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要是抽不中呢？”又有人問。

    蕭佑薇故作訝異地反問一句：“怎會？”

    “小店設的獎項分為四個級別，最低的是半價券，可抵用不超過三十銅的小食一半價錢。”

    “再是免費券，可以免費享用一道不超過三十銅的小食。”

    “第二級的是貴賓卡，持卡人可以終生在本店享受貴賓待遇，所有消費都享受讓利，根據季節不同，讓利也有不同。”

    “最後也是最高級的，是本店推出的手工藝品，各位今天看到的花簪隻是第一期，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隻要有資格抽，絕對不會一無所獲，不過得多得少就要看各位的運勢了。”

    這些女人聽說隻要抽了就有獎，頓時高興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問了許多問題。

    蕭佑薇耐心地為他們解答，唯獨有聰明人問到概率問題，解釋不清，隻能含糊著應對過去。

    話說得多了，加上天熱，大家都覺得有些口幹。

    這時蕭佑薇拍拍手，內室走出兩名妙齡少女，手裏端著巨大的托盤，每個盤子都放了若幹個精致的小碗。

    她們走過各桌，將呈有淡紅色果汁的小碗一一放在客人麵前。

    第一個問話的大嬸指著小碗問：“店家，這是什麽東西，多少錢一份？”

    蕭佑薇笑笑，“各位是第一批客人，這些是小店贈的，用新鮮桃果榨取的汁液，甘甜涼爽，對身體也有好處。”

    涼爽自不用她說，一些怕熱的客人已經捧著冰涼的碗壁暗呼爽快了，隻是味道嘛……

    大嬸湊到嘴邊先小心地啜了一口，隻覺得酸甜生津，清香的果汁包裹著舌尖，讓她恨不能一口飲盡，但她硬是忍住了，試探著問：“店家，我，能不能把它帶回去，給我家小孫兒也嚐嚐……”

    這位大嬸看起來並不老，最多四十歲的模樣，衣著普通，就是尋常街坊，看樣子是被旁邊的同伴拉進來的。

    麵對她的懇求，蕭佑薇很尊重地應許了，大嬸高興地說：“謝謝店家，我待會兒就把碗還回來！”

    剩下的女人相互看看，同在一個帳子裏的幾個人湊在一起，琢磨桌上那張寫了菜單的花箋。

    然而她們很快發現，僅僅根據花箋上的內容，根本沒法判斷任何一道的內容。

    胭脂凝露，十銅。

    金枝玉露，十五銅。

    紅粉佳人，十五銅。

    秋水伊人，十五銅。

    雲霞素裹，二十銅。

    春色滿園，三十銅。

    ……

    “乖乖，這名字一個比一個秀氣。店家，你倒是給我們解釋解釋啊，什麽都不知道，叫咱們怎麽選？”一個聲音中性的女子開口道，看她衣著幹練，纖腰配劍，竟是個跑江湖的俠女。

    但是無論這些人怎樣問，蕭佑薇隻是微笑搖頭，不可說。

    邊上的紗帳裏傳出女人慵懶的聲音，“店家，給我來份紅粉佳人嚐嚐鮮。”

    眾人看去，那女人的麵容卻被紗簾擋住了，看不真切。隻有蕭佑薇知道，那裏隻坐了一位客人，就是最早進店的杜氏，桃花源的第一位正式客人。

    不用她開口，杜氏身邊的紅芍已經去後麵取了。

    不多時帶回一個扁形白瓷湯盅，裏麵是豔紅的湯水，裏麵還浮著雕成五瓣花的粉白桃果，更妙的是不大的花瓣中間還刻了充當花蕊的紋路，隨著湯水輕顫時而搖動，就像有生命一樣。

    那湯盅被送進紗簾，隔絕了眾人的視線，隻能聽見簾子裏的人飲用時喉間發出的咕嘟聲，還有滿足的輕歎。

    這些人愈發覺得口渴，不甘落後地叫了起來。

    “我要一份胭脂凝露！”

