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郭彰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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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石?”

    石崇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歐陽建身側,半跪著將他扶了起來。

    “堅石,堅石!”

    石崇大喊兩聲,後者眼翻白眼,臉上全是他自己噴的血,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恐怖。

    “這,這”

    在場的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原本還想指責一番歐陽建,但此時歐陽建的模樣,他們倒也不好說什麽了。

    剽竊江應元的詩賦

    沒想到這歐陽堅石是這樣的人,平時真是看不出來啊!

    陸雲陸機眼中也有異色。

    要知道,剽竊詩賦,這可是一個很難聽的名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歐陽建的前途算是完了。

    剽竊他人詩賦,而且還是江應元的詩賦,江應元的名聲,在洛陽也算是鼎鼎大名的了。

    洛陽很大,但文人圈的交際圈卻很小。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的歐陽建的尚書郎肯定是不保的了。

    日後更是無顏在洛陽發展了。

    尚書郎本來是清高職位,是給人刷資曆用的官職,現在這個資曆沒刷到,日後頂多做一縣官就是到頭了。

    說不得連做縣官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的眼睛都開始閃爍起來了。

    “將堅石送到內房,好生安置。”

    “諾!”

    侍衛當即將歐陽建送出了內堂。

    “哼!”

    石崇冷冷的看了王生一眼,滿含殺氣,最後,他還是把目光定格在江統身上。

    “江應元,我好似沒與你請帖罷?何故不請自來?”

    江應元沒來的及說話,王生馬上上前一步,嗬嗬一笑,說道“應元兄為一睹金穀園盛景,故此喬裝而來,莫非石公連此等胸襟也沒有?”

    這種胸襟也沒有?

    石崇冷哼一聲,說道“你害得我甥男噴血欲死,我豈能容你等在場?還與我說連這種胸襟也沒用?”

    “嗬嗬。”

    王生先是冷笑一聲,再說道“你這個外甥剽竊應元兄的文賦,你身為長輩,不尋思教導歐陽建,不替他悔過,反而怒氣衝衝,倒像是我等做了錯事一般,世上豈有此等滑稽之事?”

    “你!”

    石崇牙齒緊咬,雙眼幾欲噴火。

    “隨你怎麽說,但這金穀園,是我的產業,如今我欲你等離府,豈是過分?”

    王生嗬嗬一笑,說道“當然不過分,既然石公是此種人,那這被世人稱讚的金穀宴也不過如此,既然不過如此,那我何必在此地浪費時間呢?”

    王生嘴角輕勾,對著石崇行了一禮。

    “告辭!”

    “哼!”

    石崇轉身揮袖,任由王生等人離場。

    “慢著。”

    在這個時候,郭彰卻不想再裝死人了。

    “我金穀宴,向來都是召集天下有才之士的,郎君巧舌如簧,能說會道,石公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王生腳步一頓,他目光看向郭彰。

    郭彰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淩雲之誌氣。

    隻是一眼,王生便認出了郭彰。

    “不知君侯有何見教?”

    郭彰緩緩起身,慢慢的走到王生身前,最後在離王生隻有半步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郎君能說會道,我如何敢有見教?”

    郭彰笑得很是邪魅,他看著王生腰間的長劍,說道“郎君可否將寶劍與我一觀?”

    寶劍與你一觀?

    王生愣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寶劍落塵解了下來。

    此時的落塵劍鞘上鑲金鍍銀,上麵還有各式寶石,看起來奢華無比。

    “這劍,恐怕不便宜罷?”

    郭彰將劍拿在手上掂量兩下,似有深意的問道。

    “友人所贈。”

    “哦?”

    郭彰應付一般的回答了王生一句,他的注意力至始至終都在手上的落塵劍上。

    鏘。

    郭彰將劍半拔出來,眼睛微微一亮。

    他也算是識得寶劍的行家了。

    好劍的評判標準,並非隻是鋒利程度,若隻論鋒利程度的,是戰場的殺人劍,而郭彰手上的落塵劍卻是腰劍,腰劍與殺伐之劍是不一樣的。

    腰劍是裝飾品,而戰場上的劍,則是士卒的第二生命,二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若為好劍,平提劍具,則頗覺重量;若單握劍柄舞動之,卻又輕若無物,即為上品,這是其一。

    造劍者需懂劍術,其所打造出來的才能適用。因造劍者得在打造時,一麵熱處理一麵調整之平衡點、力點、重心、手感以及長短,足令使用者感覺稱手,亦不會因長久操練,而導致手腕肌肉受傷。

    這是好劍的一個評判標準,也是最基本的評判標準。

    其二,以兩指勾住佩帶,將劍提起,觀其角度是否正確。

    其三,劍脊是否直成一條線;若有血槽,則要注意其是否平直、均勻、收頭部分是否流暢。

    王導贈予王生的這把落塵劍,雖然是腰劍,同時也是殺伐之劍。

    這也是郭彰一眼看過去眼睛便亮起來的原因。

    “郎君可會劍術?”

