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鎮九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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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侯府也是在朱雀街上的。
到了淮南王府,王生先是讓手下仆從前去叩門,在這一會時間中,王生的思緒卻是飄忽起來了。
皇帝司馬遹已經是繼位快一年了。
然而這繼位了一年以來,這朝中局勢,在賈南風當政的時候,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呢?
西晉時局的複雜程度在中國曆史上恐怕是極為罕見的,當時的西晉朝廷,在賈南風剛剛接手的時候大致是這樣的楊駿把持朝政,大權在握,把控禁軍,諸王和楊駿矛盾極大又各懷鬼胎,皇帝基本沒有處理政務的能力,朝中的名士派和豪族派都在作壁上觀。
在這種局麵下,賈南風收回了行政權力,消滅了楊駿和出頭的汝南王、楚王,同時緩解了名士派和豪族派的矛盾,重新起用張華等賢臣執政,雖然沒有司馬炎的手腕,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曆史經驗告訴我們,改革越深化越容易觸及根本利益。
從西晉朝廷來講,奢侈浪費和內遷矛盾不斷加劇,西北邊患也沒有徹底平息,國家連年天災,財政人不敷出,但是透過這些表象不難發現,問題的根源在於兩個階級門閥士族、親貴皇族。
要想解決以上問題,這兩個階級是絕對不能跳過去的。
比如說,張華擬定了一個增加某一州稅收的詔令,那麽這個州的長官首先就得和州郡的王爺商量一下。
一個小小的郡守,能和身兼要職、掌握重兵的王爺談笑風生嗎?
所以,必然是阻力重重。
而那些士族在朝堂之上都有各自的勢力,削弱他們的利益也必然招致重重反對,就是洗牌。
但是在西晉,削藩是不行的,諸王勢力太大。
賈南風一度想用遠親皇族壓製近親皇族,而朝中職位都被皇族把持,很多時候還是要靠他們的。
削弱士族也不行。
士族的支持是司馬氏的執政基礎,而且,各地士族勢力極大,如果這些人反叛,恐怕後果不會比諸王叛亂好多少;更何況對當時而言,士族是要聯合的對象,依靠士族壓製諸王正是賈南風的策略之一。
那麽,就隻能緩緩治理,維持平衡。
諸王當時至少都是尊重中央的,隻要賈南風維持平衡,國家就能運轉,事實上賈南風統治集團在十年時間裏就是這樣做的。
盡管元康年間天災不斷,但是朝局穩定,百姓也算是富足。
雖然賈南風的統治很有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但是不得不承認認,你找不到一種更好的方法解決西晉的根本困局。
司馬遹比賈南風心氣更高,在繼位還沒到一年,便急著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削藩之意直接顯露在詔書之上,甚至在朝堂之上公議,讓宗王膽寒的同時,也激發了宗王的反抗。
對於邊疆異族人方麵,益州羌氐李特李雄作亂,幾乎占據益州,現在朝堂還沒有精力發兵前去收複。
齊王在豫州作亂,一戰持續半年有餘,還沒有解決,死傷了百萬人,糧草輜重消耗更是不計其數,然而現在豫州還在齊王手上,問題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
河間王,匈奴人劉淵,成都王,齊王,趙王
乃至於張華,乃至於琅琊王氏
原本司馬遹手底下可以用的人是很多的,可以依仗的東西也是很多的,他本來是可以將自己的敵人搞得少少的,將朋友搞得多多的。
然而現在
局勢卻是如此的。
比之賈南風時期,不如太多了。
