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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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屬下也不知。”

    劉勇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

    這個問題,要他如何說?

    “主公,我們的事情,可以稍稍放後一些罷,主公還是先見了那王家姑娘再說罷,深更半夜的,女孩家到主公府中,恐怕是有什麽大事。”

    王生輕輕搖頭,說道“不了,劉勇,將王家姑娘領到偏院去,讓她稍等些許時間。”

    “諾。”

    劉勇應了一聲,便也就出了書房。

    “主公,我之間交談,恐怕還要很久,今夜能不能把事情洽談好,也是不一定的事情,相比較而言,主公不如去見見那王家姑娘,在下也可以想得久一些。”

    王生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張賓一眼,道“善。”

    “既然先生如此說,那我便也就去見一見了。”

    張賓亦是點頭,也跟著王生起身。

    “那先生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張賓微微點頭。

    “賓便在此地等候主公了。”

    王生也不廢話,馬上出了書房。

    偏院離書房說遠不遠,但說近,是絕對不近的。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萬籟俱寂,涼風習習。月華如水,頓時傾灑碎銀一地,春蟲奏樂,高一聲低一聲鳴叫不息,好似彈奏著美妙而迷人的樂曲,幾許鳴音,為初春之夜平添了幾分靜謐,幾分神秘。

    伴著春夜的微光,王生快步到偏院待客堂之中。

    入目,首先是王可嵐。

    她身著一身藍色的霧水碎花裝,裙擺玉菊嬌嬌弱弱、隨風飄浮,腰間素紗束腰,勾勒玲瓏身材,手挽銀白色薄紗、頭上的紗帽取下,將滿頭青絲也顯露了出來。

    當然,王生的注意力大多還是被王可嵐身後的女子吸引過去了。

    這女子一襲粉衣,模樣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青絲披落,僅僅用一條粉色的發帶係著,粉色的色彩襯的女子肌膚透著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麗,鳳眸瀲灩,可奪魂攝魄,蕩人心神,唇若點櫻,引人無限遐想。

    給王生的第一印象,便是豔。

    王可嵐到他府上就算了,如何還帶著一個女子。

    況且這個女子王生從未見過,但看她未束發的模樣,應該是閨中之女。

    這帶尚在閨中的女子過來見他,為何?

    這王可嵐莫非是要坑他?

    在王生猶疑之際,羊獻容也仔細的打量王生。

    門口的這男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長發如墨散落在白衣上,隻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麵的頭發束在腦後,全身散發著跟他的劍一樣冰冷的氣質!

    這便是廣元侯嗎?

    羊獻容眼睛微亮。

    洛陽中,誰人不識廣元侯?

    傳說他年紀輕輕,便詩賦清談謀略著名,陛下寵臣,最是與衛階交好。

    果然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與衛階那般俊美男人一起的,廣元侯也是俊俏異常的。

    羊獻容臉頰微紅,但很快就輕輕搖頭。

    她跟著王可嵐到金穀園,可不是為了見廣元侯一麵的,她可是要解決自己的事情的。

    “王姑娘,來作何?這位又是?”

    王可嵐見到王生,心中有些怪異,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

    她先是對王生行了一禮,之後才說道“這位是羊姐姐,君侯,實不相瞞,有件事,要請幫忙,不知道君侯肯不肯幫?”

    王生看著王可嵐的模樣,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

    “坐罷。”

    王生走到主位上,分別吩咐侍女看座,並且奉上熱茶。

    “先說說是什麽事情罷。”

    王生坐在主位上,天生便是有一種氣勢,這是作為主人的氣勢。

    王可嵐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說道“此事與趙王,與陛下的采秀都有關係。”

    與趙王,與陛下的采秀都有關?

    王生挑眉,看了王可嵐一眼,問道“莫非被陛下選中了?”

    王可嵐羞紅了臉,馬上搖頭。

    “這事情,我如何知道,陛下可沒有公布采秀名單。”

    “既然沒公布,來作甚?”

    “我,我是為了羊姐姐來的。”

    說著,王可嵐見羊獻容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事情之後,王生很驚詫,非常驚詫。

    麵前的這個人,居然是羊獻容。

    “是羊獻容?”

