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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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冬雷滾滾~

    電蛇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猙獰的痕跡,天威浩蕩,難免讓潼關中的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擂鼓!”

    楊希臉色平靜,但平靜的眼神之中,卻是有這麽一點點的猙獰之色。

    猙獰與平靜,在他臉上糅合在一起,卻是絲毫不顯得突兀。

    “諾。”

    許傑擼起袖子,自己拿起大錘去擂鼓了。

    砰砰砰~

    鼓聲起。

    而潼關下,齊萬年軍吹起了角聲。

    嗚嗚嗚嗚~

    整裝待發的軍隊,如一群嗜血狼群一般,悍不畏死的上前撕咬獵物。

    即便這潼關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刺蝟,而非羊群。

    但即便是刺蝟,也要吃下來。

    崩了的牙可以再長出來,但是這個刺蝟拿不下來,莫說是雍州了,便是馮翊扶風郡的地盤都保不下來。

    戰爭

    一觸即發。

    潼關,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座城池。那風中獵獵招展的‘晉’字纛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城樓之上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動人心弦。

    城下齊萬年軍兵士健碩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夜空,隻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

    那胡兵剛登上城牆,即刻被數名潼關守衛兵蜂擁持刃迎上,寡難敵眾。

    “給老子,滾下去!”

    “啊~”

    淒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爭越來激烈。

    夜更深沉了。

    深沉如血紅色一般。

    刺鼻的血腥味,也在潼關上緩緩升起。

    讓楊希許傑絕望的是,這些胡人悍不畏死,完全與他們心中的形象不同。

    潼關城下,已經有幾層屍體了。

    屍體堆積,讓原本高聳的城牆也不顯得如之前那般高聳了。

    快守不住了!

    在齊萬年軍後方,胡人皇帝齊萬年臉上卻是有些難看。

    “皇帝,我馬蘭羌的勇士,已經有三千人死在這潼關城牆下了。”

    “皇帝,我盧水胡的勇士也折了幾千人進去了。”

    盧水胡和馬蘭羌的首領已經開始抱怨了。

    這些見識短淺的家夥。

    齊萬年暗暗啐了一口唾沫。

    “二位莫慌,這潼關,很快就會攻下來了。”

    心裏即使不舒服,齊萬年還是選擇安撫他們兩個。

    “皇帝你的軍隊,此時還在後方,不如我們輪攻,如何?”

    聽到這句話,齊萬年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了。

    因為長途奔襲,所以沒有用到漢人的奴隸充當炮灰,現在死掉的人,可都是軍隊中的精銳。

    沒有人想要看到自己的實力被消耗。

    “我族勇士,也折進去了三千人,莫非你們以為我是要來消耗你的?”

    齊萬年雖然是皇帝,但很顯然,他這個皇帝不像是漢人的皇帝。

    他的這個皇帝,頂多算是一個群主而已。

    群員被群主管轄,但是不聽群主的話。

    換句話說,齊萬年現在的威望不夠,不能一言九鼎,沒有一票否決權。

    就在後方幾人勾心鬥角的時候,角車轟撞,隻聽見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

    潼關城門被撞開了。

    原本潼關還有護城河的,但是現在的護城河上堆著屍體,便是直接走過去,都沒有什麽問題。

    “將軍。”

    許傑走到楊希身前。

    “潼關失守了。”

    楊希輕輕點頭。

    “嗯。”這一聲應道,沒有多少感情,一如他一臉死灰的臉龐。

    “撤罷,華陰,湖縣皆可守,將軍何必在此地丟了自己的性命呢?”

    “可湖縣華陰,城池矮小,連潼關都擋不住這胡人,華陰湖縣如何擋得住胡人的步伐呢?”

    “這個”

    便是許傑,也沉默下來了。

    “弘農楊氏,一家老小都在弘農郡,將軍是弘農楊氏的人,若是此時輕生,誰人來保他們?還希望將軍留有用之軀,為家族著想,為天下著想。”

    楊希眼睛閃了閃。

    “你說得對。”

    潼關失守了,弘農郡就像是衣衫襤褸的女人一般,被分開了腿。

    無險可守了。

    退!

    先帶著家族的人退。

    胡人猖獗,朝廷定然不會放過他們的。

    對!

    定是這般的。

    在這個時候,楊希也隻得這般的安慰自己了。

    帶著剩餘的幾百人,在胡人一股腦衝進來之後,楊希帶著他們從後門奔馳而去。

    他們的目的地,是華陰。

    潼關在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就被攻占下來了。

    而攻占下來的齊萬年軍並沒有停止他們的步伐。

    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啃下了潼關這塊硬骨頭,肉都沒吃上一塊,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是故潼關一破,他們便朝著湖縣的方向去了。

    而殺戮,便也就這般悄無聲息,卻又浩浩蕩蕩的進行著。

    元康八年十月九日。

    湖縣破。

    城中百姓,十不存一,百姓喋血。

    三日後。

    洛陽。

    王生自朦朧中起身。

    此時天還十分的黑沉。

    越是到冬日,這夜晚的時間便也就越長,白天的時間便是越短。

    清晨十分,酷寒是由腳至上的。

    便是屋子裏麵火盆會提供些許量。

    但很顯然,與被褥中的溫度相比,床榻以外的世界,就是冰天雪地。

    賴床

    不是什麽好習慣。

    王生緩緩起身,迅速的穿戴衣物,之後再有侍女給王生整理行裝。

    在這幾日之中,經過封賞之後,各個位置上也重新坐上了人。

    裏麵的人,當然大多是司馬遹的人。

    當然,之所以說大多數是司馬遹的,那是因為還有些位置,是琅琊王氏的人。

    從某方麵來說,琅琊王氏的人,便是皇帝的人,但是從另外一方麵來看,琅琊王氏的人,卻也不一定是皇帝的人。

    “主君。”

    紅袖對著王生款款行了一禮。

    “今日皇後邀君母入宮,主君可要陪同?”

    王生輕輕搖頭。

    在男人世界裏麵,王生自然是代表,但是在女人世界之中,金穀園的人,似乎隻有張氏是有地位去見皇後的。

    畢竟名義上,張氏是王生的母親。

    即便是後母。

    但張氏畢竟是村婦。

    即便是學了幾年的字,對那些貴婦來說,恐怕也是不夠看的。

    最毒婦人心,要想玩過那些婦人,可不容易。

    隻得是知會廣平公主,要她在一邊幫襯著張氏了。

    以廣平公主的機靈勁,張氏恐怕也不會受什麽委屈。

    “今日早朝,有要事,恐怕我是去不了顯陽殿的。”

    早朝,還是王生這幾日上的第一次。

    至於要事,如今在洛陽早已經傳開了。

    作為洛陽地下王國的掌控者,王生的消息來源也十分的廣。

    齊萬年

    還有齊王。

    王生眼神閃爍一下。

    他們,倒是給司馬遹搞出一個難題出來了。

    對於王生來說。

    這也是一個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