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下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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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愛卿可直言不諱。”

    王生頷首點頭。

    “是關於世家的事情。”

    世家?

    皇帝司馬遹眉頭微微挑了挑。

    對於司馬遹來說,有四個字他是很敏感的。

    前麵兩個字是宗王,後麵兩個字,就是世家。

    宗王世家,在現在,還一直是司馬遹的心腹之患。

    這些宗王,一直想要他屁股下麵的位置,恨不得殺了他這個皇帝,然後自己來做這個位置。

    而世家

    就更加曖昧了。

    一方麵,司馬遹依靠世家的力量,譬如琅琊王氏。

    另外一方麵,司馬遹見識到了世家的力量,心中才會忌憚。

    而且,司馬家,原來也是天下的一個世家,現在他司馬家可以做皇帝,你琅琊王氏不行?太原王氏不行?趙郡李氏不行?

    在司馬遹心中,這個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不行!

    但是在這些世家人心中,他們會不會這樣想?

    未知數。

    太強大的世家,影響了屬於皇帝原本的權力,並且讓司馬遹如坐針氈。

    做皇帝,司馬遹講究的是帝王權術,是製衡之道,但在製衡之道的前提,便是掌控。

    他要有能力,有實力掌控這個天下。

    但是有宗王與世家的存在,他這個掌控,明顯是力度不夠的。

    “世家?何事?”

    “此次司馬扈販人,便是將人賣到了世家手上。”

    “哦?”

    其實這件事,司馬遹也有些耳聞。

    但具體的名單,他是不知道的。

    “都有誰?”

    “琅琊王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趙郡李氏,隴西李氏”

    王生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閱讀機器,緩緩將這些世家的名字說出來。

    剛說到琅琊王氏的時候,司馬遹臉上還是有些喜色的,但是越聽下去,司馬遹的臉色便越差。

    這世家

    太多了一些。

    這每一個世家,體量都是巨大了。

    便是其中一個,都夠他這個做皇帝的折騰好久了,這一下子來了這麽多

    便是司馬遹想要對這些世家下手,也是有心無力。

    “居然有如此多世家與南營的事情有關,這一點,是朕沒有想到的。”

    “陛下,便是這個原因,這南營的事情,陛下還是不要再調查下去了。”

    不要調查?

    司馬遹當即不樂意了。

    “這些世家膽子太大了,朕的南營都敢伸手,下一次,豈不是要將手伸到中軍北營,伸到朕的禁衛軍手上了?”

    王生當然知道司馬遹生氣的原因,但現在,生氣是沒有半點用處的。

    “陛下,現在的敵人,是齊王,而不是世家,況且,這南營的士卒,大多是在世家手上的,那些南營士卒,許多都是有身家的,他們思家心切,回去,那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明明是這些世家犯錯在先,愛卿怎麽能給他們說話?”

    司馬遹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非是臣下給他們說話,而是事實便是如此,當年武皇帝裁軍,這些世家順手將部分州郡兵收入囊中,如今,已有多年時間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世家,這些士卒身後有家室,不思家,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王生這麽一說,司馬遹雖然還是冷哼一聲,臉上還帶著怒氣,但是這臉上的怒氣,總算是消散了一些了。

    “放心,朕明白的。”

    王生明白現在司馬遹的心思,司馬遹何嚐不明白王生的心思。

    “朕心裏有數的,現在,朕是不會與這些世家計較的,但是齊王的事情過後,朕也是要教訓教訓這些世家的,這些世家,簡直是膽大包天,若不整治,日後還指不定變成什麽樣子呢。”

    “陛下英明。”

    王生連忙在下麵奉承司馬遹。

    “罷了罷了,你下去罷,此事朕知道了。”

    手上握著世家的把柄,卻不能對世家動手。

    此事對司馬遹來說,完全就是一個脫光光的美女在他麵前,剛有興致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被榨幹了,真的一滴都沒有的那種。

    太掃興了。

    “臣下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說。”

    還有事?