    王可嵐愣了一下,便是羊獻容臉上也有驚詫之色。

    她在洛陽雖然有些名聲,但是這個名聲總歸是不大的,還沒有到連她一麵都沒有見過的廣元侯都聽說過她的地步。

    “小女子便是羊獻容,不想君侯居然聽過小女子的名字。”

    “哦。”

    王生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羊獻容的名聲,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說是傳奇女子了。

    嫁了兩位皇帝,卻當了六次皇後,這離奇程度世上能夠比得上她的,恐怕隻有那個入青樓的皇後太後了。

    羊獻容,泰山南城人,出生於官宦之家,她的祖父官至尚書右仆射,父親官據三公曹。

    若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羊獻容是做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後的。

    原因也很簡單,她的外祖父與孫秀是同族。

    之後經過八王之亂,跟了傻子皇帝做皇後,又無賈南風的權勢,自然是被人予奪欲求。

    廢了又立,立了又廢。

    永嘉之亂,前趙軍隊攻陷洛陽,羊獻容被俘,被劉曜強納為妾。劉曜即位後,立羊獻容為皇後,深受寵愛,先後生下三子。

    在亂世之中,尚且有如此結局。

    這羊獻容,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王生心中當即就警惕起來了。

    “說趙王欲入宮?”

    王生眼神灼灼的看著羊獻容。

    “是。”

    “那可願意入宮?”

    “小女子不”

    她看了一眼王生臉上的表情,馬上改口說道“便是入宮,也得是如其他秀女一般,若是其中有趙王橫插一手,將來陛下若是知道了,那小女子不就萬劫不複了嗎?恐怕屆時還有連累小女子一家的人,這讓小女如何敢入宮?”

    看來,羊獻容的目的很明確啊!

    隻是這王可嵐是如何被她裹挾過來的?

    “呢?”

    王生轉向王可嵐。

    “為何而來?”

    “當然是為了羊姐姐的事情。”

    王可嵐不假思索。

    “倒真是好姐妹。”

    為了羊獻容的事情,在深更半夜到西郊找他一個男子,這是把自己的身家清白都交了。

    要是王可嵐在王生府上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她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誰還敢要?

    “既然如此,那先便出去罷,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這個羊姐姐說。”

    “要做什麽?”

    王可嵐擋在羊獻容身前,一臉警惕。

    “莫非以為我看上了這個羊姐姐的美色?我府邸之上,美姬莫非不夠多?”

    “可嵐,還是先出去罷,這是我的事情,此事又事關重大,君侯警惕一些,也是好事。”

    羊獻容輕輕推開王可嵐,說道。

    倒是會說話。

    儀態舉止,說話的藝術,處理事情的方法。

    從這小小的方麵,便可以看出為何羊獻容能夠在亂世之中笑到最後了。

    這是有本事的人。

    “可是羊姐姐,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廣元侯若是貪慕美色之人,豈不把也吃了,何故將支開?”

    王可嵐挺了挺胸,對自己的美色很是自信。

    “也是。”

    不過王可嵐還是有些警惕的看著王生。

    “羊姐姐人最好了,可不要嚇著她了,不然我找我兄長去。”

    王生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本侯知曉了。”

    雖然有些不願意,但王可嵐還是出了偏堂。

    “把門關上。”

    王生當即吩咐侍女關門。

    隨著吱吖一聲,門關了。

    偏堂之中,除了昏黃的燈火,便隻有王生與羊獻容兩人。

    “讓王可嵐找我的?”

    關上門,就好說話了。

    羊獻容有些緊張。

    麵前的男人眼神灼灼,仿佛是能夠看穿她一般。

    人生第一次,羊獻容感覺自己像是沒有穿著衣物的一般,身上像是一點秘密都不存在了。

    “是。”

    羊獻容深吸一口氣,微微挺胸,頭也抬高了一些。

    不怕!

    羊獻容暗自給自己打氣。

    “前麵的問題我再問一次,可願入宮?”

    羊獻容看著王生,思索片刻,最後搖頭。

    “不願。”

    “為何?”

    “我聽說陛下已經有了皇後,也有了寵妃,也有了皇子,小女子如此單薄,即便是沒有趙王的隱患,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這可太低估自己了。

    “那要本侯幫,如何幫?”

    “小女子聽說廣元侯日日能見聖駕,還請將小女子的事情告知陛下,讓小女子在采秀名單中去除。”

    是這個心思啊!

