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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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陽。

    太極殿偏殿中。

    皇帝臉上的怒色是掩飾不住的,他看著殿中的廣元侯王生,將手中的絲帛扔到地上。

    大內官顫顫巍巍的走上去,將絲帛密信重新拿了起來。

    “將他給廣元侯好好看一看。”

    王生站在殿下,接過大內官手上的絲帛。

    “這是張光與朕的密信,淮南王居然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在糾纏不止。”

    對益州的戰事,已經是過去了整整兩個月,然而,前方戰事一點風聲都沒有、

    原本以為是秋風掃落葉的,輕輕鬆鬆的便能夠將益州收複,結果到了現在,連益州都沒打進去。

    前方打仗,耗資不菲,即便是王生屯田一年,積蓄了不少的糧草,但是放到現在,還是遠遠不夠。

    即便是皇帝,現在也有些捉襟見肘起來了。

    加之

    前方軍事不利,並非是因為敵人太過於強大,而是被他派去打仗的人心思不齊。

    淮南王?

    他怎麽敢的啊!

    王生看著手中的密信,臉上露出一副詫異吃驚的模樣,但他心中卻是波瀾不起,甚至還有閑情逸致來打趣皇帝。

    說起來,在大殿上羞辱淮南王,並且讓淮南王去做一個雜牌將軍的監軍,這難道不是你這個做皇帝的手筆?

    現在看到淮南王在前線出工不出力,就著急了?

    照理說,皇帝應該是早有預料才對的。

    不過

    在王生仔細看了張光給皇帝的密信之後,王生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淮南王隻是出工不出力,故意拖延時間,但卻並沒有直接違抗軍令,而且

    淮南王在荊州揚州之地勢力盤根錯節,在這個時候要是將淮南王召入雒陽問罪,便相當於逼反了淮南王。

    這是淮南王有恃無恐的原因,也是皇帝暴跳如雷的原因。

    “陛下密信中的內容,可查實了?”

    皇帝司馬遹臉色鐵青,重重點頭。

    “此乃張光與朕的密信,千真萬確。”

    王生微微點頭。

    “那陛下將要如何處置淮南王?”

    皇帝司馬遹歎了一口氣,說道“淮南王的勢力在荊州揚州之地甚大,原本朕便是要借助他的影響力,不想現在反而是掣肘了朕,若是現在要將淮南王召入雒陽,恐怕會逼反他,但是此事如果不處理,東線戰事便無從談起,如今蜀地之中的的叛賊依然猖獗,若是在短時間內不能將益州打下,拖個三五年,恐怕天下都會有異動的。”

    別的不說,在秦雍之地的河間王肯定第一個有異動。

    “朕今日將你召進來,便是想要聽聽你的看法。”

    王生沉吟片刻,說道“對於前方戰局,臣下知道的訊息不多,對戰事便不多加揣測了,此事的症結,便是在於攻蜀,若是北麵大軍能夠攻蜀順利,沒有東線的張光淮南王也是無妨的。”

    “便是北線戰事也不容樂觀,前方將士多有損傷,糧草更是快接濟不上了。”皇帝司馬遹臉上有苦色。

    “既是如此,那便讓淮南王做東線主帥,讓張光做副將,淮南王之所以如此怠慢,便是因為覺得陛下羞辱了他,現在陛下給足他麵子,想來他也是願意配合的。”

    讓淮南王做主帥?

    照理說,自然不是不可以。

    然而

    他是皇帝,他想要做什麽事情,你這些做臣子的,難道不應該照著我說的去做?

    還心有不忿?

    令淮南王做東線主帥,那他司馬遹的念頭將不通達。

    王生看著皇帝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便已經是知曉皇帝的選擇了。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如今,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解決蜀地的問題,若是將淮南王逼到蜀地逆賊那邊,恐怕討伐的難度將會成倍提高,陛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

    司馬遹冷哼了一聲。

    “朕倒是有個主意,既然是淮南王不服張光,若是讓愛卿去做這個東線主帥,如何?”

    讓我去?

    王生趕忙搖頭。

    “戰事才過了兩個月,東線並無打敗,加之臣下久居雒陽,對東線戰事不了解,臣下與張光,其實沒有多少分別,到了宛城,亦是被淮南王架空,於事無補。”

    要他出山,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緊急。

    而且

    若是蜀地太容易收複了,以皇帝的性子,他廣元侯王生還有命活?

    “陛下,或許應該讓大軍稍作休整,在原地屯田,一來,東線中,淮南王出工不出力,陛下定下的兩線作戰的戰術便不能發揮作用,二來,從雒陽運糧到梁州,一路上糧草消耗過多,若是能夠讓大軍在梁州屯田,自給自足,來年開春陛下便沒有了糧草的後顧之憂,這三來,隻有到了來年開春,長江漲水了,東線才容易打進去,兩麵才能夠協同作戰,這最後,則是陛下也有時間,來安排淮南王的事情。”

    王生說出了他的看法。

    皇帝司馬遹顯然是陷入思索之中的。

    從某種程度來說,王生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現在北麵攻不進去,再打下去,不過是耗費人命與糧草罷了。

    隻是

    司馬遹心中不甘。

    在他看來,對付一個蜀地李雄,一年之內便可以拿下的,哪裏還要到來年?

    “愛卿還有其他的計策?”

    王生搖了搖頭。

    “臣下所言計策,是最穩妥的,若是再打下去,陛下便要加征賦稅了,然而各地均遭受了天災,此時若是加征賦稅,恐怕會引起民變。”

    言外之意

    最好還是等到來年開春。

    皇帝司馬遹臉色陰沉,眼神亦是閃爍不定,不過他沒有在這個時候便下定決心。

    “你退下吧。”

    “諾。”

    王生緩緩後退。

    至於皇帝的心思,王生他也能猜到一二。

    要他馬上停止進攻蜀地,他麵子掛不上,但若是一直進攻,如王生所言,他也遭不住了。

    所以

    現在需要一個契機。

    或者說能夠讓皇帝司馬遹順坡下驢的時機。

    譬如說,前線打了一個‘勝仗’?

    對於這個皇帝,對他的性格,王生也算是摸清楚了。

    沒有漢武帝的本事,但是漢武帝的毛病都學到了精髓。

    譬如說

    好麵子?

    這一點,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