王生腦中思緒翻騰,而淮南王府的管事也是帶著一臉笑意走出來了。
“君侯,我家大王有請。”
“請。”
王生對著管事比了一個手勢,便走在前麵了。
淮南王府,裝飾很是簡單,這與淮南王軍旅的經曆有關,比起趙王府,還有之前石崇等人的府邸,要簡單很多,也要更肅穆很多。
如今西晉的宗王之中,淮南王司馬允可以說是矮個子裏麵的高個子了。
穿過過道,很快便到了淮南王府的客堂了。
客堂之中,一個白袍男子,此刻便盤坐在堂中,在他身前,則是一應服散的器具。
“君侯,我家大王便就在其中了。”
王生輕輕點頭,緩步走入其中。
“見過大王。”
淮南王嗬嗬一笑,他眼睛修長,眉頭濃厚,頗有些劍眉星目的感覺。
實際上
司馬家經過多代的基因改良,宗王之中,除了少數發生基因突變的之外,其他的人外表都是非常不錯的。
淮南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廣元侯的大名,我在豫州便時常聽聞了,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了,如今一見,果然與傳聞中一般,沒有讓我失望。”
王生看著淮南王,也是說道“大王的名聲,我亦是時常聽聞,如今一見,也算是名不虛傳了。”
對於淮南王,王生還是有些認可的。
在宗王之中,淮南王算是能夠拿得出手的那個了。
不過
這種拿得出手還是不太夠,不然也不會給趙王司馬倫給殺了。
前世,沒有王生的世界裏麵,司馬倫上台之後,首先清掃了賈後黨羽,消滅了賈後和張華的親信,換上了自己的爪牙。
其次,他給自己升官晉爵,並大肆封官,總攬朝政大權,可謂是誌得意滿、春風得意。
如果賈南風的人生信條是暴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暴力隻對敵人使用,那麽司馬倫的人生信條則是暴力可以解決切問題,一切問題都用暴力解決。
所以隻要誰反對他,他統統送來一個字——殺。
另外,賈南風統治時期賈謐這幫人雖然浮奪腐化,但也沒做什麽壞事,而且賈後任用賢臣,把豪族派和名士派在朝堂之上統一起來,這份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司馬倫也大肆換上了己的親信,但這些人溜須拍馬可以,治國能力有限。
另外,司馬倫還幹了一件事——分封,他把大州都縣都分封給自己的親信。
可是諸王封地早就定了,現在再次分封,必然觸及諸王利益,地方門閥勢力也必然非常不滿。
而且現在各方勢力已經平衡不了了。
司馬倫既沒有駕馭能力,更缺乏一樣最關鍵的東西一一大義名分。
當初賈後在位,諸王都聽從,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朝堂上的司馬衷就是個擺設,但是他們也要聽從,因為司馬衷是皇帝,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帝王,賈南風可以號令天下,說到底是因為她是司馬衷的妻子,她代表著司馬衷。
但是司馬倫不是,他沒有理由。
他隻是個王爺,他發號施令壓根就沒有賈南風那麽名正言順,更何況他專權驕橫已經嚴重威脅到了諸王利益。
很快,齊王、梁王、淮南王等諸侯王紛紛表示了不滿,但也僅僅是不滿。
武帝末期,諸王回到封國的趨勢已成,但是實際上,封地中戰略意義最高的幾個王爺,齊王、成都王等都沒有回到封地,即使汝南王司馬亮、楚王司馬瑋先後身死,他們大部分還是願意在朝內做官的。
畢竟洛陽繁華,在中央總比在地方好得多。但是這也使得他們現在根本就無力對抗司馬倫。
司馬倫政變後已經整合了禁軍,也就是中央軍,就憑諸王現在王府的那點兒護衛,毫無反擊之力。
不回封國,就無力對抗司馬倫。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不試怎麽能知道不行?