    “那說一說,為何本侯要冒著得罪趙王的風險,幫?”

    王生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羊獻容長得好看,但與我王生又有什麽關係?

    “小女子知道君侯乃是知禮節,明事理的人,更是洛陽最有名的士子,深諳儒家經典,小女子如今身陷囹圄,君侯隻是舉手之勞”

    倒真是會說話。

    王生輕輕搖頭。

    “我不知道我廣元侯在外麵的名聲是如何的,但在此處,本侯得告訴,本侯願意幫人,但卻不想別人利用,說說,可是要利用本侯?”

    王生直勾勾的盯著羊獻容。

    咕嚕~

    羊獻容暗自咽下一口口水,藏在袖口中的手也抖了起來。

    廣元侯,為何如此聰穎!

    羊獻容平時見到的人,可沒有像他這般的。

    睿智,精準。

    隻是第一次聽到她的事情,第一次見到她,便將她的心理猜得明明白白。

    廣元侯,果然不是徒有虛名的。

    “小女子斷無此意。”

    “上前來。”

    王生對著羊獻容招了招手。

    後者不知道王生為何如此,但僅僅是被王生問了幾句話,她的心已經有些亂了,便也自覺上前兩步。

    隔得近了,借著昏黃的燈火,王生也看清了羊獻容的模樣。

    黑發如瀑,肌膚如脂,眉若輕煙,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瀲灩,挺翹的鼻下是點粉色的櫻唇,這張容顏算不上傾城傾國,可是看上去卻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被王生一直盯著,羊獻容連忙低下頭去。

    “怕本侯?”

    “小女子怕。”

    王生哈哈一笑,說道“怕就好,本侯倒是以為不怕呢。”

    “那君侯可願助我?”

    “如何助?”

    “便如之前所言一般。”

    羊獻容突然感覺自己找錯人了。

    麵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難說動了。

    她怎會以為自己容貌昳麗,有些才智,便可以說動廣元侯了呢!

    “恐怕不行。”

    羊獻容心中一涼,眼中頓時起了一層水霧。

    “這我”

    那水霧氣得很快,凝結成水珠,便是馬上要掉下來了。

    這人見可憐的模樣,便是王生也起了惻隱之心。

    當然

    起惻隱之心,這是不可能的。

    “這宮,恐怕還是要入的。”

    “君侯,我,小女子”

    那珍珠一般的淚滴,此時如斷線風箏一般。

    “莫哭了,過來。”

    王生輕輕把羊獻容擁入懷中,後者身子一顫,便也倒在王生懷中痛哭了。

    “宮是要入的,不僅要入,還得成為本侯的眼睛!”

    王生懷中,哭聲頓時一停。

    羊獻容從王生懷中掙脫出來,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

    她原以為麵前這個男人將她擁入懷中了,是心疼她了。

    不想是一點都沒有。

    這人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這般冷,這般硬?

    “君侯,這是何意?”

    “有我罩著,趙王的事情,無,須憂之,屆時本侯會與陛下言明的。”

    “既然君侯願意為小女子說話,為何還要小女子入宮?”

    羊獻容眼中露出迷惑之色。

    她是真的看不懂麵前這個男人。

    “不是說了嗎,讓做本侯的眼睛,我倒是要看趙王要做什麽事情。”

    王生看著羊獻容精致的臉龐,忍住親上一口的衝動,說道“另外,陛下的事情,我也需要知道一些。”

    羊獻容心中一寒。

    “是亂臣!”

    他原以為廣元侯是一等一的忠誠,洛陽關於廣元侯的名聲也都是如此,但現在看來,這廣元侯卻是有異心,還想監視皇帝!

    “非也,本侯是大忠臣。”

    王生看著懷中的羊獻容說道“當然,也可以拒絕我。”

    不給羊獻容思考的時間,王生繼續說道“不過可能會死在會洛陽的路上。”

    羊獻容要說的話頓時止住了。

    “!”

    羊獻容搖了搖嘴唇,狠聲威脅。

    “便不怕我得了陛下的寵愛,再來報複?”

    王生饒有興致的看著羊獻容,說道“可以試試。”

    這男人,完全是一副吃定她的模樣。

    一種無力感,從羊獻容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