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一節 小女子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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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父皇提到的那個使團副使?”

    趙靈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王靖,不得不說,麵前的這個自來熟型逗比青年和她心目中老成穩重的副使形象差距十分明顯。

    而更讓她感到懷疑的事,自己的父皇為什麽會派這種人出使遼國,是準備丟人丟出國門的節奏麽?

    “如果說隻有有能力的人才能夠勝任這個使團副使的話,我想很明顯我就是。”王靖一臉謙虛的說道,還用手甩了一下發型,露出一個極為自信的微笑。

    不過在當看到麵前的趙靈兒正低頭交代身邊幾個宋士兵時,他很及時的從懷裏拿出了宋真宗趙恒給他的任命書。

    “給你,如假包換。”

    很明顯,剛才他已經被趙靈兒懷疑是從哪裏跑出來的瘋子了。

    趙靈兒接過王靖遞來的聖旨,不禁皺了皺眉頭,聖旨不但被弄得髒兮兮的,上麵還被揉得皺皺巴巴,而且隱約中好像還有一股酸餿的汗泥味,不過她剛才並沒有看到王靖手中拿著聖旨啊。

    “這聖旨……你剛才是放在那裏的?”

    “腋窩下啊。”

    “……”

    “哎,你別扔啊,怎麽說那也是一個聖旨啊,不要以為你是公主就可以違抗聖命啊。”

    “站住,你如果敢撿回來的話,我就把你挖個坑埋了,然後把那個聖旨卷成卷子插在你墳頭上。”

    “……”

    王靖展開雙手,做出一臉無奈的樣子。

    而這時,見王靖已經趕來,遼國使團終於開始緩緩的向城外開拔,大宋使團這邊,騎兵們也紛紛上馬,等待出發的命令。

    他又瞟了一眼剛剛落下門簾的那輛烏色的馬車,想起趙靈兒氣鼓鼓的樣子,心裏不由長歎了一口氣,看來這次的行程看來注定不會平靜啊。

    “你就是王靖。”

    王靖正在思索著,他的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鎧甲武官,大熱的天,穿著一身厚重的鎧甲也就算了,連麾下的戰馬也被硬套了同樣型號的盔甲,看著極為別扭,此時那個鎧甲武官頭盔已經被卸了下來,露出來一頭飄逸的頭發,隻不過頭發粘成一綹綹,脖子處有很明顯的濕痕,好像剛剛被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果然完全沒有考慮過它的感受啊。

    王靖同情的打量著他坐下的那匹戰馬,隻見那個鎧甲武官一臉嚴肅的望著遠處的那個蕭撻凜,淡淡的說道,

    “我想我們在麵對同樣的敵人……合作吧?”

    ……

    “你知道我?”王靖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鎧甲武士”,他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而且剛才好像也沒說出自己的名字。

    羅爾成笑了,“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十年前清河之戰的那個王靖吧。”

    還沒有等王靖回答,他又接著說道,“我的祖父曾是雁門關守將,所以軍中的一些秘史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在十年前,前麵的那個使團團長蕭撻凜是遼國當時的大將。

    羅爾成一臉孤傲的望著遠方,清河之戰的細節被他娓娓道啦,就好像當年的清河之戰他就在旁邊。

    “怎麽樣,考慮好沒有,當時你是宋軍的一個後勤官,可以說,當時清河之戰最關鍵的一次,就集中在了清河橋頭那場糧草爭奪戰,但最後的結果卻是蕭撻凜輸掉了,王靖,你知道嗎,光憑借你這一手棄卒保帥,就有資格和咱並肩作戰,我會罩著你的……”羅爾成很大方的拍了拍王靖肩膀,後者一臉愕然。

    “你說你要罩著我?”

    “沒錯,像你這種有些小聰明的人,這麽多年才混上一個使團使者,還是一個副的,確實夠悲催的,你就沒有考慮過原因嗎?”

    “那麽,原因是什麽?”

    王靖有些驚訝的看著羅爾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比他還自戀的人,話說副使大人職雖然不大,但總也比侍衛長大一些好麽?

    你特麽還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衛長而已,你罩著我?

    難道是我記錯了些什麽?

