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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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弘兄,今日也有興致過來。”
“聽聞法護比丘與郭璞皆在此地,不免有些向往,聽說這郭璞那是卜筮高人,特請他卜筮一卦,看看今後的運勢如何。”
難怪。
放在二十一世紀,算命先生也沒有失業,更不用說在這個封建的時代了。
王生輕輕點頭。
“隻是卜筮之事,我是不信的。”
其實說起來,王生也可以做這卜筮大家的。
畢竟對於曆史什麽的,王生最是熟悉了。
給王導隨便來一卦,說他日後如何如何
曆史,現在可都是在王生的腦袋裏麵的。
對王生來說,這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的。
“你們聊罷,我便先回廂房了。”
廂房是待客之處,尊貴的客人便就在裏麵歇息。
“兄長”
見到王敦要離去,王導連忙出言挽留。
“今日來白馬寺也不容易,兄長何不見一見這法護比丘與郭璞呢?”
“若我要見,自然會將他們請到府上來的。”
這句話,倒是有些霸氣。
之後王敦在身邊人的簇擁下,朝著大雄寶殿另外一邊去了,逐漸在眾人眼前消失了。
“小郎君,不必在意,我這個兄長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
這王敦見到王生便要回廂房,可見兩人之間,已經是心生芥蒂了。
“無妨。”
王生臉上點綴著笑容。
“怕是處仲兄累了罷。”
見到王生不在意,王導心中吐了一口氣。
“大家都是摯友,可不能因為一些瑣事,便鬧了別扭,嗬嗬。”
王導點到即止。
而此時,法護比丘與郭璞的辯法也結束了。
即便兩人辯法不分輸贏,但是到了最後,還是有一些爭吵的成分在裏麵。
涉及道統之爭,還真的淡泊不了。
兩人皆是從高台上下來,而周遭勳貴也連忙走了過去。
王生與王導則沒有湊這個熱鬧。
此時在白馬寺的,大多是道教徒,或者是佛教徒,其中當然是道教徒人多了。
一層一層的,將郭璞簇擁其中,反倒是法護比丘身側,倒是人影寂寥。
王生緩步走上前去。
山氏今日便是衝著郭璞來的,衛階自然是跟著山氏去找郭璞了,王導則是無所事事,因此便與王生走在一起了。
“法護大師。”
王生對著法護比丘行了一禮。
不是佛禮,而是正常的禮儀。
王生不是佛教徒,當然沒有必要用佛家的禮儀了。
“施主。”
王生與王導衣著不凡,身後皆有侍衛跟隨其後,看兩個人的風度模樣,法護比丘皆知不是常人。
“方才大師辯法,當真是有些佛家氣度。”
“施主謬讚了。”
法護比丘半閉著眼睛,很是淡然。
“皆言之法護大師乃是高僧,不知大師可知在下何人?”
王生倒是想要看看他有沒有神棍的潛質。
“施主是貴人。”
這當然是廢話了。
此時在大雄寶殿之前的,有哪一個不是貴人?
“在下是問,我是誰?”
法護比丘終於肯把他閉起來的眼睛睜開了一些了。
“施主年紀輕輕,便能在大雄寶殿之外,我看你身側貴人身上,是琅琊王氏的服飾,閣下若不是琅琊王氏子弟,便是與琅琊王氏親善之人。”
這法護比丘,觀察力還是不錯的。
“那比丘可知我是誰?”
到此時,法護比丘臉上也露出難色。
“施主莫要打趣老僧了,老僧不過一僧人而已,非是佛陀,不能一眼便知道此人的前世今生。”
“那佛,可看得出本侯的來世?”
佛教修來世,不修今生。
“佛自然看得出。”
“小郎君,你問這些問題做何?”
