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群英薈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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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穀園,別名梓澤。

    石崇因山形水勢,築園建館,挖湖開塘,園內清溪縈回,水聲潺潺。

    周圍幾十裏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金穀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

    他還用絹綢茶葉、銅鐵器等派人去南洋群島換回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貴重物品,把園內的屋宇裝飾的金碧輝煌,宛如宮殿。

    每當陽春三月,風和日暖的時候,桃花灼灼,柳絲嫋嫋,樓閣亭樹交輝掩映,蝴蝶翩躍飛舞於花間;小鳥啁啾,對語枝頭。

    所以人們把“金穀春晴”譽為洛陽八大景之一。

    詩曰“金穀當年景,山青碧水長,樓台懸萬狀,珠翠列千行。”

    金穀園中園,乃是石崇‘寢宮’。

    來來往往的侍女,皆穿著華美侍女服。

    其侍女服的材質,皆是蜀錦所成,不僅將侍女美貌的身姿顯現出來,更是直奔主題。

    有錢兩個字,在金穀園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體現出來了。

    便是廁所,也不能用茅房稱之了。

    石崇的廁所修建得華美絕倫,準備了各種的香粉、香膏給客人洗手、抹臉。

    經常得有十多個女仆恭立侍候,一律穿著錦繡,打扮得豔麗奪目,列隊侍候客人上廁所。

    客人上過了廁所,這些婢女要客人把身上原來穿的衣服脫下,侍候他們換上了新衣才讓他們出去。

    凡上過廁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以致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廁。

    有一位官員名叫劉寔,他年輕時很貧窮,無論是騎馬還是徒步外出,每到一處歇息,從不勞累主人,砍柴挑水都親自動手。後來官當大了,仍是保持勤儉樸素的美德。

    有一次,他去石崇家拜訪,上廁所時,見廁所裏有絳色蚊帳、墊子、褥子等極講究的陳設,還有婢女捧著香袋侍候,忙退出來,笑對石崇說“我錯進了你的內室。”

    石崇說“那是廁所!”

    劉寔說“我享受不了這個。”

    遂改進了別處的廁所。

    金穀園的奢華,是體現在細處的。

    石崇的財產山海之大不可比擬,宏麗室宇彼此相連,後房的幾百個姬妾,都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身上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

    凡天下美妙的絲竹音樂都進了他的耳朵,凡水陸上的珍禽異獸都進了他的廚房。

    外國進貢火浣布,晉武帝製成衣衫,穿著去了石崇那裏。

    石崇故意穿著平常的衣服,卻讓從奴五十人都穿火浣衫迎接武帝。

    石崇的姬妾美豔者千餘人,他選擇數十人,妝飾打扮完全一樣,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來。

    石崇刻玉龍佩,又製作金鳳凰釵,晝夜聲色相接,稱為“恒舞”。

    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隻聽佩聲看釵色。

    佩聲輕的居前,釵色豔的在後,次第而進。

    而且在金穀園中,美姬侍女大多消瘦,有體態輕盈之美。

    當然,這也是有原因的。

    侍女各含異香,笑語則口氣從風而颺。

    石崇又灑沉香屑於象牙床,讓所寵愛的姬妾踏在上麵,沒有留下腳印的賜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腳印,就讓她們節製飲食,以使體質輕弱。

    因此閨中相戲說“你不是細骨輕軀,哪裏能得到百粒珍珠呢?”

    西晉的奢靡,石崇算是其中的最高體現者了。

    中園內堂碩大無比,占地比之宮殿,亦是不差分毫。

    以至於歐陽建潘嶽左思等人跪坐期間,堂中十八個美姬翩翩起舞,還是有一種空曠的感覺。

    主位之上,石崇一身華美衣裳,頭上戴著文冠,身後,則是有一排的俊美侍女手握如意香囊各種物件,在後麵侍立著。

    石崇年紀與潘嶽相仿,如今早就不是年輕人的模樣。

    想當年,石崇年輕之時,亦是翩翩公子,如今肚子卻逐漸圓潤起來,頭上的頭發也是日益唏噓,實在是讓人不住的感懷年少時的光景啊!

    飲著美酒,吃著佳肴,身側侍女侍候在旁,堂中美姬翩翩起舞。

    絲竹樂音之聲不斷,宛如此地非是人間,而是仙國一般。

    “堅石,你邀那寒素過來,他有膽過來嗎?”

    對於王生的名頭,石崇這段時間也聽到了一些。

    不過他並不在意。

    原因很簡單。

    便是高門子弟中的佼佼者,他也並不青眼,更別說是一個寒門子弟了。

    “他一定會來的!”

    歐陽建眼中發著亮光。

    為了今天,他可是準備了很多很多東西,又是在金穀園,有這麽多朋友在場,他還真不信王生能夠翻出什麽波浪來。

    至於王生會不會來的這個問題。

    歐陽建根本沒有想過。

    王生來了,他要狠狠的羞辱他。

    若是王生沒來,那更好!

    他亦是可以狠狠羞辱王生,今日之後,他定然讓王生身敗名裂。

    這是鴻門宴。

    而鴻門宴,是你不得不來的宴會。

    左思握著酒杯,滿是皺褶的臉上卻鑲嵌著兩顆充滿智慧的眼睛。

    “堅石,那王生雖然出身寒門,但確實是一個有才之人,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讓他參加聚會,不如此事便如此了了罷?”

    了了?

    歐陽建眉眼一豎,當即說道“如此恩怨,豈能不了了之?”

    歐陽建冷哼一聲,將手上的酒樽狠狠的砸下去。

    “若不將那寒門踩在腳下狠狠蹂躪,這口氣,我歐陽建可吐不出去。”

    左思輕輕搖頭,索性也不說話了。

    在他看來,王生的才學是要勝過他歐陽建的。

    便是在金穀園,也不見得他會敗於歐陽建之手。

    至於你歐陽建要借我等的手

    左思想了想,或許,願意幫助歐陽建的人會有,但能不能擊敗那小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他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左思很快便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了。

    而潘嶽聽到王生這兩個字,眉頭很明顯的皺了兩下。

    不過在最後,他的臉色很快就恢複平靜了。

    至於心情是不是恢複平靜了,那就不清楚了。

    石崇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顏色出來。

    今日他將眾人聚集起來,可不是給他歐陽建報私怨的。

    眾人陷入尷尬的平靜。

    在這個時候,門口卻是傳來兩聲爽朗的笑聲。

    這笑聲,如春風一般,拂過眾人心胸,石崇左思抬起頭來。

    他們已經知道來者是何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