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姐，你這話說的，叫人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呀。咱們走。”厲海聞言佯作怒色，一揮衣袖轉身就走。

    上了汽車，梁鑫就說道：“這個竇嫦娥，上訪上瘋了。她滿嘴跑火車，那是常見的事情了。你可不能信她的話。”

    厲海揉了揉額頭，附和著道：“不用你說，這個情況我自己就看的出來。這個竇嫦娥還真不可信。”

    厲海是這麽說呢，梁鑫依然不放心，他探著頭問道：“厲科長，咱們去河西鄉找一找徐書記？問一問他吧？”

    厲海一拍名單道：“所有人都查無實據，還去河西鄉幹什麽？萬一人家徐書記不高興，將咱們趕了出來，那麵子可就丟到姥姥家了。我還是打道回府，省得麻煩。”

    厲海說完，就坐著紀委的車，回了市裏。連晚上的歡迎宴都沒參加。這讓梁鑫心裏很是忐忑，待厲海一走，他就給於向榮去了電話，可是於向榮此刻正在長城上吹著春風吟唱著北國風光呢。

    組織部考察組剛進大河的時候，富春生就將陳九江叫到了辦公室。富春生躺在靠背椅上，拍著扶手誇獎起陳九江來，他說道：“行啊，小陳，幹的漂亮。”

    看著富春生麵上滿含深意的笑，陳九江茫然的道：“縣長大人，我閉門家中，足不出戶，笑不露齒。咋還表揚上了呢？”

    富春生指著他說：“裝，使勁的裝。小樣呢，還以為我不知道呢，考察組這次可是來考察你的。”

    富春生雖然在市裏沒有幾個賞識他的恩主，可是多年的常務副坐下來，還是有幾個通風報信的朋友的。尤其是當雍縣莫名地震，沈度即將調離，如此爆詐性的消息，那傳播的速度可是不一般的快啊。

    這可是考驗演技的時候，陳九江茫然的臉上就換做了吃驚，他歎了口氣道：“考察我？怎麽可能呢？我你是知道的啊，當選副縣長就能算的上是開天辟地祖墳冒煙了。還指望著再進步，門都沒有的。”

    不知是陳九江演的太真，還是富春生也進入了角色，他居然相信了陳九江的話。富春生坐直了身子，關切的說道：“看樣子你還真的不知道，那我就來告訴你吧。常委會上定下來了，要在你的副縣長前麵加個常務副。這可是個不小的進步，小陳啊，恭喜你。”

    若不是陳九江伸手扶著，他那下巴差點就驚掉了。他失態的站了起來，壓著激動問道：“縣長，你說的是真的？”

    富春生點著頭，高興的說道：“這種事情也開得了玩笑。你呀，趕緊回去準備下吧，不要在考察的時候出了問題。”

    陳九江回到辦公室還在想著富春生的建議。富春生建議他，立刻發動群眾的力量，統一思想，同步口徑，完美的完成考察工作。

    陳九江反複的咀嚼著富春生的話，最後就想到了一句話：“醫之好治不病以為醫。”

    辦公室裏最不缺少的就是關心。小到柴米油鹽醬醋茶，大到獎金評優和提幹。每一點，每一滴總有那熱心人士要提點你那麽幾句。尤其是當你沒有希望，或者是你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那熱心的人兒越發的多，也越發的親切。

    有的熱心人，沒有什麽門派之分，更無利益衝突。說出的話也總是經驗之談，掏心之語。比如說，他們經常會提醒你，天熱了你要扇扇子，天冷了你要穿棉襖。

    可是有的人就不一樣了，比如說客串好人富春生。富春生是好人嗎？當然是，不但是，而且在很多方麵都做的極好，做的極強。但是在對於陳九江的善意提醒上，他就隻能算是客串的好人了。

    客串好人的特點是什麽？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盼著損人不利己的事。用陳九江的話說，那就是醫之好治不病以為醫。

    明明人家沒有病，也不會生病，讓他好心的一瞧，再吃上他配好的藥。得，武大郎信王婆婆，綠了帽子是小，丟了性命是大。

    這樣的客串好人太多，哪個單位都會有上那麽一個兩個。他們總打著能人的旗號，在每個圈子裏都攪上一把。無論別人的成敗得失，他總是能賺個妙手神醫的稱號。

    這號人最是凶險，也最能壞事，不過也不難區分。隻要留神身邊，總是能抓住他們的尾巴。尾巴是什麽，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句話——成是我建議，敗是你沒采納。

    為什麽能成，因為你信了他的話，就著了他的道，讓他有利可圖，得名獲利。為什麽會敗，想一想啊，有他這個雙麵間諜在中間攪渾水，你能成嗎？

    所以陳九江分析，現在富春生就是來攪渾水的。富春生為什麽這麽做呢，原因太簡單了。因為陳九江成為了常務副，就不再是他手下任他吆喝的小卒，而是可以一起坐圓桌的戰略夥伴。

    就像原先隻是領工資的打工仔，突然買了你公司一半的股票一樣。於是忠誠的馬仔就可能變成有力的競爭對手。所以攪渾水，下絆子，埋地蕾，挖陷阱都是必要的了。

    市委常委會上定下的事情，有沒有考察不過的？答案是兩個字，沒有。笑話，若是英明的常委們都點了頭，走程序的時候反而出了問題。這說明什麽，說明不是那個提拔對象有問題，而是領導們的眼睛出了嚴重的問題。

    領導是英明的，領導是神聖的，領導是權威的。權威神聖的領導做出英明的決定自然會得到民眾的響應。所以考察組對於陳九江的考察一定會順利的通過。

    如果真的出了問題，那麽考察組的同誌們就要小心了。輕一點，就要換換領導，改變一下官僚作風。重一點話的，每個人都別想過安生年了。

    那麽陳九江有必要再去做工作嗎？答案也是兩個字，沒有。和老子關係好的人，誰不知道怎麽說呢？若是由著他們來推薦，隻怕他們能將老子副縣長前麵的兩個字拿掉，再加個省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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