在一邊,王導卻是有些迷惑了。
原本王生還想問這法護比丘對時局是如何看的。
他倒是想要聽聽法護比丘對時局的看法。
但是問了前麵幾個問題,這法護比丘或許在佛學上麵有造詣,但讀書人,若是能懂政治的話,他也便不是讀書人了。
同樣,僧人要是會政治的話,他也不再是僧人了。
王生沒有問。
要是這法護比丘在後麵扯出一大堆的佛理出來,那王生便是要欲哭無淚了。
相比較法護比丘,王生對這個郭璞興趣要大上不少。
卜筮
聽起來就有些意思。
他倒是想看看這郭璞能卜筮出什麽東西出來。
離了法護比丘這一邊,王生緩步走向郭璞一邊。
此時這郭璞已經盤坐在一塊蒲團上了,半閉著眼睛,倒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王生與王導到此地來,當然是有人給王生讓了一個位置。
廣元侯,天下人何人不想巴結?
又是何人敢得罪?
“廣元侯,請。”
這郭彰,看起來確實比法護比丘有些本事,一眼看到王生,便知道王生的身份了。
“道長,請。”
王生也盤坐下來。
“聽說道長擅長卜筮?”
郭璞一笑,說道“小計耳!”
小計
王生輕輕一笑,再問道“那道長不如與我卜筮一番,本侯今後,是何種運道?”
不想在這個時候,郭璞卻是撫須搖頭。
“此處可不是卜筮之所,絲毫沒有道蘊,況且,我手上也沒有卜筮的道具。”
郭璞的話有理有據,王生也很難反駁。
他還想看看這郭璞到底有沒有本事,不想卻是沒有這個機會。
看到王生有些失望的模樣,郭璞再說道“若君侯有興致的話,不如擇日到我觀中來,我定然為你卜筮一卦。”
欲擒故縱
玩的倒是不錯。
王生起身,搖頭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他是二十一世紀的唯物主義者,怎麽會信這個卜筮?
他穿越過來,說不定是關於量子力學的內容。
與這個封建迷信,是一點關係的沒有的。
王生的反應,讓郭璞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廣元侯,這”
他還想以此事將王生發展成道教徒,以王生現在的地位,要是能夠成為道教徒的話,那絕對是影響力極大的。
屆時,佛教便更不可能在洛陽與他論辯的。
況且,有廣元侯的支持,之後,也未必不能與皇帝搭上關係
隻可惜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王生拔腿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王導自然是跟在王生身後,衛階與山氏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看不透王生的行為。
“咳咳。”
“可還有人有疑問的?”
廣元侯這條大魚撈不到,其他的小魚,也是不能錯過的。
“小郎君,這白馬寺,也正是因為有今日辯法,是故才引得人來,小郎君若是覺得無趣,恐怕也隻有你我去醉霄樓飲上一杯酒了。”
飲酒?
王生輕輕搖頭。
“還是不了,倒是我看處仲兄對我有些意見,既然是摯友,有些事情便要攤開來說,藏著掖著,反倒難受。”
“小郎君的意思是?”
“去見處仲兄罷了。”
王導眼中一亮,話語中卻是有些慚愧之色。
“我這個兄長,之前強勢慣了,現在在陛下麵前,他還不如小郎君受到重用,心中有些不忿,若是小郎君願意開誠布公的話,想來兄長是很願意釋懷的。”
王生輕輕點頭。
“那我們便去找處仲兄罷。”
王導重重點頭。
王敦此時在廂房休息,廂房離王生此處,不過幾步路的路程罷了。
白馬寺占地雖廣,但與金穀園比較起來,那還是小巫見大巫的。
兩者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走了沒一會,王生便到了王敦休息的廂房之外了。
而此時的廂房,其實並沒有關門。
裏麵除了王敦之外,還有幾個女眷。
恰巧,王生還認識裏麵的一個。
王可嵐。
王導的親妹。
至於另外一個,王生沒有印象。
但看她身後侍女手上的紗帽,證明她不是王敦的妻妾,而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處仲兄。”
“廣元侯?”
王可嵐輕呼一聲,但旋即眼中露出黯然之色。
“你來此地作甚?”
王敦卻是不如何給王生麵子。
“你們兩個先出去罷。”
在王生身後,王導一步站了出來,對著王可嵐還有她身側的那個女子揮了揮手。
“諾。”
兩人輕輕點頭,款款退出。
出了門,王可嵐身側世家女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之色,連忙問道“那便是廣元侯,洛陽王生?”