    王靖努力回憶著宋朝規定的那些官職等級,試圖想著自己是否遺露了一些什麽內容,比如出使他國的使者,使者均要聽從侍衛長的命令這些內容。

    羅爾成好像看出了王靖的驚訝,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祖父是羅家的”,便不再多言。

    “……”

    “什麽?竟然是羅家的,我的天啊,那個傳說中什麽和什麽的羅家?”王靖驚呼了一聲,羅爾成屢次三番的提到他的家族,這是在暗示著他背後有很強力的背景,難怪表情如此的自信。

    雖然王靖從來就沒聽過什麽羅家,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決定配下一下羅爾成,這也讓羅爾成獲得了極大的自尊心。

    王靖和羅爾成兩人騎馬並肩走在使團隊伍的後麵,一路上說說笑笑,尤其是羅爾成,他對於自己這個剛收編小弟感到很滿意,兩人很快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當然,這裏的無話不說指的是羅爾成一個人。

    “王靖兄弟,你先在這裏,我去公主那邊看看。”

    “好的,羅兄。”王靖微笑著看著羅爾成策馬向清虛公主所在的馬車方向奔去,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剛剛他和這個羅爾成談話中得知,羅爾成是在大宋在軍界有些影響力的羅家,也就是俗稱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那種人,雖然他從來沒有上過一次戰場,但是卻憑借著家族的關係,在宋軍中順風順水的升到了軍都指揮使的位置,他這次來,主要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接近清虛公主來博取她的好感,在別人的眼中,趙靈兒冷傲讓人不敢直視,但他卻不這麽想,趙靈兒之所以這樣讓人難以接近,那是因為沒有碰到向他這樣優秀的男人,以二十五歲之資就已經成為了年輕的軍都指揮使,放眼整個大宋,他怎麽也算是最年輕的有為青年之一吧,隻要他隨便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那趙靈兒肯定就會被他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住的。

    而他仇視蕭撻凜的理由更讓王靖感到有些可笑,竟然是因為蕭撻凜長得過分的俊秀,用羅爾成的原話來講,我是靠才華吃飯的,和這種靠臉吃飯的小白臉沒什麽共同語言,沒有共同語言的人就是我的敵人,在這種人踩人的社會,請原諒我,蕭撻凜,我也是迫不得已。

    說完這句話羅爾成還很欣慰的拍了拍王靖的肩膀,“王靖兄弟,十年前你真的幹得不錯,不過那時候是我不在,否則的話,嘿嘿……”

    潛意思就是如果他去的話,這功勞根本就輪不到你了。

    王靖看著遠處那輛徐徐前行的公主馬車,策馬前行的羅爾成正圍轉在馬車旁邊,一陣噓寒問暖,那樣子要多賤就有多賤,不知道怎麽的,他突然覺得對方的身影很像是裴定方的背影。

    裴定方比羅爾成要強很多,比他更多了一些長期在底層的那種圓滑,多了一些馳騁戰場的硬漢氣質,但他們卻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實在是太臭屁了。

    他們都是那種特別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對自己半斤八兩的水平極度樂觀的那種類型,都覺得再困難的事,隻要自己一出場,那肯定就是車見車載,花見花開。

    在以前,王靖的所有想法,習慣都交給了裴定方、狄青這些人去辦,去執行,不過現在,當裴定方這些舊部都奔向各自新的位置時,隻留下了王靖一個人,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助他。

    現在所有的一切,所有麵臨的困難,王靖隻能靠自己了。

    奧古,我來了。

    你過得還好嗎?

    平原上,夕陽斜下,兩行大雁交叉在一起的,成人字的陣列在天空中飛行,不是傳出幾聲尖銳的鳴叫聲,在蒼穹中回蕩著。

    在使團車隊旁邊,兩條長長的騎兵隊列護衛在兩側,緩緩的向北方前行著。

    在馬車旁邊,羅爾成還在向馬車裏麵的趙靈兒講著有趣的事,每每聽到裏麵偶爾傳出來的輕柔的聲音,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醉了。

    難道說,這就是愛情麽?

    羅爾成想到這裏,頓時羞紅了臉。

    “公主殿下,我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我們今天早點紮營休息,你看如何。”

    “好的,羅大人。”

    再次聽到趙靈兒輕柔的聲音,羅爾成立刻對著遠處的王靖大聲的喊著,“王靖兄弟,紮營嘍。”

    “等等……”

    馬車突然停了下了,隻見趙靈兒掀開馬車遮簾,一臉驚訝的問道,“你剛才叫的是誰的名字?”

    “王靖啊,我們的副使啊,怎麽您不知道?”