在王生麵前,淮南王司馬允,就是一個不怕死的人。
司馬允是司馬炎第十子,其實地位一般,本來是濮陽王,但是他卻有著一個別人就沒有的優勢他是皇帝的親兄弟。
本來他一直在揚州擔任鎮東大將軍,但是元康九年突然被賈南風有回洛陽。
原因可能是賈南風想做兩手準備,若把自己妹妹的兒子扶上位的設想不成功,便立司馬允為皇太弟。
賈南風廢司馬遹是因為他不聽話,和自已不對付,但是司馬遹在宗室內口碑極高,要是自己隨便弄個人上台肯定是難以服眾的,而自己又沒有兒子,所以,司馬允就成了她沒有選擇的選擇。
當時司馬炎的兒子中,除了司馬衷,活著的最年長的就是司馬允。
長沙王司馬義是第六子,按理來講應該比司馬允年紀大,但是從生卒年看司馬允更年長,而且當時司馬義由於受到哥哥楚王司馬瑋事件的株連,實際上已經喪失了爭奪帝位的可能,所以隻能選擇司馬允。
太子被廢後,就有人提出讓司馬允接班。
首先,司馬允是司馬炎之子,司馬衷的弟弟,從司馬家族傳統來說,兄終弟及也不是不可以,法理和人情上也不是說不過去。
其次,司馬允在朝內朝外有一定威望,足以頂替司馬舉,可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再次,司馬允是賈南風召回來的,立他賈南風不會反對。
然麵,一切發展得太快了,太子死了,賈南風也死了,司馬倫掌權,而且司馬倫為了拉攏司馬允,直接提升他為驟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都督之職依舊,兼任中護軍,直接參與禁軍掌握,實際上是把他當成了親信。
但司馬允暗中得知司馬倫有篡位之心,就決定要鏟除司馬倫。
司馬允要鏟除司馬倫,采用的辦法是暗殺。
為了順利完成對司馬倫的腦殺行動,他開始暗中豢養死士並且閉門不出,但是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的背後始終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司馬倫,畢竟皇城內外到處都是他的人。
所以他幹脆就學起了曹爽,假意升司馬允為太尉,卻收了他的軍權。
即便如此,司馬允仍假裝生病,不受任命,堅持閉門不出。
司馬倫就派禦史逼迫他,又抓捕司馬允的黨羽,說他要造反。
禦史送來的詔書上寫著“司馬允謀逆叛國,罪在不赦。”
然而司馬允看到詔書之後認出是孫秀的筆跡,勃然大怒,準備馬上逮捕司馬倫派來的禦史。
禦史看情況不對,腳底抹油溜了。
司馬允就把他的兩個副手殺了,然後召集自己豢養多時的死士和王府護衛共七百人,傾巢而出,大呼“趙王反,我將攻之,佐淮南王者左祖(露出左臂)!”
此去,九死一生。
司馬允帶領著他的劍客包圍了司馬倫的相府。
與此同時,司馬倫也召集了自己的鷹犬,司馬允的劍客個個身懷絕技,司馬倫的軍隊不敵,又有太子左率帶領東宮士兵在宮內呼喊以作內應,形勢危急。
在承華門,兩軍接陣,司馬允一聲令下,弓弩齊發。
司馬倫看見漫天的箭雨直奔自己而來,主書司馬畦秘用身體擋住了他,而司馬畦秘的背後已經被射滿了箭矢。
司馬倫起身,後軍立刻護衛著他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雙方的拉鋸戰已經從清晨打到了中午。
接著、司馬督護伏胤帶領四百名騎兵從官中衝出來,謊稱有詔書幫助司馬允。
司馬允未察覺有詐,開陣接納他們,並下車接受語令,結果被伏胤殺死,時年二十九歲。
原來,司馬倫的兒子司馬虔早已買通了伏胤,用自己豢養的死士替換掉了皇城的禁軍,司馬允沒有防備,被伏胤殺害。
司馬倫贏了。
從他前世的經曆便可以看出,淮南王的手腕或許是有的,但這個手腕恐怕也沒有多硬。
不然
也不至於連趙王司馬倫都不是對手。
“君侯此次過來,可是為的交接之事?”
淮南王的話語,將王生從沉思中喚醒過來,他輕輕點頭,說道。
“正是陛下的心思。”
淮南王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論起治軍來說,我不如你,論起收買人心,十個本王,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培植親信,也是陛下最為忌憚的事情”
“這便不勞大王掛機擔憂了,我出身低微,若不培植親信,如何在軍中立足?我與大王,治軍的方式自然是不同的。”
淮南王轉念一想,倒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說話了。
不過他轉而,卻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齊王如今勢大,你準備如何對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