“不然,還有第二個廣元侯?”
在王可嵐身側的,名喚王可瑤,輩分是與王可嵐一般的。
“姐姐可是聽說,你與這廣元侯,最後還差點成了一對了,可是?”
“姐姐從哪裏聽來的碎嘴?”
王可嵐臉上一紅,旋即便惱怒起來了。
“哪裏聽來的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廣元侯如今可是開國侯,陛下身邊的紅人。”
“王可瑤,你這是要故意氣我?”
見到王可嵐生氣,王可瑤倒不敢說下去了。
“罷罷罷,不說罷了。”
話雖然說是不說,這個王可瑤眼珠一轉,再問道“妹妹可與我說一說你與廣元侯的事情,畢竟他人可就在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千載難逢的機會?
哪有什麽機會?
王可嵐輕輕歎了一口氣。
要說她心裏沒有後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王生原來是一介寒素,不過幾個月過去,現在就變成開國侯了。
未來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這誰想得到?
“我與這個廣元侯,可沒有什麽故事”
接著,王可嵐將他與王生見麵的事情,與王可瑤說了一遍。
“原來在那個時候,你兄長便看出這王生非是凡人了。”
“他確實是有些識人之能。”
對於這一點,王可嵐可沒有否認。
“我看著廣元侯未必對你沒有意思,當日他身份低微,如今他與你一起,也不算是辱沒了琅琊王氏,若是你再提此事,說不定”
王可嵐心中微微意動。
但是片刻之後,她又重重搖頭。
“兔子不吃窩邊草,況且那廣元侯姓王,家中長輩也不會讓我嫁他的,我與這廣元侯,是斷斷沒有可能的,若是姐姐看重這廣元侯的權勢,不如你找你父親去試一試。”
“你這丫頭,總是打趣不得,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
王可瑤心中還真有些意動。
不過
她願意,也得廣元侯願意才是。
兩人的聲音,越飄越遠。
而此時廂房之中,氣氛卻是有些凝重的。
“處仲兄”
王生先是開口。
“你來此地作甚?”
王敦卻是眼神不善的盯著王生,宛如一條怨毒的毒蛇一般。
“處仲兄,我知曉,你我之間有太多誤會了,今日小弟前來,便是來消除這些誤會的。”
“誤會?”
王敦卻是嗤笑一聲。
“你我之間,何來誤會?”
王生再言道“幾個月前,在下不過一介寒素,若非處仲兄與我關注,在下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廣元侯有今日的成就,與我王敦有何幹係?廣元侯天資聰穎,這話,便是陛下也是這般說的。”
話語中的醋意,便是王導都能聽出來。
“與處仲兄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處仲兄何必如此待我?”
“此時你我在白馬寺,白馬寺寺廟大,所以容得下大佛,容得下法護比丘這樣的人,但是我王敦的心很小,容不下你洛陽王生。”
言罷,王敦直接起身。
“今後,本侯不想與你有何交際,你也不必將與我有恩掛在嘴邊,你我便當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罷了。”
“處仲兄”
王生話語中都帶著哽咽之音。
“廣元侯大可不必如此,日後你我也是同朝為官,日日要想見的。”
說完,王敦就要跨出門去。
在這個時候,王導連忙攔住王敦,堵住門口。
“兄長,小郎君也沒有做錯什麽,便是有誤會,他也願意消除,兄長何故如此,壞了感情?”
王敦深深的看著王導,說道“你是我的親族,如今站在誰那一邊,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你若是再擋我,我如何對洛陽王生,便如何對你。”
“兄長”
王敦的眼神洶洶,不像是作假的模樣。
王導吞咽了一口氣,果斷把門口的位置讓出來。
王敦輕輕冷哼一聲,一步跨門而出。
“小郎君,尋陽侯他”
到現在,王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無妨。”
王生臉上露出笑容,雖然這笑容有些苦澀。
“既然處仲兄不把我當做朋友,那便也算了。”
“哎~”
王生輕歎一口氣,對著王導行了一禮。
“我便回府罷。”
王導想要挽留,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任由王生離去。
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