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紅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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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

    陶九知緩緩陳述:“就在供奉邪童子的那支幽冥門人分出去的那年,當時的那位門主曾記錄過一件事……”(有事沒更上,用隨筆稿子湊一下全勤,親愛的們不要訂閱,明天白天替換掉)

    他自無邊黑暗中醒來,第一眼瞧見的是一雙幽冷的眸子,他懵懂地盯著她,這女子,好生熟悉……

    白衫黑裙的女子轉身背對他,冷冷地丟下一句,“你們陛下已經清醒,若無生命危險,休要來擾我國師府的清靜。”一幹宮人戰戰兢兢跪伏在地,恭送她離去。

    那天似乎是他第一天見到那個名喚樂昭的女子,他是這西國的國主,而她是他的國師。

    對於新繼任的國主重病初醒失了記憶的事,不知情的唏噓兩聲,知情的隻當是招魂巫術出了差錯,樂昭高坐占星台上,帶著細碎流沙的晚風撩起她的長發,寂寞得讓人心慌,侍從來報信時,她怔了一瞬,起身吩咐了一句:備車架,進宮。

    在西國人看來,這位年輕的國師來曆成謎,喜怒無常,實在是個古怪的女人,可她偏偏是上任國師聆晝唯一的弟子。

    上任國師聆晝,是傳聞能夠呼風喚雨,驅使靈獸的能人,他在西國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幹旱時出現,召來神龍布雨,拯救了西國數萬子民,在部分西國人心中甚至地位高於國主。

    聆晝任國師已有百年,樂昭是他唯一的傳人,三年前國主重病時,樂昭接任國師,自那日後,聆晝便消失了。不是沒有人質疑過聆晝的離去,可是樂昭行事半點不似她溫和的師父,在多嘴之人紛紛橫屍城牆後,再無人敢提及樂昭繼任是否正統的隻言片語。

    所以世間諸人,當真…欺軟怕硬得很呢……樂昭緊了緊身上銀白底色的羽緞鬥篷,淡色的唇化開冷冷的輕嘲。

    樂昭還沒走進國君的寢宮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心頭一緊,推門進去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在把玩一柄雪光閃閃的匕首

    “國師似乎格外喜歡盯著本王,莫非是本王臉上有花?”年輕的國主驀地回首望進她的眼睛,她驚了一下,麵對那雙熟悉又陌生的深邃瞳仁,竟一時無法抽離。她垂眼,聲音如初時一般清冷,語調無半點起伏,“原來陛下亦覺得這宮裏花兒過多。”遠處,正是一群衣著暴露的宮娥穿花采露,如花年紀的少女們毫不掩飾地頻頻向這裏望來。

    伽賀看也不看那方向,隻是挑眉冷笑,“可是本王倒覺得,花兒多了不要緊,引了蜜蜂前來才是罪過。”

    她恍然,心上一陣鈍痛,麵色不改,眸中卻劃過一絲刻意的鄙夷,“陛下看來是不歡迎樂昭在此。可惜…樂昭受家師之命,須以所學技法,佑西國五十年安寧後,方可離去。”她看了看國主隱約在跳動的額角,認真地說:“大約待陛下西去,新王繼位,樂昭就可以走了。”

    伽賀猛呼吸了幾次才憋出一句:“國師是在盼本王早死?”話一出口,唇上卻多了一片冰涼的綿軟,他怔愣,見是那個不討喜的國師伸指堵了他的嘴,頓時臉上又黑了一層。樂昭的指尖被那人的呼吸纏繞,隱約覺得此情此景實在熟悉,可惜無論人還是事,都變了,她扯出笑容想要哄他,卻發現如今實在是不適合了,心頭轉過思緒萬千,話到嘴邊不過一句,“陛下誤會了。”

    呆子,如今的樂昭所圖,不過是在你身邊待著,陪你過這一世罷了……

    隻是,這話,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向他言說。

    ——

    那時候,她還不叫樂昭。

    西國占據了沙漠中最廣闊的一片綠洲,可是就算加上分散在外的部落,西國的麵積也比不過中原王朝的十分之一。

    她是中原王朝最受寵愛的昭樂公主,自幼養在深宮,錦衣玉食,十六年的宮廷生活教會了她如何在宮廷中立足,卻也磨滅了她的鬥誌,讓她成為輝煌外表下脆弱不堪的一隻金絲雀。

    “公主,您快下來啊,樹上危險!”小宮女們急得要哭出來,幾個侍衛押送重犯經過,聽說公主在此,都是一驚,抬頭卻隻看到一小片紅色裙擺,花紋繁複的金絲勾鞋一上一下地打著拍子。