    司馬遹現在心中有些鬱結,但是廣元侯要說的話,自然也是大事的。

    “你說罷。”

    “臣下要說的事情,也是與南營有關的,這個司馬扈,與中軍將軍司馬雅,也有些關係。”

    王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皇帝司馬遹自然是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了。

    “此事,朕會訓斥中軍將軍的。”

    司馬雅在中軍北營,一直沒有多少作為。

    那些中軍將軍們雖然是沒有明麵上反抗司馬雅,但是也沒有多少尊敬。

    離掌控中軍北營,更是還有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現在在南營方麵,又出了個司馬扈這種東西。

    失望。

    現在司馬遹對司馬雅有些失望。

    可惜司馬略還在守孝,不然的話,這中軍將軍也不必讓司馬雅硬著頭皮上了。

    司馬略雖然也是年輕人,但是身份畢竟是宗王,天然便高了那些將軍一頭,指揮的時候,那些將軍也不會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司馬雅就不一樣了。

    爵位相似,年紀還比我小,見識還不如我,兵法也不如我。

    就你這樣的人,還想要指揮我?

    這不是侮辱還是什麽?

    王生看著司馬遹,知道司馬遹的話,也隻能是說到這份上了。

    現在司馬遹真正的核心,還是太少了。

    司馬雅作為皇帝的親信,在司馬略來之前,掌握中軍北營,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但是

    王生今日所做,也不是無用功。

    現在皇帝心中種一顆種子,埋下一根刺,日後,總是會有用的。

    “那臣下告退了。”

    “去吧。”

    王生緩緩退下。

    司馬遹在見了王生之後,這心中的好心情,也是消失殆盡了。

    看著這奏章,也是完全沒有心思再去批閱了。

    “這個司馬雅,當真是丟了朕的臉。”

    司馬遹狠狠的將奏章丟到地上。

    “罷了罷了,去羊美人宮中罷。”

    “諾。”

    大內官也是看出了皇帝現在是無心政事了。

    “擺駕容華宮。”

    若說在選秀之中,哪家的女子最受皇帝喜愛。

    無疑是這個出身羊家的羊獻容了。

    憑借著絕色的身姿,容貌,還有服侍人的本事,是將皇帝的心牢牢掌握在手上的。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羊獻容依靠蔣貴人,但是後來,得了皇帝喜愛之後,羊獻容馬上投入皇後門下,倒是將蔣貴人氣得不輕。

    但是現在這個羊獻容從一路到美人,自然是證明她的手腕,是不差的。

    便是在這個時候,皇帝想到的,也是這個羊美人,而不是皇後或是蔣貴人。

    皇帝大駕啟動。

    很快便到了羊獻容所在的容華宮。

    要說羊獻容也是有些手腕的,不然不可能在眾多美人裏麵脫穎而出。

    “陛下大駕,臣妾有失遠迎。”

    見到司馬遹來了,羊獻容連忙給司馬遹行了一禮。

    “這些虛禮就免了,朕有些累了。”

    羊獻容看著現在到容華宮的司馬遹,知曉是司馬遹心中有了煩心事。

    她的這個服侍人的功夫,可不僅僅是在身體上服侍,什麽端茶倒水之類的。

    也能通過自己的話語,給皇帝排憂解難。

    這也是為何司馬遹在心中煩悶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羊獻容。

    司馬遹徑直都宮中,馬上躺在寬敞的床榻之上。

    羊獻容則是姍姍來遲。

    “陛下,莫不是因為什麽事情煩擾了,這煩心事,若是一直鬱結在心,隻會讓人越來越煩悶,陛下還是向臣妾說一說,說不定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司馬遹歎了一口氣,將今日王生入宮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聽到此事與廣元侯王生有關,羊獻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原狀的。

    “此事與世家有關,廣元侯說得對,陛下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司馬遹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情,朕如何會不知道,就是心中有些不悅,朕乃是九五之尊,卻是連自己想要做什麽,都做不成。”

    做了皇帝,難道不是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嗎?

