毀,不留下絲毫線索給人。
楊威從未想到營中竟然還有這種地方,看著掛在四麵牆上的各種日本地圖不由驚訝。直到他的目光被桌上日本四島的沙盤吸引,才知道大明在日本這個彈丸小國身上已經下了不小的力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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