    昭樂毫無形象地坐在樹幹和樹枝中間的天然座椅裏,一手半環著樹身,一手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蜜桃,笑得肆意又歡喜。

    忽而她烏溜溜的眼睛一轉,落到了那重犯身上,不由得怔了怔,那是一張頗有異域風情的俊臉,那深褐色的瞳孔裏凝著刻骨的嘲諷和高傲,著實讓她不喜。

    她皺了皺眉,覺得嘴裏的果肉都無味起來,索性隨手棄了,一個翻身躍下樹來,肩扛重枷的少年這才看清這位公主的全貌,模樣和傳聞中一樣精致美麗,衣衫上深深淺淺的金色紋路映得她更加神采飛揚,在陽光下一回身一甩袖,都是旁人做不出的驕傲大氣。

    她的身份,和曾經的自己一樣高貴。今天她仍然高高在上,而他,卻已是他們腳下的塵埃。這個認知是西國無數人的血淚證明了的,少年心中發苦,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嘲諷更深了些。

    “這是什麽人?你們要去哪兒?”少女的聲音還帶著些許的軟糯,聽起來極為悅耳。

    侍衛們深知這位公主的脾性,個個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稱是要押送西國太子去勤政殿。她眨眨眼睛,“這就是西國太子?長得也沒什麽特別的嘛。”語氣中頗有不屑,少年卻連抬眼看她一下都不曾。

    那時的昭樂也不過是個被寵大的孩子,從沒有人教過她,如這般挑釁一個初次見麵的少年,可能並不是因為厭憎。

    昭樂深覺得尊嚴受到了挑戰,索性拉著少年身上的鎖鏈就走。少年冷不丁被她一拽,身子頓時傾斜著踉蹌過來,沉重的鐵鎖碰砸在一起,發出嘩嘩的響聲,她眼尖地看到少年寬袖下腕間臂上遍布的紫紅瘀傷,心裏莫名一軟,步子慢了下來,言語間也低了幾分氣勢,“父皇最疼我了呢,你敢對本公主無理,我要讓父皇好好治你的罪,哼……”

    少年輕蔑地一笑,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所謂的治罪最終不了了之,不過宮中傳言說,昭樂公主看上了西國太子,那個年輕的太子已經被賞賜給公主當玩具了。

    (今天急事沒能更完,用隨筆稿子湊一下全勤,別訂閱,淩晨會替換)銀針穿飛,繡線紛舞,最後一針穿過,素白絹布上一朵豔麗的牡丹張揚地舞動身姿

    美人素手輕揚,那銀針便似有靈性般縮進袖口,不見半點蹤影

    “醒了?”美人的聲音略微沙啞,不辨男女,卻有種別樣的吸引力。白允修把酒壺放在繡架旁的小桌上,細看那牡丹,竟略微出了神。

    “本座的牡丹如何?”美人輕撇嘴角,緩聲問道。

    “美則美矣,困於方寸之中,總歸缺了幾分靈性。”白允修收回目光淡淡道。

    美人揚眉嗤笑道:“倒說的好似你是神仙,靈性?哈哈…”

    白允修好似未聞,自顧自倒了杯酒咽下,“好酒,教主果然是愛酒之人。”

    “本座何時許你喝了?”美人執壺仰首喝下,一縷透明的酒液順著嘴角流過略尖的下巴,親吻過精致的鎖骨,在豔紅衣裳上留下一星水跡,墨染的黑眸裏跳過一絲促狹。

    “白某已是神教中人,為教主試酒,分內之事。”白允修麵不改色,偏偏神色認真無比。美人教主一怔,卻未介懷,二人一坐一立,均沉醉於酒香之中,竟似有絲絲默契生起。

    白允修是個凡人,卻不是普通的凡人,正如他在這方世界雖是凡人,卻永遠站在天道所偏倚的一方。

    白家,又稱白虎脈承世家。

    最早一代的白氏祖先得了神獸白虎的一絲血脈,創出白氏族人才能運用的白虎靈術,在凡間強勢無匹,引來仙人注意,一旦白氏後人修習術法大成,立刻被渡引飛升,以免影響人間天道循環。