    王生眉頭一皺,道:“略懂,不甚精通。”

    “哦?那倒是可惜了一把好劍。”

    郭彰將落塵舞出劍花,從郭彰的身手來看,他的劍術絕對不差。

    突然!

    郭彰眼睛微眯,他手一伸,落塵劍直接掛在王生肩頭。

    鋒利的劍鋒,離王生的脖頸不足一指之距。

    隔著這麽一點點的距離,王生似乎都能夠感受到落塵劍的寒意了。

    “君侯,此舉何意?”

    劍在肩上,隻要郭彰用力一割,以落塵劍的鋒利程度,王生人頭落地是一點都不難的。

    王生心中微凜,但卻還算鎮靜。

    郭彰既然沒有一劍將他殺了,證明他不會殺他,最起碼不會輕易殺他。

    而這,便是王生的活路。

    在這個時候,鎮定無疑比慌亂來得有用。

    “郭彰,住手!”

    在王生身側,江應元當即快步越來,手要抓向郭彰手上的落塵劍。

    “我勸你最好不要多手,不然我容易手抖。”

    落塵劍更加靠近王生的脖頸,甚至都觸到了王生的脖子皮膚。

    像是被蚊子咬了一般,脖頸上傳來一種輕微的刺痛感,與此同時,血液也是緩緩的從脖頸上滑下來。

    落塵劍如同吸血的蝗蟲一般,流出來的血漸漸給血槽染上了顏色。

    江統果然停下腳步。

    “郭彰,有話好說。”

    郭彰確實嗬嗬一笑,說道:“我還沒殺他呢,你害怕什麽?”

    “應元兄,莫要輕舉妄動,冠軍侯想來是與我開玩笑的罷。”

    王生嘴角帶笑,但眼底,已然是如西伯利亞的北風一般,寒冷徹骨。

    “這可不是開玩笑。”

    郭彰冷冷一笑,他一把將王生攬入懷中。

    “本侯可不是在與你開玩笑,本侯是真的想殺你。”

    “你說你一介寒素,不老老實實的混吃等死,為何要如此跳脫呢?”

    “莫非出身寒門,便是永世寒素?”

    “為何不是呢?”

    郭彰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你們這些寒門子弟,最是狡猾,最是無恥,連女子也是……”

    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記憶一般,郭彰的眉頭都緊緊的皺起來了。

    “冠軍侯,便是你記恨寒素,也該分一分是何等寒素,小郎君,絕非你想的那種人,莫要錯殺了英才。”

    這個時候,王導也不打算藏起來了。

    “你若是敢殺他,那便是與我琅琊王氏為敵。”

    “哦?”

    郭彰臉上卻是有些嘲諷之色。

    “殺了此人,便與你琅琊王氏為敵,那你琅琊王氏的敵意也太廉價了一些,再者說,你是何人,能代表琅琊王氏?”

    “王導王茂弘。”

    嗬嗬。

    郭彰嘴角輕勾,笑著說道:“莫說是你王茂弘,便是王處仲來了,都沒有用。”

    “那若是王司徒呢?”

    王戎?

    郭彰冷了一下,低頭看向王生。

    “你這小子,是真不怕死?”

    王生眼睛緊緊的盯著郭彰。

    “君侯是一心想要在下的性命?”

    “不然呢?”

    郭彰笑容也有些癲狂起來了,他右手持刀,左手卻是緊緊的勒住王生的脖子。

    “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你?”

    王生眼中已經有殺意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什麽……”

    郭彰話還沒說完,馬上感覺到左手一種鑽心的疼痛。

    這寒素,居然一口咬在他手上去了。

    “你這廝……”

    郭彰正要一劍將王生梟首,卻是發現王生的兩隻手已經緊緊的抵住他的右手。

    一時間,他居然不得寸進。

    “啊!”