    ……

    夜幕漸漸的降臨

    在平原的某處,一個營地剛剛被搭建起來,在營地的一側,還有一些士兵正用力係著繩子,試圖將帳篷的地腳捆綁得更牢靠一些,營地中,每隔十幾帳就有一頂白色的帳篷,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士兵正在點著篝火,如今正值盛夏,四處綠草如茵,想找到可供點燃的東西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一個剛剛點起來的篝火熊熊的燃燒著,上架著一口大鍋,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不遠處的營帳外,趙靈兒剛派人去叫來王靖,而王靖不知道從哪裏抓到一隻野兔,他一隻手拎著兔子的耳朵,就這樣溜達著來到了營帳前。

    “你就是王靖?那個禦林書院的夫子?”趙靈兒一見到他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王靖在離她還有幾碼的距離停了下,迎著對方的目光望去,繁星點點的夜空下,清風吹拂過趙靈兒的裙擺,衣衫簌簌而動,讓她身上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此時猶如淡藍色的寶石一般,在夜色中有一種幽蘭色的朦朧。

    難怪在禦林書院的會有這麽多人追求她。

    王靖不得不承認,在剛才和她對視的那一刻,連他自己都差一點動了心思,當然,身體上本能的反應不算在內,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反應的話,那證明這個男人有問題。

    “你才知道我的名字?”王靖有些好奇的問道,他沒想到趙恒連他的身份這種基本的信息都沒有告訴給她。

    這時,他手裏的那隻兔子用力的掙紮一下,但卻沒有擺脫掉王靖的控製,又老實了下來。

    趙靈兒冷笑一聲,“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你,又沒有人告訴我,我怎麽知道你是誰?”

    “那就是說,你隻知道我是副使?”王靖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對不起,本宮是正使,而你,嚴格意義上來講,隻是一個打雜的而已。”

    “好吧。”

    聽到趙靈兒的回答,王靖總算是放下心來。

    倘若趙靈兒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無論趙靈兒心裏會怎麽想,自己的處境都會非常的尷尬。

    幸好趙恒沒告訴她。

    “看來遲到已經是你的習慣了吧……你不用解釋了,你的習慣本宮已經親身體會過了。”

    趙靈兒見王靖眼睛雖然盯著她看,但卻明顯心不在焉,心中頓時產生了一股莫名的火氣。

    “呃……”

    王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對自己是這樣一個態度,連說話也帶著刺,他自然不知道,之前在大宋禦林書院中,趙靈兒已經對他的懶散行為深有體會了,再加上今天那次,他在趙靈兒眼中已然是沒有一點的可取之處了。

    一時間王靖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見王靖呆在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趙靈兒心中暗暗得意了一下,她相信通過今天這件事,肯定會給對方一個深刻的警醒,皇家的威嚴絕對不容侵犯,今天她話不多,雖然隻說了幾句,但每個字都說到了點子上,既告訴王靖讓他明白他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又含蓄的提醒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毛病,硬是讓他連一句話都不敢反抗。

    “今天的話就說些了,本宮有些累了,”趙靈兒淡淡的說道,這時她看了一眼王靖手中的野兔,現在正值綠草肥美的季節,這隻貪吃的野兔,體格肥碩,暗灰色的皮毛油光錚亮,它被王靖拎著耳朵,正老老實實的舉著兩隻前腿,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看上去非常的萌,惹人憐愛。

    “這隻野兔很可愛,本公主很喜歡。”

    趙靈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這是在給王靖一個和善的信號,也算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畢竟,大家都是大宋使團的,如果一點麵子都不給,也不利於使團內部的和諧。

    沒有等王靖反應過來,她已經走進了營帳,留給王靖的隻是一個還在隨風輕微晃動的營帳簾布。

    不過如果王靖此刻走進營帳的話,他一定會發現,原本一副冷冰冰表情的趙靈兒,此刻正在營帳內歡舞雀躍,完全沒有一點淑女的形象。

    對於趙靈兒來講,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她已經想好了,等她這次從遼國返回來,她一定要好好的向她的皇弟趙理,細細描述一下王靖吃癟的樣子,她要告訴趙理,在他和十一堂書生們眼中高高在上的王靖夫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現在的她,隻需要安安靜靜的等在營帳中,接受那隻象征臣服的兔子就可以了。

    在漫漫的旅途中,如果懷中抱著這樣一隻可愛的兔子,應該也能減少很多的煩悶吧。

    趙靈兒一邊暗想著,一邊對著鏡子從容的端詳著自己,一會兒他進來我應該是對他表現出冷淡呢?還是表現出冷淡呢?還是表現出冷淡呢?

    不過雖然她早已經在營帳中準備好接見王靖,但門口的那個營帳簾卻始終連動也沒動一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直至外邊有人叫她去吃飯,還沒有見到王靖進來,自然也沒有見到那隻可愛的兔子。

    趙靈兒走出帳外,周圍的幾個士兵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四周哪裏還有王靖的影子。

    這時一位士兵走過來遞給她一串烤肉,她接過烤肉一邊恨恨的咬著烤肉,一邊心裏暗罵。

    可惡,果然又被放鴿子了。

    我真是太傻了,居然會相信他?(m.101novel.com)