    白虎主殺伐,因此白家自開創起就有斬妖衛道的祖訓,然而,白氏子孫中有一代與家族的除魔捍道理念相背離,入世從軍,大肆殺戮,吸取殺氣提升道法,有傷天和,招來仙人降罪,白氏族長深感罪孽深重,攜全族步入深山,從此隱世不出。

    以白起為首的白氏血脈被家族除名,自立一派,稱為“代白”,他們投身魔道,世世代代與白氏糾纏不休,力圖取代白氏本家,成為名正言順的白虎世家。

    而白允修,是白氏本代的繼承人之一,他天生靈骨,於白虎靈術修煉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區區二十五歲便成為白氏最年輕的長老,距離飛升僅差一線。

    八月十五,白允修出關當日,“代白”首領得到一樣神靈遺落的至寶,率眾對白氏宗族所在發起圍攻,白氏不敵,死傷慘重。

    白允修以身殉道,引下九霄神雷焚渡“代白”首領一眾身染血腥之人,白氏殘部得以幸存,白允修卻在那場劫難中失去軀殼,神魂在世間遊蕩多年,直到某天陷入黑暗,再醒來時,已身在這黑木崖上,容顏不改,身軀已複,仿佛造化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令時光逆轉到劫難之前。

    好在他天性淡泊,對這番變化也隻當是天道留情,賜他的一場緣法,隻願在這個世界隨心行走,體悟大道。

    雖是修仙之人,巧合下倒也讀過這部旁支入世子孫獻來的名著,無人之時,他也為書中人物幾度感慨,最欣賞的便是眼前這位東方教主,喜歡他風流率性,喜歡他敢愛敢恨,隻恨不能與他相交,點醒他,讓他莫要應了書中那淒慘結局。楊蓮亭?哼,那般小人自然是要處理了的,隻是

    “教主,楊總管在門外求見。”

    “蓮弟回來了?快讓他進來!”東方不敗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轉身看向門口,放下酒杯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白允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進來的是個身著藏藍長衫的高大男子,濃眉大眼,唇下一些稀疏的胡子,模樣剛正俊朗,眸光流轉間卻偶爾露出些淫邪的光芒。正是深受東方不敗寵信的楊蓮亭。

    隻見楊蓮亭昂首闊步,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掃視一周,目光著重在悠然站著的白允修身上停了一下,這才看向東方不敗,“教主好興致,竟在與外人同飲。”語罷還輕哼了一聲。

    東方不敗頓時慌道:“蓮弟莫氣,我…”

    “咦,白某受教主救命大恩,感懷在心,已投身神教,楊總管口中的外人,傳出去怕是讓教中兄弟心涼啊。”白允修放下酒杯,向二人的方向拱了拱手,俊逸非凡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

    “你…哼,來曆不清,入我神教還不知是何企圖,還望教主明察,莫讓小人亂教!”楊蓮亭滿臉正氣,眼中卻滿載惡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討厭眼前這個人,隻是下意識覺得這個人留在教主身邊,對他的大計總會有影響。

    顯然在東方不敗自宮之後,楊蓮亭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到了極高的地步,他蹙眉瞥了白允修一眼,語氣冷了幾分:“本座與楊總管還有要事,你若無事,便下去吧。”

    白允修是何等人也?修仙數載,魂遊千年,怎會把眼前的窘境放在心上,隻微微一笑,出去了。

    此舉被楊蓮亭看在眼裏,更是怒火高漲,如鯁在喉,麵對東方不敗討好的眼神,他氣焰更加盛,“教主,此等來曆不明,不懂規矩的人怎可留在教中,依屬下看,還是早日趕他下山吧。”

    東方不敗心竅玲瓏,怎會看不見情人對白允修的不喜,想想這些天二人的矛盾,忽然覺得可能是因為爭風吃醋,頓時心裏大感寬慰,對白允修竟莫名多了幾分感激。

    當然對情人還是要安撫的,他想了想,道:“那日,本座在後崖練功,忽見天地異象,此人從天而降,言談舉止與常人大異,雖未曾交手,此人給我的感覺卻十分危險,想來不會是那幫所謂名門正派的走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