    “我也是。”

    “給我上個金枝玉露嚐嚐！”

    說到底隻是新開的店，這些人可不像杜氏一樣費用全免，隻敢點些便宜的嚐試，饒是如此，當一個個托盤被紅芍等幾個丫頭端上來時，紗簾裏不時傳出的讚歎已經說明了她們的認可。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你們打開門做生意，哪有攔著客人不讓進的道理，小心我去官府，舉報你們擾亂市集！”

    擾亂市集這罪名可大可小，大多是用在廟會、遊會時候，那時眾多商家紮堆擺攤，妨礙通行，就由官府派人負責平定秩序，規範擺攤位置。

    用在這裏，意思大概是說擾亂市場秩序，可笑的說法。

    門口那個被阿元伸臂攔住的，可不就是當日帶頭闖進她後院的孫掌櫃？

    那張又瘦又醜的臉密布汗珠，表麵上是不服地爭辯，其實，蕭佑薇敢保證，他的表情明明就是失望，至於為什麽失望？

    自然是看到這麽多女客進店，起了色心，可是進不得店，又隔著紗簾，連人家的頭發絲兒都瞧不真切！

    她噙著冷笑迎上去，“這不是孫掌櫃麽，我這兒做的可是女客生意，你莫非是改了性別嗎？”

    女客們先是哄堂大笑，繼而恍然大悟，四下掃掃，果然沒有一名男子。

    大越對女性的管製雖然沒有前朝那樣嚴苛，但是敢放話專做女客生意的，全國境內恐怕也隻有這一家。

    在大越，家境一般的女孩子嫁得早，在家相夫教子料理家事，基本不得閑出來，隻有那些有錢有閑的富家小姐、貴婦才會時常出來逛街，吃茶，聽書。

    事實上，蕭佑薇主要做的就是這批人的生意，現在這些東西定價還算低的，隻是為了打開銷路，進入更多人的眼，以後一定要開發高檔貨，專打上層市場。

    店內的繪畫、熏香、桌椅設計，全都迎合的是女性的審美，尤其是紗簾，為的是滿足女性出門時遮擋麵容的需要。

    以蕭佑薇為例，她出門時慣用帷帽或麵紗遮擋，未出閣的女子但凡家教嚴些，通常都有這樣的習慣。她這店是開給女子享用的，現階段經營的又是吃食，總不能讓客人戴著帷帽和麵紗吃東西。

    想通這一節，一部分女客感念店主的細心，已經對這家店產生了好感，加上剛剛的贈飲確實美味又新奇，好感就更多了。

    孫掌櫃仍然不服氣，叉著後腰叫道：“笑話！數千年俱是以男子為尊，女子不過是男子的附屬，你卻偏做女人生意，把男人攔在外邊，這是什麽道理？”

    這話說得無理，讓在場的女客大皺眉頭。

    蕭佑薇幾乎被氣笑了。

    “胡攪蠻纏，我做我的生意，礙著你什麽事？孫掌櫃若是不願做女人生意，不妨回自家店鋪裏，把那些五顏六色的布料全都撤了，免得汙了你們男子的貴眼。”

    孫掌櫃是禹城土生土長的人，在場也有不少認識他的，身為女子，對這種色眼瞧人的家夥能有什麽好感？這會看他被罵，個個都在簾子後麵偷笑。

    孫掌櫃被打臉打得啪啪響，氣急敗壞地指著蕭佑薇就罵：“你這不知羞的女娃，沒門沒戶的，不好好相看人家，出來做什麽生意？！上次帶了個得了花柳病的人回來，現在就敢開張，你就不怕害了這些人，老天爺降道雷劈你！”

    花柳病？

    女客們登時色變，再掃到桌上鮮美冰甜的果汁也沒了食欲，麵麵相覷，俱是惶惶不安的表情，沒有立即離開，大約是因為之前積累的些許好感，等店家給個說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