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麽說呢，好無聊啊。”

    天色陰陰，小雨蒙蒙，在一處有些老舊的屋簷下，扛著掃帚拿著飯團，沒有一點巫女該有的形象的紅白巫女，此刻正滿臉不爽地抱怨著。

    “為什麽我家的神社就沒有人來參拜呢？果然還是神明太不起眼的關係吧？”

    “唉，”紅白巫女身邊的八意永琳微微歎了口氣道：“聽到你這麽說，神明會哭的，真的。”

    “誰管他啊，要是他真的會能夠顯靈的話，那就出來給老娘發錢啊！那樣的話不管是跪舔還是什麽的，我絕無二話！”

    “......可憐呢，這個神社的神明，各種意義上都是。”

    “啊啊，沒有人參拜，也沒有給賽錢，這樣下去幹脆直接關門大吉算了。”

    自暴自棄的巫女嘟囔了一會，又開始突發奇想：“呐，你說，如果把神社改成道場是不是更好賺錢一點？”

    “唉......”

    八意永琳默默歎息，麵對一個根本不知道對神明的敬畏為何物的巫女，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說起來，你的生活似乎挺輕鬆的吧？”巫女看向八意永琳問道：“每天悠哉悠哉的，喝茶，睡午覺，然後一天就結束了。”

    “也沒有到你說的那種程度......”

    八意永琳的表情有些訕訕的，她自己先不論，她家的公主好像差不多已經過上了這樣的生活。

    “真好啊，我也想過上這樣的生活啊，要是有人來包養我就好了。”

    “啊？”

    “最好來個有錢人把我的神社買下來，然後順便包我吃住，讓我一生悠閑地過完，這就是我的夢想啊！”

    “呃，啊，是這樣嗎？”

    八意永琳嘴角微微抽搐，委婉地說道：“你的夢想啊，還蠻有挺有創意的......”

    “對吧？這樣的夢想很不錯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懂的。”

    說著，巫女那滿是崇敬的目光忽然黯淡了幾分：“但是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呢，還是說這些都是所謂的神明規定的？為什麽不給他工作就沒有飯吃？哼，自爆吧！神明！”

    “......”

    莫名中槍的八意永琳尬笑著說不出話來。

    清風揚起，天空的烏雲緩緩散去，透出的陽光灑在雨後的大地上，晶瑩色的露珠輝映著兩人的身影。

    “雨停了呢。”

    八意永琳感歎似的說道，身邊的巫女正仰著頭不知在那天空的盡頭看到的什麽。

    見到這樣的她，八意永琳一時也無言。

    “雨停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八意永琳提起地上的小包袱，道：“謝謝，讓我在這裏躲雨。”

    “不用了，反正你都把茶葉送給我一份作為謝禮了，”說罷，巫女壞壞地笑著道：“一連三天在我家神社躲雨，你的運氣也太差了些吧？還是說，你對我有意思嗎？”

    “我覺得羞恥心之類的東西還是有一些比較好。”

    “哈哈哈。”

    八意永琳無奈地搖著頭走了，身後傳來的是巫女肆無忌憚的笑聲，越過地上的小水灘，瞥見倒影中自己嘴角的那抹笑意，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呐，巫女，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吧？”

    八意永琳轉過身，問道：“你的名字是？”

    “哦，這樣說來我好像確實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巫女抓了抓頭發，微笑道：“霊夢，我的名字是霊夢，因為是博麗神社的巫女，所以叫做博麗霊夢。”

    “霊夢，嗎......我記住了，”八意永琳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些：“那等到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吧。”

    “什麽嘛，居然還保密啊，真小氣！”

    “抱歉，這點任性就原諒我吧，看在茶葉的份上。”

    “唔——那好吧，”霊夢故作艱難地開口道：“那就看在茶葉的份上。”

    “謝謝。”

    走遠了些，八意永琳遙遙地對著霊夢擺了擺手：“再見，霊夢，作為賠禮，下次我會帶著更好茶葉來的。”

    “哦哦，那樣就太好了，我期待著哦！有錢人！”

    “......”

    有錢人......這算是什麽稱呼，八意永琳無語地搖搖頭，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就好好期待著吧，貪財的巫女。”

    ......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那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霊夢。

    按照約定回到神社的八意永琳見到的隻是一堆殘垣斷壁，沒有人知道八意永琳會對幻想鄉的博麗巫女感興趣並非因為她的實力，純粹隻是因為她的“名字”而已。

    靈夢.......霊夢。

    和千年的那個家夥一樣，同樣的姓氏，同樣的名字，同樣的身份，同樣是巫女的她們甚至連長相都如此相似。

    沒有人知道，第一次在永遠亭見到那個博麗巫女的時候，八意永琳其實很驚訝，隻不過因為時間磨平了那份久遠的思念，使得她以為自己恐怕再也生不出什麽情感來。

    隻不過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還會有這樣的感情。

    悲傷。

    還以為你這家夥跑到哪裏去，原來在這裏啊，抱歉呢，這次是我失約了，說好的茶葉，我忘記了呢......

    但是，你會原諒我的對吧？霊夢，我......唯一的朋友呢.......

    “嗬，嗬嗬......”

    凝望著“八雲藍”的八意永琳突然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啊，原來如此呢，所以這個式神才會有這樣的力量。”

    “所以你這種連心都沒有的妖怪才會把如此重要的‘姓氏’賜給這個‘式神’。”

    “所以那個結界的名字要做‘博麗大結界’。”

    “所以博麗的巫女在幻想鄉裏是‘無敵’的。”

    “所以幻想鄉才會存在，所以整個毫無道理的世界才會被創造出來，所以明明是創造一個世界的你，卻不見一丁半點的消耗......”

    “明白了啊......我，全部都明白了。”

    “邪道，”八意永琳用平靜的語氣笑著詛咒道：“下地獄去吧，八雲紫。”

    “這句話，咱就不客氣地當做稱讚收下了呢。”

    “果然在那個時候我就該直接出手殺掉你。”

    “殺掉咱嗎？在幻想鄉裏？”

    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八雲紫捧著小腹笑得前仰後合，待得笑聲漸息，她才冷冷地抬起頭說道：“如果那個時候的靈夢是完全狀態的話，現在的你已經是屍體了，八意永琳。”

    “不僅是靈力，你連她的身體也要利用到底是嗎？”八意永琳嘲諷道：“真厲害啊，你們的友情。”

    “隨你怎麽說。”

    八雲紫垂著眼簾，低沉地說道：“幻想鄉是承載了我們所有人願望的樂園，咱不會容許任何人來玷汙它。”

    “不用誰來玷汙，已經是血跡斑斑了，你的‘樂園’呢。”

    “......就算如此，你以為咱就會放任你肆意妄為嗎？”八雲紫頓了頓道：“看你的反應，應該是認識霊夢的吧？”

    “......”

    八意永琳沉默，八雲紫臉上笑意更深：“那這就當做是剛才的還禮吧，呐，感覺到了嗎？重逢的喜悅。”

    “嗬......”

    八意永琳眼底一片冰冷，笑罵道：“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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