    郭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放手,給我放手,你是狗嗎?快放手。”

    哢嚓~

    “啊~”

    郭彰痛的是白眼都翻起來了,哪裏有閑情逸致去管手中的落塵劍。

    哐當一聲,落塵劍掉下去,王生乘勢奪過落塵劍,反客為主,將郭彰壓在身下。

    呸。

    王生吐出一口血沫,上麵好像帶著一塊血肉。

    敢用劍架在我王生脖子上的人,也得準備好被我用劍架在脖子上的感覺。

    管你是什麽冠軍侯,管你是什麽賈南風從舅,通通給我死來!

    “小郎君,你……”

    江統王導趕緊圍了過來,此時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便是在近處的陸機陸雲,還是在遠處的石崇潘嶽等人,亦是目瞪口呆。

    這……

    “這……”

    陸機陸雲兩兄弟對視一眼,沒想到最後事情變成這幅模樣了。

    先是郭彰要殺王生,這一點便讓眾人很是驚詫了。

    你郭彰殺一個寒素確實沒事。

    但也不是完全沒事,在金穀宴上殺人,你郭彰殘暴的名聲豈不就傳揚出去了。

    尋常寒素,你當然沒事。

    但這個寒素背後有琅琊王氏啊!

    若琅琊王氏發起狠來,你郭彰也不一定能夠真的無罪。

    黨爭傾軋,便是比現在沒事,若是哪日中宮失勢的時候,你這個汙點,便可以成為別人至你於死地的刀劍。

    在眾人看來,郭彰太傻了!

    但……

    如果說郭彰的做法太傻了,那麽,接下來的王生所做的事情,就是太瘋了!

    便是真的瘋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人家是賈南風從舅,大晉堂堂冠軍縣侯,而你呢?

    你是何人?

    你不過隻是區區寒素罷了。

    就敢下嘴?

    而且還咬下一塊肉,甚至一截手指頭下來了!

    現在更是用刀劍架在郭彰的脖子上。

    你是嫌自己的命長?

    王生當然不是嫌自己命長。

    即使此時郭彰的叫聲很是淒慘,周圍混亂如同菜市場一般,郭彰的那個手握巨斧的巨塔大漢,此時也冷冰冰的看著他。

    但此時……

    王生很鎮靜,前所未有的鎮靜。

    嘴裏流淌的除了唾液之外,還有郭彰的鮮血。

    鮮紅色的血,帶著一點腥味,還有一點甜味。

    嗯……

    味道不錯。

    王生用劍抵在郭彰的脖子上,滿臉是血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嗬嗬,方才冠軍侯癔症了,小子不得已才出自下策,望諸位周知。”

    石崇:“……”

    陸機:“……”

    潘嶽:(???!)/

    你這話要誰信?

    郭彰倒在地上,眼翻白眼,你滿臉鮮血,手上拿著劍抵在郭彰的脖子上。

    這怎麽看起來,是你癔症了?

    到底是誰癔症了?

    你這小子裝什麽?!

    “咳!”

    陸機咳嗽兩聲,說道:“小郎君,可否現將劍放下來?”

    王生輕輕搖頭。

    “冠軍侯此時還不清醒,我怕我把劍放下去了,諸位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性命不保?

    陸機翻了翻白眼。

    恐怕是你怕你自己的性命不保了罷。

    “我等會勸說下冠軍侯的,你放心。”

    在一邊,石崇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出來。

    我信你個鬼!

    這下輪到王生翻白眼了。

    若是放了郭彰,殺了他,恐怕才是他石崇最願意看到的局麵。

    “不,我不太敢放。”

    “難不成你要一直用劍架在冠軍侯的脖子上?”

    王生抬頭看向潘嶽,輕輕搖頭。

    “當然不了。”

    “那你便將劍放下去。”

    “不錯,將劍放下去,其他的話,再說。”

    “說的對,先將劍放下去。”

    鄒捷、崔基、劉瓌、周恢等人當即嘰嘰歪歪起來了。

    他們如此做,無非是想要討好郭彰。

    “要我放下劍也不是不可以。”

    “你要如何才肯放下劍?”

    崔基站了出來。

    “發誓。”

    “發誓?”

    王生輕輕點頭。

    “我要冠軍侯用先祖發誓,今日不會對我下手!”

    “這個”

    潘嶽崔基對視一眼,最後眾人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下的郭彰身上。

    郭彰當然是憤怒的,而且此時非常痛苦。

    但他也能夠感受到落塵劍的鋒芒。

    難道要我發誓?

    不!

    不!

    絕不!

    我今日一定要殺了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