    怎麽現在自己要做一些事情,總是要顧忌這些,顧忌那些。

    像是帶了枷鎖一般。

    這如何是在做皇帝,這是在坐牢還差不多。

    “陛下也不能如此想,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自然是想要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的,懲戒世家,是陛下做不了嗎?不是,隻是陛下不做而已,先放了那些世家一馬,過幾日再來收拾他們,這些世家,就像是一隻隻會生蛋的母雞,而陛下是去收雞蛋的人,之所以現在不去將這個雞蛋收回來,是因為這個雞蛋還沒有從這母雞身上掉下來,陛下等過幾日,這母雞生的蛋多了,再去拿,不也一樣?”

    司馬遹現在的煩悶,不過是空煩悶而已。

    這就是有權有勢人的煩惱了。

    說起來,司馬遹這一輩子,除了之前頭上有一個賈南風壓著之外,其實也沒有經曆過什麽磨難。

    說是溫室裏麵的花朵,自然是有些不合時宜的。

    但司馬遹的心思,還是幼稚了一些。

    他就是想不通,鑽了牛角尖而已。

    皇帝,現在也隻有二十出頭而已。

    “美人說得對。”

    羊獻容的這個比喻,直接是把世家比喻成母雞,而對世家下手,就像是百姓去將母雞的蛋收上來一般簡單。

    這事情不是朕不去做。

    隻是懶得去做,先讓你們這些母雞多生一些蛋為好。

    如此一想,司馬遹的心情,頓時變好了不少。

    “美人寬慰人的方法,倒是有一手,你對這些世家,是如何看的?”

    對世家是如何看的?

    羊獻容想了一下,還是緩緩說道“世家權重,自然是不好的,隨便看一個世家,其家世背景,都是可以追溯到上古,心中對陛下,恐怕也是沒有多少敬意,世家自然是要對付,但不是這個時候。”

    有王生暗地裏給她通氣,羊獻容對司馬遹的心思,自然也是把握得很準的。

    對皇帝說話,這事情對不對不要緊,關鍵是,說出來的話,能不能讓皇帝開心。

    這才是羊獻容要考慮的事情。

    “美人說得對,這些世家,朕之後一定是會去對付的,先對付齊王。”

    這心裏的氣消了,皇帝也是理智起來了。

    他雖然當了皇帝還沒有一年,但想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他恨不得在一天之內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但這樣的事情,也隻能是想一想而已。

    齊王。

    先把齊王解決掉再說。

    在容華宮待了沒有多久,司馬遹便再次回到太極殿偏殿了。

    心中鬱結既然已經消除了,自然是要處理國事了。

    現在大敵當前,可不是懈怠的時候。

    從太極殿回到金穀園。

    王生馬上回到書房裏麵。

    看看書,對於王生來說,也算是休息一下了。

    一大早起床,去南營殺了個人,再到皇宮,好像是沒有做什麽事情,但是不管是體力還是腦力,對於王生來說,都有些消耗,他也是有些累了。

    不過

    王生想休息,是有人不想要王生休息的。

    “主君,中軍將軍司馬雅求見。”

    王生看著劉勇,眉頭倒是微微一挑。

    這個司馬雅,在這個時候要見自己,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來求和?

    還是說狠話?

    王生眼珠一轉,對著劉勇揮了揮手,說道“既然是中軍將軍拜訪,便先將他請到待客廳罷,我隨後便到。”

    “諾。”

    便是再累,這正事,還是得做啊!

    王生伸了個懶腰,馬上站起來了。

    而待客廳這,司馬雅臉色黑沉,站在待客廳中,隻是一看,便知道是來者不善。

    “中軍將軍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

    人未到,王生的聲音便是先到了。

    “可不敢讓君侯遠迎。”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這個廣元侯如此和顏悅色,司馬雅也不好陰測測的來說話。

    “將軍,請。”

    王生揮了揮手,當即有美酒美食陳列上來,再有絲竹聲響起,舞女美姬翩翩起舞。

    “何須君侯如此待客,將樂舞撤下去罷。”

    王生輕輕一笑,伸出雙手,拍了兩下。

    啪啪~

    絲竹聲驟停,舞女美姬也款款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